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总是多变的
上午还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到了下午,不知从何处席卷过来一大片阴蒙蒙的乌云,下起细细的小雨来。
林尘有些无聊地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起窗帘,小脑袋探出去,打量着街道渐渐减少的行人。
天阴打雷,下雨收衣。
偶来的微微细雨也许也会使一些人的心情舒畅,变得高兴,但无论是马车前赶车的胡彪,还是坐在马车里的林尘,都不在这类之中。
胡彪罕见沉闷地坐着车前,默默地小口喝着酒,林尘则是无聊地数着数字,没有困意,只能胡思乱想。
璃月好像也没有清明节啊,唉,可惜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现在可是最趁景了,可惜老胡你不懂啊。
“到了。”
正在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林尘蹬着小腿跳下马车,就见胡彪出神地望着前方,似在怀念什么。
前方一片荒凉,枯木,乱石,杂草,倒是没有瘆人的乌鸦,只不过是地处偏僻,人烟罕至,入眼处,皆是一个个大堆小块堆的土包罢了。
唯一奇异之处,也许就是地面的土壤,不是寻常的灰黄色,反而像是带有血迹的暗红色,在这场阴雨下,显得更加明显。
“老胡,这怎么看也是个杀人现场啊,你确定你没带错路?”
林尘感到身体有些发冷,瑟瑟发抖地问道。
无他,只不过是前世几百集柯南不断在脑子里回放罢了,哦,可能还要加上那经典的电影山中老尸。
“啪!”
“谁?!”
胡彪没好气地赏了林尘一个板栗,略带无语地说道,“瞎想什么了,这地方都快四十多年没来过人了,荒凉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老胡,你们当年结束战斗后,就不能修缮一番,好歹也立个碑啊!”
“都说了四十多年前了,那会有个坑埋着就不错了,还立碑,先不说时间问题,就是搬运,刻字,都是个大问题。”
胡彪沉声说道,面色随即复杂,缓缓说道,“你以为我老胡全认识这的人吗?别逗了,这的大多数人,我连个姓都记不住,更别提名字了。”
“七星不管?”林尘小脸严肃地问道。
“七星?”
胡彪轻笑一声,随即笑道,“说不定你林小子现在脚下踩着的,就是某一代的七星。”
“那……那仙人呢?”
林尘低头看着脚下,闷闷地说道。
“不知道。”
胡彪大步往前,径直向前走去。
林尘也不再多问,忙跟上胡彪步伐。
走了约数十米,一个明显是新堆起的土包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似乎这就是碑文了。
胡彪没说什么,取出怀里的仙人醉,直接就往坟头上砸去。
“噼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浓郁醉人的酒香顿时四溢,转瞬间就香飘千里。
胡彪依旧没说话,只是从所带的木盒中,不断取出各式各样的酒,就这么通通向土坟砸去,甚至瞄准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刀。
“噼里啪啦,噼啪,咣当,啪啦!”
胡彪黑着脸,看着前方一地的陶瓷碎片和不断浸入土壤的美酒,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林尘就走。
林尘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胡彪直接拎到半空中,眼前一花,就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老胡,你这……”
“怎么了,林小子,我胡彪年纪大了,怕风沙迷眼,有问题?”
林尘小心地瞅了眼端坐在前方的胡彪,小脸讪笑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咱接下来去哪啊?”
“上山。”
“上山?不是还要拜访你那些故交什么的吗?”
“不了,那群老家伙估计也没剩几个能动弹的了,林小子,看来这一个月倒是我老胡想岔了,用不了那么久,估计没几天咱们就要回去了。”
林尘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咱回哪啊?”
“当然是回往生堂,要不然还能回哪?”胡彪看也不看林尘,没好气地说道。
“那…那咱为啥不飞过去呢?”
“没看见下雨了吗?我胡彪年纪大了,受不了淋雨,有问题?”
林尘连忙摆着小手,整个身子都尽量缩在马车最里面的角落里。
“对了,林小子,中午我让你回往生堂取的东西取了没有,没有被桃子发现吧?”
