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这是要杀俘虏
第113章 这是要杀俘虏？
北杨洪，南王骥。
王骥交好大太监王振，不但立下赫赫战功，就算朱祁钰新君继位，照样对王骥客客气气。
虽然王骥不再掌兵权，可王骥是顶着侯爷的荣誉，回家去颐养天年的。
而且杨家三兄弟也不傻，他们也相信成敬不傻。
杨家三兄弟认成敬这个太监当叔父，这事只会十分隐秘，当事人都不会大嘴巴往外说出去。
“快快免礼！”
成敬连忙上前搀扶。
“咱家也有一个儿子，和你们年纪相仿。”
“只不过咱家那个儿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似你们这般勇武。”
“等到回京之后，你们当一起把酒言欢！”
成敬这是为了他儿子将来考虑。
只要朱祁钰还是皇帝，那么杨家就一定会被重用。
成敬能和杨家交好，哪怕是在成敬死后，成敬的儿子也会有人帮着在朝廷里面说好话。
成敬虽然是个太监，虽然是朱祁钰的帝师，但是他不能确定自己的儿子能不能被朱祁钰重用。
成敬的儿子有一个太监父亲，这则给成敬的儿子招来了很多谩骂和嘲讽。
正是出于弥补的心态，成敬才想着给儿子更多。
成敬之所以知道杨家会被重用，这是因为朱祁钰曾经和成敬探讨过。
杨洪长子杨俊的不战而退，才导致阿剌知院和也先一起合围明军。
再加上杨洪曾经在朱祁镇叫门的时候，拒绝让朱祁镇进入宣府。
有此两点，杨家就不可能被朱祁镇原谅。
而杨家要是再不效忠朱祁钰这个新皇帝，那么就是自取灭亡之道。
只不过成敬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朱祁镇重新掌权后，虽然没有族灭杨氏，可杨俊还是被拉出来咔嚓了。
杨俊是属于那种有军功，但是又十分嚣张跋扈的人。
历史上的杨俊，殴打部将，贪污军粮，冒领军功，以及等等。
杨俊在被杀的时候，一个和他相好的名妓还为之殉情，在历史上留下一段风流记录。
“不知，世兄可曾入仕？”
杨俊直接就以“世兄”来称呼成敬的儿子，以此来拉近双方距离。
“未曾科举，何来入仕？”
成敬脸上一笑。
对于自己的儿子，成敬要求很高。
成敬是进士出身，他也一直都在教导自己儿子的功课。
朱祁钰曾经想要直接给成敬的儿子蒙恩入仕，却被成敬给拒绝。
成敬就是要让他儿子高中进士，免得有人说闲话。
……
杨洪领着宣府大军在居庸关停留一夜后，就再一次起程南下京师。
成敬这面协防居庸关的任务也算完成，他也就跟着杨洪他们一下回京。
就在成敬和杨洪谈笑风生的时候，前方几名斥候奔了过来。
“禀告成公公、大帅，我们在前方十几里外，发现瓦剌人的踪迹。”
斥候刚抵达众人面前，缰绳一拉，就是翻身下马一拜。
“他们人数几何？”
“可曾发现伱们？”
荒野之中遇到瓦剌骑兵，杨洪的神色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斥候回答:“人数约有四五千人，未曾发现我等。”
宣府虽然有大军数万，然而宣府本就军事重镇，还需要留下足够的军队镇守。
所以这一次杨洪南下，只是带了三千精锐骑兵随行。
“成兄以为，咱们打是不打？”
杨洪为人谨慎，他立刻就和成敬商议起来。
而在认了亲戚过后，杨洪则不再称呼成敬为“成公公”，而是一口一个“成兄”。
“杨兄这次带来三千骑兵南下，之前杨信也带来了一千骑兵，再加上咱家也带了一千骑兵御马监勇士随行。”
“我军上下加起来，也就是有着五千骑兵。”
“如今以五千对五千，我军数量不落下风。”
“而且又是在我朝境内相遇，我军占着地利。”
“还有就是，以骑兵对骑兵，我军也不必认怂。”
“当可与瓦剌有一战！”
成敬心里清楚，朱祁钰让他协防居庸关，就是为了让自己获取战功，进而彻底掌控御马监。
如今碰到了数千瓦剌骑兵，成敬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瓦剌是仓皇逃窜，明军是携居庸关大胜而来。
