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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他的名字

不过,搭乘顺风车,就要秉持最基本的谈话礼仪。

程夕鹿并未用薄毯擦拭头发,只将其折叠轻轻盖在膝上,解释说:“临时有点事,早上出门太急,没留意到天气变化。”

只字未提今天是来入职的。

结果到嘴的新工作又飞了,好丢脸。

况且,她和这位先生,本就半生不熟。

有些话没必要多讲。

生意人士的社交总是点到即止。

郁宗廷亦不例外。

迈巴赫平稳行驶在商业大道上,程夕鹿不经意转头,目光掠过路边那片极具辨识度的地标性建筑群,国贸中心大厦。

再往前两百米,东港医疗恢弘耸立。

老板过家门而不入。

原因不言而喻。

章岑对自家先生算有几分了解,因私误公,鲜少。

中途,程夕鹿报出居所地址,对前排司机道谢。

阿坚貌似有些受宠若惊。

于后视镜中,朝女孩得体一笑:“程小姐不用客气,应该的。”

带着浓浓港味的普通话,彰显出年轻司机可能也是来自港府一带。

接下来的路程,稍显安静。

程夕鹿并非社恐,只是对方身份使然,可以聊的内容,似乎不多。

好在,一通电话打破局促。

可看到来电界面,显示的是‘wuli大公主’,她一下子便蔫掉。

大约有半个多月没跟家里电话,心细如发的老两口,一定是嗅到了什么。

所以,主动打来询问。

电话接起,母亲关切的声音传来:“宝贝,近些天妈妈老是做噩梦,心里特不踏实,你在外边,没出什么事儿吧?”

大公主将迂回战术运用的灵活自如。

“没,最近忙项目呢。”她小声说。

辞职的事没敢告诉父母,怕他们担心。

大排档生意不好。

祖母又要长期吃药。

父亲肩上担子重。

她尽量少添乱。

母亲讲完两句,手机又被父亲拿过去。

程父温和叮嘱:“一个姑娘家在外打拼,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安全,还有健康,缺钱就告诉你妈,别藏着掖着硬撑。”

知女莫若父。

程夕鹿鼻子一下就酸了。

她默住两秒,克制好情绪,才软软糯糯地说:“知道啦,好啰嗦呀老头。”

“你叫谁老头?”

“谁啰嗦叫谁。”

年仅不到五十的程父:......

“好了,手机给我,我再说几句。”程母在旁边催促。

“欸,孩子还得上班,你别说太久占用她时间。”

“一边儿去,就两句。”

父母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入听筒,程夕鹿露出暖暖的笑。

女孩一双眼睛很漂亮。

尤其是发自内心展颜,眸中无意间溢出的天真纯粹,让人只要看一眼,仿佛就能放下世俗烦恼。

郁宗廷,看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等程夕鹿察觉到身旁人的注视停留过长时,她下意识扭过头去,直直对上男人深潭目光。

即便是这般直视,竟也没令她生出有所冒犯的不适感。

这个男人,连看女人的眼神,都那么的绅士,有分寸。

前排章岑,从后视镜中瞧见自家先生,被姑娘抓现行,却仍一如平常地从容淡定。

不紧不慢地抬下巴,示意她专心讲电话。

不知为何,与男人对视的那秒,程夕鹿心跳蓦然漏掉了半拍。

好奇怪。

明明没有过分深入的接触,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跟这位先生,有种......同频共振?

而且,手里暗红色薄毯,上面隐隐浮动的某种特制香氛味道,很熟悉。

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在哪里呢......

电话里,父母轮番讲完,挂断前大公主搞突袭问一句:“宝贝,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额。

程夕鹿连忙回神,“没有的事,妈妈,我要工作了,先挂了,晚上回去再打给你们。”

说完,直接撂电话。

车内恢复安静。

女孩不着痕迹呼出口气。

片刻。

“报喜不报忧?”

男人温沉低嗓自耳边响起。

程夕鹿没想到,对方竟还真的在认真聆听她讲电话。

无意识咬唇,有点无奈,又惭愧。

她垂下眸子,状似随口闲聊:“现在的大公司,招人标准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想进大公司。”郁宗廷问。

程夕鹿回答:“因为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郁宗廷淡淡笑了下,对她的观点不予置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从刚刚男人那声笑中,解读到了一种高位者的纵容之态。

就像上帝,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蒙头乱撞。

就是闭口不言。

不告诉你,哪条路才是最合适,最正确的。

临下车前,程夕鹿把薄毯整齐叠好,搁到后座中间的扶手上,转头跟男人道谢。

想了想,决定多问一句:“我还不知,先生贵姓?”

站于车门外的章岑,闻言诧异。

都已经趴在腿上睡过,竟不知先生的名讳?

这姑娘心可真大。

而且看样子,似乎把山庄那晚的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毋庸置疑,这是章岑见过的,喝酒断片最离谱的。

面对女孩礼貌询问,郁宗廷倒颇有耐心地,再次介绍了自己。

他说:“我姓郁,郁宗廷。”

“哪个yu?”程夕鹿问。

本以为只是一个姓氏的解释而已。

却见郁宗廷扫向助理,让他取来通行证。

程夕鹿伸手接过,可能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去认识一个人,眼睛里难免带着几分好奇。

郁。

这个姓氏还蛮少见。

后来,她问他当初为什么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向她介绍他的名字。

郁老板说:“为让你安心,一个来路明了的男人,不会拿你如何。”

即便真要拿她怎样,她也逃不脱。

......

回到住处,温凛月上班,闻绯有新的户外直播任务,明明四处堆满了东西,但感觉,整个房子依旧空荡荡的。

可能不是房子空,而是她太惆怅。

程夕鹿不愿悲秋伤怀,简单地卸妆洗漱完,拉开衣柜门,准备找家居服换上。

放置围巾帽子的夹层中,被带出一块深蓝色手帕。

她动作顿了顿,俯身从地上拾起。

水洗过后的方巾亦如之前那般柔顺。

不过今天,她的嗅觉格外敏感。

手帕凑近鼻尖轻闻,家用洗涤剂味道中,还隐隐夹杂着丝熟悉的洁净香气。

程夕鹿怔在当场。

结合前后,所有的事仿佛一瞬间变得清晰连贯起来。

难道在山庄喝醉那晚......?

程夕鹿懊恼地闭上眼。

她对自己的酒品了如指掌。

所以那晚,她到底蹲在他腿边干了什么?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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