胡彪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个茶壶,直往嘴里灌着清茶,背朝着林尘,出言问道。
“放心,老胡,我办事,你放心,不过,这木匣里装的什么啊,怎么沉甸甸的,我那会差点拿不起来,费了好大劲才搬了过来。”
“一把烂枪而已。”
林尘小脸好奇地敲着旁边的木匣,胡彪则是头也不回,随意地说道。
庆云顶。
越往山上走,空气越寒冷,雨倒是在山上停了,难以想象的是,即使是在陡峭的山路,胡彪驾驶的马车依旧飞驰而过,如履平地。
“咯吱——”
车轮发出一声长响,林尘整个人差点被甩飞出去。
“老胡,你怎么走………”
“堂主,前方山路陡峭,不知可否载我一程?”
胡彪脸顿时黑如煤炭,没好气地看着眼前淡笑出声的钟离。
“你钟离不去喝茶听曲,来这山头干嘛?”
钟离微微摇头,缓缓笑道,
“堂主,天气多变,港里还飘着雨点,这日子,怕是听书也只会落了兴致。”
“倒是不知堂主如此急忙上山,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胡彪黑着脸,不想搭理钟离,驾着马车就要绕过钟离。
钟离毫不意外,双手微动,霎时间,金光弥漫,一大片厚重光幕拦住了道路。
胡彪脸黑如锅底,没好气大声喊道,
“你丫的钟离干啥,从哪知道我要来庆云顶的?”
“堂主莫是忘了,仙人醉的酒香可是能香飘千里的,这么浓郁的酒香,想必是堂主又在砸酒坛子了吧?”
胡彪脸越发黑了,跳下马车,拎过林尘,冲到钟离身前,咬着牙缝说道,
“你钟离让不让路,不让的话,我就让林小子死给你钟离瞧瞧!!”
???
被胡彪大手拎在半空中的林尘,上一秒还在空中努力地扑腾小腿,下一秒就破口大骂,
“艹,老胡,你喵的扯我身上干啥?这破犊子事关我有半根毛关系!”
钟离无奈地看着眼前一幕,只得左手微动,将在胡彪手里的林尘解救出来。
林尘回到安全的地面,匆忙紧紧抱住钟离大腿,小脸警惕地看向胡彪,我就知道,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老胡,你丫的瞎了几把眼是吧?有种你自己死给钟离看,关我林尘毛事?”
“林小子,叫什么叫,我是往生堂堂主,有危险了不得先死客卿吗?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不你丫林小子告诉我的吗?”
“我艹你老胡奶奶个腿,你踏码的这时候学起来了?你自己搁那摔酒瓶子被发现了,怨得了谁?”
林尘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丫胡彪是这么学的?
胡彪黑着脸,估计骂不过林尘,转身从马车上取下木匣,就要离去。
“固若金汤!”
胡彪一脸牙疼的看着突然出现,笼罩了三人的厚实护罩,只感觉后槽牙差点被他自己咬碎。
钟离原地站着,脸上一如既往的淡定,一副我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林尘赶紧躲到钟离背后,小手紧紧抱着钟离的腿,探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胡彪。
“钟离!给我把这玩意撤了!!”
钟离默不作声,背负双手,静静地眺望远处。
“装聋作哑是吧,钟离,再不撤了,我胡彪就掏枪了!”
钟离云淡风轻地继续眺望远处,倒是林尘,赶紧把自己的身子往钟离背后缩了缩,找到一个完全遮挡点。
胡彪气极,什么时候你钟离也学坏了,手腕一翻,木匣无风自动。
只见一根通体银色,枪身泛着光泽,微微亮起的枪头有一抹暗淡红色,给这把貌似不凡的长枪,平白增添了几分凶厉之色。
“钟离,我再说一遍,把你这破烂玩意,给我撤了!”
胡彪沉声说道,衣袍鼓动,严肃的脸庞不怒自威,一手枪直指着钟离,胸口上蓝色的神之眼若隐若现。
钟离面色凝重,眼神深邃地看向胡彪,袖子下的双手暗自翻动,全力调动着周围的岩元素。
若是堂主今日真要发疯,即便是我,也未必拦得住,削月,不行你还是再飞远点吧。
林尘则是紧紧抱住钟离大腿,整个身子挂在钟离身后,头一次,他感觉即使在钟离背后,也没有太大的安全感。
钟离深深看着胡彪,缓缓说道,
“千百年来,往生堂历代堂主,只有两任堂主,达到了神明的层次。”
“一是往生堂初代堂主,窥探到了元素的本质,至此,硬生生地以人力从天地间夺了一份权柄。”
“二是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借助了外力,只攻杀伐,无生无死,单论攻杀,当为尘世第一。”
钟离似有深意地回头看了林尘一眼,“小友,那日,堂主所言并非虚妄。”
胡彪没有关注林尘惊骇的眼神,冷冷地看着钟离。
“钟离,赶紧给我把你这破烂玩意撤了,放心,我不会杀了傻月亮了,我就出一枪,我就揍他一枪!”
