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伯寅,我没钱
“大哥，你咋个怕成这样，你放心，俺车技很好的，小电驴，摩托，拖拉机，大卡车俺都开过。一次意外也没出过。”
前方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浑身发抖的水仲清，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没怕，只是有些高兴。”水仲卿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下来，“抱歉失态了。”
“高兴就是高兴，有啥失态不失态。既然你心情好，那俺放点应景的音乐。”
司机说着，将原本的英文歌切换掉，找了一首水仲卿从没用过的歌曲。
“这是俺表弟他们团队制作的歌，拍电影用的。给俺了一份让俺听，俺没啥文化，小哥你来听听这歌好不好听。”司机期待的说道。
“可以。”
这首歌是一首民歌，开头便是一声动情的吆喝，节奏感十足，爆发力也极好。
全程情节跌宕起伏，加上特有的民歌韵调，以及歌手富有情感的演唱，可以说是个不错的作品。
“很好听。”水仲卿中肯说道，“你表弟的团队很有实力。”
“嘿嘿嘿，谢谢你的夸奖，等会儿俺给你少收点车费。”司机听见水仲卿的赞许，傻乐了半天，说道。
“这倒不用，不过我没带钱，所以到地了你得多等一会，顺便借我一下手机打电话叫人来付。”
“这个没问题。”司机显然没啥心眼，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大哥你出门不带钱就算了，怎么连手机也不带。”
“丢了。”水仲卿随口道。
“啊？那你赶快报警啊，这么贵重的东西。”司机急的一脚踩了刹车，水仲卿没坐稳被惯性推得撞在前面座椅上。
“嘶”水仲卿倒吸一口凉气，捂着撞得有些发麻的脑袋，“有镜子没有，快给我拿来。”
“只、只有后视镜”司机结结巴巴道，“对不住啊，俺太激动了，一激动就毛毛躁躁的。”
水仲卿倾身凑到后视镜前，来来回回照了好几遍，才安心的坐回去，“幸好没事，走吧。”
“诶，好好好。”司机这回安静如鸡的专心开起车来，不再多说一句。
五分钟后，司机别别扭扭道，“那个，大哥，要不俺不收你钱了，就当刚刚的赔偿。”
“我又没说不付钱，你担心什么，手机拿来。”水仲卿道。
“可，俺把你脑袋都撞坏了，而且俺也没钱，带你看不了医生。”地图导航到附近，司机也停下车。
“我这叫受伤，不叫撞坏，”文盲真可怕，水仲卿指着前方的左边的小区大门说道，“就那个小区，开进去。”
“啊——开，开进去？人家不让吧。”司机惊讶道。
“我家在哪，他凭什么不让。开，把你电话给我。”
“哦，给，没密码。”司机从兜里掏出安键诺基亚递给水仲卿。
“……这也不需要密码吧。”水仲卿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
大门保安亭的保安做停车手势，走了过来敲下车窗说道，“不好意思，请出示出入证。”
“俺，俺没有。”司机面色涨红的回答道。
“我叫的司机，让他进去吧。”水仲卿将手机捏在手上，放下车窗对保安说道。
保安看见水仲卿，有些诧异道：“水少，好久没见您来了，这就给您开路。”
说完他朝同伴比了个手势，门口的道闸便升了起来。
进到小区那一刻，司机终于忍不住，对着一栋栋宽阔精美的别墅区忍不住发出羡慕的感叹：
“哇，你真住这里啊，这里看着老贵了。”
“嗯。”水仲卿捏着手机，心不在焉道。
“然后我们去哪儿。”
“左转。”
“好嘞。”
在水仲卿的指示下，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是这儿吗？你怎么还不打电话？”司机疑惑道。
“……催什么”水仲卿指尖在已经输入好号码的屏幕上点了点，最后才按下了呼叫键。
还没他巴掌大的手机被捏在指尖，水仲卿抖着手将他放在耳旁，听着电话传来的呼叫声音，心里充满忐忑。
三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您好，我是水伯寅。”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化成一股暖流，直接淹了水仲卿心坎。
“………”
“您好？”没听见回应的声音，水伯寅再次耐心的说了一遍。
回应的，还是一阵沉默。
难道是打错了？水伯寅再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确定不认识后，准备挂掉电话。
“你咋个不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催促的声音。
“......你别管”然后另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僵硬着回答。
“仲卿！仲卿，是你吗？”水伯寅一愣，豁然起身，语气焦急道，“说话啊！”
“水伯寅，我在家门口，没钱了，回来付钱。”水仲卿揉了揉眼睛，说道。
“我马上来，你，你别挂电话。”
