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贴纸闷毙

他回到自己的署堂后，将此事告知陈宁二人，而后一块写下已知的隐卫详情，抄录后分发到大理寺其他署堂去。

而这些，身处停尸房的颜子苒还一无所知，只是带着柳见石和另外两名仵作，一同验看了两具婴儿尸体。

这两具婴儿尸体是前不久刚发现的死婴，弃尸在京城护城河上，被人捞了起来，送去了府衙。

府衙审讯过后，认定是死产，所以将案子呈递给刑部，然后送到大理寺这边来。

因为这两具胎儿都有紫色的胎衣，所以认为是死产。

既然是死产，那孩子的父母将婴儿抛弃亦是常有的事。

虽然府衙那边已经派人去询问是谁家的孩子，但没有任何线索，只能瞎寻找。

按照大祯律令，若是强行堕胎的话，那孩子的父母是要受到惩处的。

但若是意外堕胎，那就宽大处理，不会有过多的责罚。

因此，大多数死产的案子，衙门都默认是意外堕胎，不会浪费太多的力气。

更何况，如今这两个婴儿都是弃尸，连他们的父母都很难找到，更别提惩处了。

这才导致两具婴儿被送到了大理寺来，准备定案。

柳成铁今日没得空闲，将儿子唤来后，接了这案卷，便让儿子和颜子苒去看看，若无疑问，便将这案子给批红。

颜子苒此时正在验看这两具婴儿尸体，同时询问着身边的知情书吏。

“两具尸体可是在同一河域打捞起来的？”

书吏看了一眼案卷，点头应道：“不错，是在一块的，左右距离不过一丈。”

颜子苒微微点头：“这么近的距离，不大可能是两家凑巧扔在一块，极有可能是一对孪生孩子。”

“孪生子都死了，这也太可怜了。”柳见石有些不忍。

颜子苒叹了口气，翻看着婴儿的尸体，这两具尸体都没有多少水分，应该是被放在木盆一类的载具中，再弃入河中的，死亡的时间则是在十二个时辰以上。

换句话说，这两具婴儿应该是昨天这个时候死的，而后傍晚时分就被人丢进了护城河里。

“府衙的稳婆可有说过，这两具婴儿足月否？”

颜子苒接着问道，实则她自己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验过了，府衙的稳婆说是不足月的早产儿，想是孕妇不小心磕碰到了，结果又分娩不出，最终胎死腹中。”

书吏看了一眼手中的案卷，如实回道。

“婴儿不像是胎死腹中。”颜子苒摇摇头，“虽然不足月，但亦有可能早产，未必就真的死在腹中。这两具婴儿，依我看，一个是死产，一个却是活产。”

书吏瞪大了眼珠子，轻声辩解道：“可是，据仵作说，这两具尸体都是紫色胞衣，按理说应是死产。”

“做个肺浮扬试验便知晓了。”颜子苒开口说道。

书吏和柳见石都是一脸茫然的神色：“什么是肺浮扬试验？”

颜子苒没有回答，而是吩咐书吏去做一些准备。

柳见石也是好奇，跟着帮忙准备试验的工具。

他们这边刚准备好，外面就进来了好几个仵作和推官。

“颜姑娘，我们也来看看，这肺浮扬试验是什么验尸法子！”为首的一名老仵作恭敬地解释了前来的缘故。

颜子苒一边开始试验，一边对着几人解释道：“肺浮扬试验是针对死婴是否活产的一种验尸手段。如果婴儿在母胎内就死掉，未曾来到这世上呼吸过一口气的话的，那死婴的肺便是没有气息的。这样的肺，放在水中，就会沉入水底。”

颜子苒用锋利的刀子，划开了死婴的胸口，手法熟练地切掉胸腔里的肺部。

哪怕婴儿十分幼小，身子里的器官也很小很密，但也不妨碍颜子苒分毫。

柳见石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连连后退。

其他成年男子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不过他们都没有退过一步，毕竟都是见惯了尸体的人。

颜子苒很快就切下了肺部，将其放在水中，很快就沉了下去。

“沉了，沉了。”有一名仵作看到水桶中的结果，连忙说道。

“这就说明，这具婴儿是死产，未曾吸过一口气。”颜子苒说着，目光落在另一具死婴身上。

柳见石缓过劲儿，轻声问道：“那颜姐姐是怀疑这具死婴是活过的？”

“先看看试验结果再说！”颜子苒说完，手起刀落，如法炮制，切下了另一具婴儿的肺部。

当她这一次把肺部放入水桶之中时，所有仵作和推官都伸长了脖子观望。

只见这一个肺部先是在水底沉了一下，而后又缓缓地浮了起来，有三分之一的肺部露在水面上方。

“还真浮起来了。”有人呢喃着。

“这肺部浮起来的婴儿，岂不是说明他曾经吸入气息？那这婴儿是怎么死的？”柳见石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颜子苒不懂就问。

颜子苒将水中的肺部捞起，沥水后，放在一旁，继续验看这具活产死婴的尸体。

“死婴身上还有紫河车，说明孕妇是在受刺激的情形下分娩的。”颜子苒轻声说道，“这两具婴儿是在一块发现的，又都是女婴，死亡时间也差不多。从轮廓看，两者相貌相近，可能是一对孪生女婴。”

“虽然他们都是未足月的早产儿，但一死一活，这种情形亦不是没见过。”另有一名推官轻声说道。

颜子苒看了一会儿，动用刀子，轻轻切开了活产女婴的鼻子，很快就发现了这女婴的鼻子内部，有一小团异物。

她将这异物用竹镊子取出，放在托盘上小心翼翼地拨弄开，竟是一小块湿了的纸张。

“这是，贴加官！”一名仵作看出了端倪，惊骇无比，“这还是个婴儿啊！”

柳见石也是愣住了，但眼前的宣纸碎片，毫无疑问就是‘贴加官’刑罚中常见的现象。

他虽然没有见过，但父亲柳成铁曾经跟他说过，贴加官是将浸湿的宣纸覆盖在犯人口鼻上，令其窒息而死的刑罚手段。

受刑者常常会在挣扎之间，弄破一两层湿了的宣纸，而后吸入鼻腔之中，留下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