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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遇事别怂

天蓝星。

蔚蓝色的星球,斜着身子朝骄阳近端飞驰而去,美丽星球大陆上,北部的暑热正在逐渐消散。

大夏国,燕南府,易城。

城南的林翰学府在这个时段显得格外安静。骄阳半落,依旧散着燥热的余晖就像小猫的爪子,把讲堂众多学员的心抓挠的又急又痒。

已经是下午最后一堂了,整栋综合楼里,大概一多半的人,都在掐着表倒计时。背包鼓鼓囔囔的,就像塞满攻城火器,时刻准备着掏将出来,扛着就冲杀出去。

就连授课的教员都停止了踱步,一边散乱地讲着,一边支棱起耳朵。

综合楼的一楼,电梯旁是实验室。

这里的气氛显得格外热闹,玻璃器皿上下翻飞,水火交替反复使用。

一级二班的学员们正在这里做试验。这堂课,试验项目多,任务重,步骤繁,基本上准点放学的可能性不大。

焦躁的情绪画在每个人的脸上。只是,一想到堂后还要撰写复杂而精细的试验报告,大家的忍耐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每四五个人围在一组,但基本上,动手操作的人寥寥无几,耍嘴皮子充诸葛的却不少。

当然,还有个别滥竽充数的学员,从始至终,只带着茫然不知所谓的游离眼神。

讲堂最后排,靠窗的一组,两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正小声的讨论,一个脸上痘山喷发的男生正在洋洋得意的边操作边讲述,仿佛他就是为化学而生的元素之神。

在他身侧,异常魁梧的伫立着一个方脸“大汉”,肩宽似熊,额头稀疏的纹路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略微急促了些。明明粗眉大眼,却总睁不开的样子。高鼻厚唇,还有一对扇风的耳朵。

方脸的眼神很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肯定跟化学试验没任何关系。

这家伙偶尔扭扭脖子,鼻孔朝天,这时会有憨憨的气息喷出来,混合在讲堂空气里的莫名怪味中。

登登登!

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讲堂外急急地冲进一个人,直接朝最后这排走过来。

“陈少陵!”

这声音很有穿透力,方脸男生吓了一跳,同时迅速抬手推了推坐在他身后,正依着窗台歪着身子,悠闲翻书的清秀少年。

少年也一个激灵,好看的眸子微微收缩,嘴里嘀咕道: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说着,晃晃脑袋,放下二郎腿,将桌上的书秒合起来。

香风猛然扑面而来,方脸依然挡在少年身前,只是看着有点傻愣愣的。

再看那轻抿嘴唇的短发少年,懒懒站起,看个头跟方脸基本相差无几,只是身形明显清瘦许多。胡乱的撸起袖子,他轻轻推开方脸,眉形如剑,挑起无数的意气风发,看向香味来处。

级任导师兼化学教员,蒋沐媛,正用那雷达一样的眼神从玻璃镜片后面牢牢锁定着他。

随着急匆匆的脚步而不断扭动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同样也引得讲堂内的某些雷达迅速开机了。

啪的一声,蒋沐媛将几本书扔到少年身前的桌子上。

这少年正是陈少陵,此刻眼睛眨都不眨,丝毫不为所动。

四周原本茫然游离的学员,却突然来了精神,马上牢牢盯紧,不仅准备好吃瓜,而且开始琢磨瓜大瓜小,保不保甜了。

“陈少陵!我刚从教导处开会回来,就有好几个教员告你的黑状!你说你在讲堂上都在干些什么,啊?看闲书,画小人,削柳条!你的心思有没有半点放在学习上?!”

蒋沐媛是个极为负责任的级任导师,此刻明显动了气,原本就汹涌的胸脯更加鼓鼓的,起伏如波浪一般。

旁边青春小男生们的眼睛,就像随波逐流的小船,晃啊晃。

年轻的级任导师用芊芊手指点着桌上几本装订的奇形怪状的书:“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这要是拿到学府德育主任那里......”

蒋沐媛拉长声调,叹口气,边叹息边摇头。

教员们总是会把一些内容省略出来留给学员们去脑补,这样的话,威慑力将会成倍增大。

《风水与风月的异同》、《一本道法》、《色其实不空》。

桌上这几本书,书中文字多用古体文言,晦涩难懂,使用横版或是竖体,不尽相同。但每一本俱是扉页泛黄,页缘卷起,显然被翻看过不少遍。

如果只看书名,恐怕脑补的精彩程度会导致所有人直接忽略掉任何狗屁主任的威慑。

陈少陵耸耸肩,正思考该不该解释些什么。

蒋沐媛突然注意到他的奇怪穿着:“嗯?你这穿的是什么?为什么把校服反着穿?显你有个性?”