打就打，谁怕谁！
“你们的意见呢？”
杨洪又问起了他的三个子侄来。
“当与之一战！”
杨俊一心想着，要洗刷之前不战而退的耻辱。
“当与之一战！”
杨能、杨信，也都是血气方刚。
“好，我们就去会一会瓦剌人！”
见到成敬同意，又被年轻后辈的血性所感染，杨洪也仿佛回到了那个充当朱棣先锋的年代。
“传令各军，全军出击！”
杨洪下达了作战命令。
明军出动了，他们是带着仇恨的怒火，带着复仇的切齿，向着瓦剌人冲了过去。
宣府将士们心里很清楚，只有大破瓦剌才能洗刷他们身上背负的耻辱。
“敌袭！”
瓦剌人的游骑兵，在发现了明军的到来后，连忙向着主力示警。
瓦剌人此刻正裹挟着被他们俘获的明朝百姓一起行军，而且他们还携带着不少的锅碗瓢盆。
塞外苦寒之地。
瓦剌人南下不过就是为了抓明朝人口去充实自己部落，以及获取他们缺乏的物资。
当明军来袭之际，正值瓦剌人慢慢吞吞的时候。
毕竟这是在明朝的土地上，瓦剌人不愿意和明军纠缠，他们且战且退。
经过半天的追击，明军终于在霸州追上了瓦剌大军。
一番激战下来，瓦剌人留下了几十具尸首。
杀敌数量虽然不多，不过明军擒获了瓦剌四十八人。
更难的是，明军夺回被俘虏的百姓和牲畜，多达数万。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杨洪带领宣府军队，洗刷了之前不敢出兵解救土木堡的耻辱。
这一仗，让杨家将们，出了一口恶气。
“你是谁？”
成敬在看到一个东张西望的瓦剌俘虏后，就用马鞭指向了他。
瓦剌俘虏说的蒙古话，成敬听不懂，他只好向着旁人求教。
而杨洪的长子杨俊，久在边关宿卫，他多少也能听懂一些蒙古话。
“回报叔父，说他只是一个小兵。”
杨俊再一次让俘虏说了一遍后，他向着成敬回答。
“不对！”
“世侄你看，在他破烂的羊皮袄里面，是华丽衣服。”
“要真是一个小兵，能这么穿？”
成敬说完，就翻身下马，用手中马鞭撩开了眼前瓦剌俘虏的羊皮袄。
“说，他到底是谁！”
杨俊知道自己被欺骗。
杨俊很生气，他抽出佩刀，架在了另外一个瓦剌俘虏的脖子上面。
“回禀将军，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兵。”
面对杨俊的提问，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小兵瑟瑟发抖。
“叔父、大哥，我有一计，一试便知真假。”
杨信走了过来。
杨信的眼睛里面了容不得沙子，他也不相信两个瓦剌俘虏说的话。
“大军行进，不方便押送俘虏。”
“我们不留没用的人！”
“普通瓦剌士兵，就之无用，拉出去砍了。”
“要是瓦剌的贵族和将领，就留他们不死！”
只见杨信招来自己的亲兵，让亲兵把瓦剌俘虏们给团团围住，同时向着俘虏喊话。
“得令！”
亲兵得了杨信的军令之后，纷纷懂了起来。
一个个瓦剌俘虏被明军从地上架了起来，钢刀贴到了他们的脖子上。
“我说实话，不要杀我！”
“我叫阿归，乃是一个瓦剌部落的首领。”
羊皮袄里面穿着华服的瓦剌男子，终于开口了。
承认生死不知，不承认就是马上赴死。
在经过权衡轻重之后，阿归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叔父好眼力！”
“吾弟好计谋！”
杨俊震惊了。
杨俊没有想到，成敬的眼光会如此毒辣。
杨俊也没有想到，杨信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引来一条大蛇出洞。
“这人是世侄擒获，咱家定然会帮着世侄请功。”
成敬现在位高权重，他没有必要和杨俊争功劳。
既然都是叔父辈了，要是个后辈争抢，只会坏了成敬的名声。
“谢叔父！”
杨俊神采飞扬。
然而杨俊不知道的是，成敬对于一旁的杨信更为看重。
杨俊虽然勇武，可是杨信文武双全。