钟离无奈笑道,“堂主,只怕你一枪下去,从这庆云顶起,咱半个璃月都要没了。”
“这不有你钟离吗?你以为你是干啥呢,护住璃月,抵消余波,这不是你钟离的事吗?”
胡彪没好气地说道。
钟离一时语塞,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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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罩百里之外,一头仙鹤和一头仙鹿正在云雾之中激烈争吵。
“放开我,理水,老师他有危险!”
“削月,别傻了你,你下去送菜呢,知不知道胡蛮子为什么发疯,你下去,就算是帝君,也不一定能在胡彪枪下保你性命。”
“哼,大不了一死而已,我辈仙人,何惧生死,他胡彪不是要报仇吗?无它,本座头颅拿去,莫要难为老师!”
理水叠山真君无语地看着眼前这头傻鹿,人家胡彪和帝君感情好着呢,搁那装装样子,根本打不起来,你头傻鹿瞎操什么心。
再说了,你要是下去了,万一那胡蛮子酒喝蒙了,真一枪戳下去,你削月就真凉凉了。
理水叠山真君内心无语地想着,一时分神,爪子上的力道卸了几分。
“胡彪!本座来了,非要难为我老师!!”
一头黑影急速向庆云顶飞去。
艹!
理水叠山真君暗骂一声,身形一动,赶紧去追了出去。
胡彪啊胡彪,你可千万要收点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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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又把身子缩了缩,拉下钟离衣袍挡住小脑袋,偷偷摸摸的看向胡彪。
胡彪面色冷峻,神色冰冷,正视着钟离,手里长枪直直握着。
“老胡,你那枪挺好看的,叫啥名啊?”
胡彪脸色一黑,你丫林小子什么时候了,搁那瞎瞅啥呢?真以为躲到钟离背后我就看不见了。
“枪名惊虹!”
钟离淡淡开口道,“是堂主当年的爱人朋友,一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材质乃是天外陨铁,锻造是由十位铁匠大师,耗尽心血,历时三年才打造而成,后因融入了半颗破碎神之眼,单论锋利破防,世间无一物可抵挡,即使是,所谓的神明。”
说到最后,钟离回过头来,大有深意地看了林尘一眼。
林尘小脸讪讪一笑,刚想说些什么,天边传来一声急促大喊。
“胡彪!本座来了,莫要难为我老师!”
闻言,胡彪眼神越发冰冷,直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钟离则是面色凝重,抬手就欲再施放几次元素战技。
“胡蛮子!停手啊!咦?还没打啊?”
理水叠山真君尴尬地环视众人,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他飞的要比那头傻鹿快上一丢丢。
“胡彪,本座来了,你且退后,莫要牵连无关人等!”
一头仙鹿匆忙从天空上方落下,焦急地看了眼钟离方向,看到了其背上的林尘,随即故作威严地改口道。
“来得好啊,傻月亮,今天,是不是咱们的账也该算算了?”
胡彪冰冷地说道,胸口处的神之眼光芒亮起,连带着手中的惊虹泛起寒光。
“这是你我之事,何需牵连凡人?”
身旁的仙鹤听到削月的话,用翅膀拍着鹤头,这傻鹿,真踏么的丢仙!
理水叠山真君没好气道,“傻鹿,没装了,那边的那小子又不是傻子,帝君身份早就暴露了,你搁这装啥呢?”
林尘闻言,当即摇了摇小脑袋瓜,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理水:“………”
削月:“………”
林尘讪讪一笑,随即默默继续躲在钟离衣袍下,小手继续抱紧大腿。
丢!完了,一个不注意,被傻气给传染了,仙人之力,果真不同凡响!
林尘心里暗暗腹诽,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环视着对峙的众仙,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