“额,这个……”陈少陵犹豫一下,拿手抓抓耳朵,用他感觉比较沉稳的声音说道:“这会儿,不太适合穿校服。”

陈少陵没来由的解释了一句,蒋沐媛明显没听懂;“嗯?那你不会穿别的衣服,啊?”

“可我除了校服,就只有两身道袍了。”陈少陵撇撇嘴,略微歪头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好像挺无辜。

“刀?还有什么包?”

“肉包。”旁边垂着手,好似在陪同罚站的方脸,迷迷瞪瞪瞄了几眼蒋老师的起伏,小声嘀咕。

“熊清谷!你在嘀咕什么?”蒋沐媛眉毛倒竖,气呼呼地说,只恨身边真是没有啥趁手的“兵器”,不然一定叫这对活宝好看。

方脸名叫熊清谷,除了姓氏,都有些名不符实的意思。不过,这段时间大概他自己都快忘了,因为陈少陵一般只喊他:熊大。

熊清谷没敢再出声,虽然成则围魏救赵,败则引火烧身的事情他没少干,但审时度势,注意保存实力,也是陈少陵经常提醒他的。

蒋沐媛看着陈少陵一副满不在乎的慵懒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咬咬牙命令道:“明天,把你家长喊来”。

林翰学府可没有喊家长的传统,这是个半贵族化的高级学府。

学府中的三分之一,是凭成绩从易城全城选拔来的,贫寒家庭居多,但一般都是好学守纪,压根不用喊家长,学府的教书育人的名气也要靠这些学员来提升。

至于另外三分之二,那都是靠家世背景来的,调皮捣蛋,无事生非,学习更是可有可无。但也正是这些各式各样的公子爷让这个学府贴上了些许贵族化的标签,那么喊他们的家长来,基本属于自取其辱。

陈少陵是个特例,他是凭成绩来的,但也是凭借绝对不努力,甚至视学业如粪土的大无畏精神,让各位教员大呼头疼。

可能只有爱护学员,孜孜不倦的蒋沐媛大约觉得这种光速坠落的学习状态,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果断提出喊家长这个林翰学府前无古人的奇葩要求。

然而,这个要求却很难实现。

对蒋沐媛的命令,陈少陵实在是有心无力,无限落寞挂在脸上,摆出一副苦大仇深,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声说道:“我,我没有家长。”

嗯?

蒋沐媛表示疑惑,她明明记得九月开学时,班内学员填写的信息表上,陈少陵在家长一栏只填了爷爷,好像还额外填了职业:斗帝。

蒋老师当初看到时,自然一笑而过,不以为然。

林翰学府也不在意这些,学员的家庭状况多种多样,千奇百怪。

如果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人就会天上地下,神仙妖魔的胡写乱填。而一些高官富商家庭,特别是想让你着重知晓的,经常也会吹嘘着填,恨不得人人皆是首富。

反正你如果相信表格上的东西,那基本上属于被人当猴耍了。

但要说没有家长,她属实不大相信。

“你爸妈呢?”

陈少陵闻言,低下头,略有几分失神。

“我想你们啦!”他在心中默默的说。

他自然最想知道爸妈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常常思念这个孤单的少年。

他也明白,自己爸妈的情况,过于复杂,根本解释不清楚,再怎么说,恐怕都是徒费口舌。

于是,他叹口气,虽然仍然默不作声,但眼神却坚毅了许多,肩膀挺起,似乎已经可以扛起任何风吹雨打。

伸出手,陈少陵用略显修长的手指,指向西边,想了想,然后又指指北边。

蒋沐媛就像侦探一般,眯着眼睛,仔细分析陈少陵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一帧一帧的反复查看,结果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从陈少陵脸色凄然,沉默伤感的情绪来看,她断定,这学员的父母大概率驾鹤西去了。

唉,可怜的孩子。

蒋沐媛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陈少陵每天只有校服穿了。

“那你那爷爷呢?”

蒋沐媛温和的轻声询问,她仍然心有不甘,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帮助学员是她一直秉持的职业信条。

听到级任导师突然又提起爷爷,陈少陵稍显错愕,随即脸上露出些怒气,咬着牙摇摇头,朝四周环绕着,前前后后一通乱指。

“也,也没了?”蒋沐媛有些咋舌。

是的,开学没几周,他的爷爷也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消失前一天,陈少陵记得,爷爷就像喝醉酒一样,七七八八地嘱咐他很多事情,譬如要认真学习,要照顾好自己。

尤其是遇事别怂,强调了很多次。弄的陈少陵十分的莫名其妙,两人就开始大肆争论起莽夫和懦夫的优劣,结果自然是被爷爷踹了一脚,依然怂了。

然后,转天陈少陵一觉醒来,爷爷的房间里就只剩个硕大的纸条:

爷爷有大事要做,等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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