相比于杨俊，成敬觉得有勇有谋的杨信更有统帅之才。
不过对于杨俊，成敬也不轻视。
其实杨洪还有一个嫡子名叫杨杰，只不过杨杰身体不好，怕是难以继承杨洪的衣钵。
要是杨杰断命，那么虽然是庶出，但是是长子的杨俊，就很有可能继承杨洪的爵位。
……
也先可谓一败再败。
先是在居庸关下受挫，野战中又被宣府骑兵击败。
不得已，也先只能继续率领大军，往着之前被攻破的紫荆关而去。
明朝各地的勤王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向着京畿之地赶来。
也先感到了威胁，在他的催动下，瓦剌军队急着赶路，士兵们连日奔波也是十分疲倦。
因为在居庸关下受阻，瓦剌大军只能转道西南方向，这也让他们的行程被耽搁了。
“启禀太师，我军在发现一股明军，正朝我们扑来。”
“明军的帅旗上面，有书写着一个“杨”字。”
一骑斥候，打马来报。
也先微微皱眉，口中更是冷哼一声。
“不用想，来的人一定是杨洪!”
“这明军里面虽然将领众多，可是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杨”字来！”
虽然嘴里吐出的是轻蔑话语，不过对于杨洪，也先还是十分的忌惮。
杨洪镇守宣府期间，多次击败过蒙古进犯。
蒙古的兀良哈部，就是以“杨王”称呼杨洪。
“传令三军，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必须在明日前撤出紫荆关！”
在听闻杨洪带兵追来后，也先连连催促大军急行。
论骑术，瓦剌人整体高于明军。
然而这次杨洪统帅南下的宣府军队，全都是骑兵。
而为了给成敬增长军中声望，朱祁钰也是下了血本，给御马监勇士都配了战马。
如此一来，明军在和瓦剌拼速度的时候，也是不落下风。
而且瓦剌人骑兵在也先的催促下，也并没有加快多少行军速度。
瓦剌军队中还带着不少抢夺回来的物资，正是这些物资拖累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草原上物资匮乏，尤其是铁器稀缺。
只见瓦剌战马上，不是挂着一口铁锅，就是挂着一些其他的铁制工具。
相比于金银财宝，铁器更得到瓦剌士兵的喜爱。
和瓦剌人一起的，还有不少被俘虏的明朝百姓。
草原上一旦遇到天灾，人口损失就会特别严重，老弱病残更是难以为继。
所以每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抢夺人口都是他们首要目的之一。
对于铁匠、医生、裁缝等手艺人，那更是瓦剌人抢夺的重点对象。
有了这些手艺人，蒙古的实力才能得到补充和增长。
终上所述，瓦剌人在西逃的时候，明军一直对他们尾随不放。
“叔父你看！”
“那边有一队友军来了，也不知道是我军哪一位将军的麾下？”
杨俊一直陪伴在成敬身边。
除了有讨好成敬的意思，杨俊还有保护成敬的责任。
成敬可是帝师，要是成敬有个三长两短，就连杨洪都不好向朱祁钰交代。
“世侄，你去看一看。”
“叔父我年纪大了，看不太远。”
成敬定眼一看，杨洪说的却是不假。
只见对面旌旗林立、尘土飞扬，一支如同火云一般的军队正涌了过来。
只不过将旗上面的字号，成敬却是看不清楚。
“你是要继续在这里暗猜测呢，还是要派几个人过去看看究竟？”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让人过去看看！”
今天杨洪心情不错，他还和他儿子杨俊说起了玩笑话。
“当从父亲之言！”
杨俊咧嘴一笑。
不多时，杨俊派出去的探子，就奔了回来。
只不过探子在回来的时候，还多带了几人。
“末将，拜见昌平侯！”
“末将拜见成公公！”
来人一个翻身下马，就重重一礼。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石亨的侄儿石彪。
石彪也是在击溃了一股瓦剌骑兵后，尾随着到了这里。
