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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愚忠失直,愚善失智

顾念兮秀眉轻蹙,念力蔓延而走。

方善施略一迟疑,也放出一阵意念波动。

几乎同时,两人露出一丝诧异神情。

游天轻声道:

“他的袈裟,好像可以遮挡身体的能量波动。”

方善施微微颔首:

“嗯,应该是。”

“这和尚是口唇类异能,分支是说服…难怪有这么强大的感染力。”

顾念兮冷冷道:

“神异司规定,异能者不得进入商业机构,参与商业活动。”

“他违法了。”

方善施皱皱眉:

“寺庙不能算商业机构吧?”

顾念兮道:“算。他获利了。”

方善施否认道:

“我看他香烛、佛珠都未收费,如何获利?”

顾念兮道:“名利。”

方善施摇头:

“我觉得有些牵强。”

“神异司的禁令,是要求异能者不得追求钱财收益。”

顾念兮冷漠道:

“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这种行为比攫取钱财更危险。”

方善施对顾念兮的僵冷态度看不过眼,随手施展出一层薄薄的结界将声音隔绝,争辩道:

“你这样说,未免有些杀人诛心。”

“你听他们所诵经义,明显是在教人为善,如果非要借此定义他们违法,实在是不讲道理。”

顾念兮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愚忠失直,愚善失智。”

“你能保证,这些体异以后也不会违法?”

方善施不悦道:

“我不能保证,但你也不能据此就给他们定罪!”

“游离异能者够苦了,在合法的情况下,不应该受到严苛对待。”

顾念兮丝毫不为所动:

“但他们违法了。”

方善施崩溃了,转了一圈,还是转回来了,郁闷道:

“依据呢?”

“他获利了。”

“都说了名利不算,神异司也没有明文禁止。”

“算。”

“……”

游天看着两人争论,有些头大。

前日他碰到庞尘坷,从其口中知道了一些方善施的成长信息。

早期,方善施爸爸在龙城闯荡,方善施跟着爷爷,在西大荒城生活。

方善施爷爷是个游离异能者,出生西大荒城,和大多数游离体异一样,在神异司的限制下,只能靠接各部的临时任务,艰难地培养方善施。

据说,他爷爷境界不高,只能接一些没有人干,但又极其危险的任务。

曾经有人见到一个老矿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数百米深的矿洞里,埋头挖矿。

有一天,矿洞垮塌,老矿奴长埋地底。

方善施也失去了爷爷。

通常认为,异能具有稳定遗传特性,体异生体异、神异生神异,极小概率情况下,出现遗传变异。

方善施爷爷是体异,爸爸是神异,而方善施本人又是神异中的稀有异能。

像他家这种逆天变异率,再加上不断向好的变异方向,只能用超神来形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年后,祖孙三代成了西大荒城的一个传奇。

可能是因为本身出身游离异能者,方善施对西大荒城的游离异能者群体,多了几分宽容。

游天暗自回忆,耳边不断传来两人的对话:

“疑罪从无,顾念兮,你不能光靠感觉,给人定罪。”

“我们监察处,从来都是疑罪从有。”

“你这…你这也太霸道了!”方善施无语至极,望向身侧第三人:

“游天,你觉得呢?”

游天沉吟道:

“行净讲经释法的行为,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方善施赞同地点点头。

顾念兮微微冷哼。

“只是…”谁知游天话锋一转:

“只是有些奇怪,这件袈裟由孽兽外皮制作,价格不菲,他们行善积德,为何要穿一件如此贵重的衣裳掩饰自己?”

“而且…”

方、顾均面露思索。

“而且什么?”方善施问。

游天目光微微闪动:

“我很奇怪,这座寺庙里,到底有多少禅师也是异能者?”

“不错…”方善施神情微肃,侧头看向顾念兮:

“顾念兮,要么请你殿内所有的僧侣和香客做一次彻底的探查?我们为你护法。”

他的思维控制异能,虽然也能识别异能者,但是只能点对点,不像念力师,可以进行范围扫描。

顾念兮点头:“好。”

说罢念力向四周蔓延,顷刻间覆盖整座大殿。

隔音障内,方善施停了停,看向游天:

“你怎么发现袈裟异常的?”

袈裟经过多重处理,外表看不出丝毫孽兽皮毛的特质,若不是游天提醒,他和顾念兮根本发现不了袈裟的问题。

游天曾亲手剐剥过数十只孽兽皮毛,对这类材料不说一眼看透,但多多观察,也能看出大概。

在发现袈裟的问题后,他将听微激发至极限,很容易从行净身上探测到一些非同寻常的响动。

最后能感知行净的境界,还有得益于他比同阶强得多的听力,当然,这一点就没必要和对方说明了。

“就是看着奇怪,凑巧发现而已。”他随口打个哈哈。

方善施轻声赞道:

“之前听说,你是孽兽猎手,今天看到,果然厉害。”

“你也是游离异能者吧,以后还要向你多多讨教。”

游天对他友善地笑笑,没有多作回答。

顾念兮收回念力,对他们摇了摇头:

“殿内没有其他异能者。”

显然,逐一检阅极为费神,她额前的刘海,已有些湿润。

经课这时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平台诸多听经人从佛国禅境中回神,一个个均如大梦方醒、醍醐灌顶,虽然经课结束,众人迟迟不愿离开。

“大师,我的儿子,我儿子他…”李婶慌乱地站起身,声音哽咽。

行净声音苍老且温润,如拂面清风:

“这位女施主,观你焦急模样,家中莫非有人罹患重症?”

“是是,我儿子是渐冻人,我把祖宅卖了,钱也花光了,他爸丢下我们娘两,呜呜呜…”

“大师,他才六岁啊,可是我却听不了他叫我妈妈了,呜呜呜!!!”

李婶语无伦次,没说两句,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阿麽在一旁,口中不断诵念佛祖保佑。

行净慈悲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轻叹一口气道:

“善哉善哉!”

“往年佛诞,我向佛祖求了一粒救命药。上次救张阿麽女儿,我分了她一半,这里还剩半颗,你且拿去,或可康复。”

李婶微微失神,喜极而泣,浑身颤栗不止。

张阿麽抬头,满脸愧疚,喃喃:“大师,那你,那你岂不是,自己也没有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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