“嗯，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水仲卿便神情恍惚的坐在后座上等着，他怕到头不过梦一场
他怕自己梦醒后，还是那个冰冷的监狱，逼着他成疯成魔。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出租车旁。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驾驶座出来，一身整齐的西装，带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看面容和水仲卿有七分相似，不过少了几分水仲卿的艳丽，下颚棱角分明，多了几分刚阳。
男人一眼便看见车内的水仲卿，俩人对视一瞬，水伯寅大步的跨了过来，一把抱住下车的水仲卿，“你担心死我。”
水仲卿明显感受到水伯寅胸腔手臂乃至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将头枕在水伯寅颈肩上，哽咽道，“哥，我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两人此时都有些情绪不稳定，相拥在一起交久久无言。
直到一道憨厚的声音尴尬的插进来，“那个，不好意思，能不能先把手机给俺，似乎来消息了。”
“哦，对。”水仲卿这才反应过来，抖着手，从水伯寅口袋里取出钱包，抽了几张红钞递给司机，
“这是路费加电话费，谢谢你了。”
“不用，俺都说不收了，就绝对不收，俺知道你不差钱，但俺犯了错就一定要补偿你。”
司机连忙摆手，拿着手机跑上了车，冲水仲卿憨厚一笑，“俺现在得继续工作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还挺老实。”水仲卿故作轻松的打趣着，将钱包重新塞水伯寅兜里。
“仲卿，家里是密码锁，你为什么不进去等我呢？”水伯寅此时也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怜惜的拍着水仲卿后背。
“我…”水仲卿低着头，红了眼。
他不敢，也没脸回这个家。
要不是当初他任性的参加赛车比赛，中途出现意外，父母也不会因为焦急赶往医院而和一辆卡车相撞，最终车毁人亡。
那一天，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场的临时改变主意参加的普通比赛，会让他失去自己的家…
“仲卿，爸妈不会怪你的，那不是你的错，”水伯寅牵起水仲卿的手，用力握住，“走，哥带你回家。”
水仲卿握紧水伯寅得手，鼓足了勇气，终于迈步踏进了他许久未归得家。
也许对于水伯寅来说，水仲卿离开不过数月，可是于水仲卿却隔了一世一辈子。
他死了，又活了，家还是那个家，但是人却——
客厅的骨架上依旧摆放着前朝瓷器，水仲卿记得父亲最喜欢得便是那个白釉塑贴红蟠螭纹蒜头瓶
平时宝贝的不得了，没事得时候，便站在骨架上观赏其美丽的色泽。
母亲虽然对古董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在一次拍卖会上看中了一件五彩镂空云凤纹瓶。
父亲便花了大价钱买了回来，只为讨母亲欢心。
而母亲，依着那瓶子得纹路自己设计了一套旗袍，当时在服装节掀起一阵狂热追捧。
身为知名设计师得母亲对美丽有着别具一格得看法，家中的每一处都被她精心布置，处处透露着温馨。
水仲卿站在玄关似乎看见坐在沙发得母亲对他挥手\\\小宝回来了\\\，
父亲摸着新买的倒流壶说道:“快来，看老爸给你变个魔术。”
水仲卿伸手想去接水父递过来得茶杯，可再眨眼，什么也没了。
都是因为他。
“仲卿，”水伯寅拉住水仲卿握空得手，“你还有我，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水仲卿点点头。
这一世他在监狱中其实比上一世要幸福多了，至少肆意玩弄弄他的人只有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路元洲提出要把他送给王权谨得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得答应。
重活一世，他早已放弃所有，只要能够离开无间，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避重就轻得讲了自己离开的过程，水仲卿瘪着嘴，强忍着心酸，哽咽道：“哥，我没有杀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虽然任性，但心地善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我信你，一直都信你。”
水伯寅再次将水仲卿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哥一定还你清白。”
“嗯”水仲卿终于没忍住，卸下所有防备，在水伯寅怀中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