“石参将，别来无恙乎？”
“你叔父，可还安好？”
杨洪见到石彪给自己行礼参拜，他也是不敢托大的回之以礼。
“家叔好得很，他老人家也让我问候昌平侯。”
石彪也是大大咧咧。
石亨和杨洪，乃是当世齐名的名将。
随着土木堡一战中武将勋贵的集体陨落，石、杨两家如今也是成了一时枝繁叶茂的军门世家。
石亨和杨洪，之前他们一在大同、一在宣府镇守。
虽然是分隔两地，却也是一起构筑了防御北方异族中，最为重要的宣、大防线。
石亨和杨洪，颇有着一种英雄识英雄的感觉。
当然，随着石亨在京师攻防一战中大放异彩，他在功绩、名望上，已经甩开了杨洪，后来居上了。
虽然石亨被朱祁钰就在了京师，可是石彪却得以独领一军追击瓦剌。
“报大帅！”
“我们在前方发现瓦剌大军留下的马粪，根据马粪的湿度，推测他们离开这里不到半天的光景。”
就在众人寒暄的时候，石彪军中的一名斥候回报。
之前是瓦剌人发现了明军的存在，而这一次也轮到明军发现了瓦剌人的行踪。
这名斥候的报告，中断了石彪和杨洪、成敬之间的交谈。
不多时，又有一队斥候，押解着一个瓦剌士兵，来到了石亨他们面前。
显然，是明军探子俘虏了这个瓦剌士兵。
“你在瓦剌军中，身处何职？”
好一个老将杨洪，他是不怒自威。
“小人乃是瓦剌的斥候队长，奉命监视你们动向。”
被俘虏的瓦剌士兵为了活命，自然是实话实说。
然而那个瓦剌士兵在回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向着杨洪行礼参拜。
如此无礼举止，这也让杨洪的子侄们感到十分的不爽。
“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大明的昌平侯、镇朔将军、宣府总兵官？”
杨家三兄弟中最冲动的杨俊，当下就抽出腰间的佩刀，架在那个瓦剌士兵的脖子上大吼起来。
对于自己父亲的赫赫权威，杨俊一直都感到很骄傲。
之前杨俊的一些不法之事，就是靠着杨洪的名头而帮着杨俊平息下来的。
“我大明帝师，提督御马监的成公，更是在你眼前！”
“无知无礼的蛮夷，还不快快下跪参拜！”
“若是慢了一步，一刀砍了你！”
在余光瞟到成敬后，杨洪立马又追加了一句话。
“原来是杨王在此！”
“还请杨王爷爷饶命，小的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那个被明军俘获的瓦剌士兵，明显是被杨洪的名头吓得不轻。
至于成敬的名号，反到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瓦剌士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边连连磕头，一边口中祈求宽恕。
“怎么，你们瓦剌人也知道昌平侯的威名？”
成敬在看到瓦剌士兵十分惧怕杨洪过后，不由得来了兴趣。
“杨王，那可是英雄！”
“除了杨王，还有石亨爷爷和郭登爷爷！”
杨洪、石亨、郭登，都是边关名将，都有大破瓦剌的战绩。
瓦剌俘虏知道他们的名字，也就不足为奇。
于谦和朱祁钰这一对君臣搭档，在国势危如累卵之时挺身而出，挽留大明于将亡之际。
即便是作为敌人的瓦剌，不少人也是对他们十分敬佩。
英雄，从来都会被人敬重、仰望、追忆。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于谦和大明天子朱……”
瓦剌俘虏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明朝皇帝的名字是不能直接叫出来的。
担心惹恼明军会被砍头，瓦剌俘虏还特意偷瞄了几眼。
直到看见明军众人没有拔刀在手，瓦剌俘虏一颗选着的心，这才从新回到到了肚子里面。
贪生怕死，人之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