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眼狼回来了
他立马打开钥匙,清点一遍铜板,一文没少,松了口气,可能是小兔崽子们碰盒子的时候弄掉了。
“瞧瞧,里面有你们找的东西吗?”张三特地将盒子朝程诺的方向递了递。
村民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几十个铜板,什么都没有,人群里指责程诺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家母女别提多高兴,仿佛程诺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
张三得意扬扬认为自己赢定了,刚想合上存钱盒子,突然感觉膝盖酥麻,像是被什么砸中一般,紧接着剧痛来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铜钱撒了满地,盒子底部裂开,赫然出现一个夹层,露出红彤彤的一块布。
“这是什么?”
村民们好奇凑上前查看。
“娘,你的裤头子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孩子叫铁牛,孙婶子的小儿子。
孙婶子刚要骂儿子胡说,定睛一瞧,眼睛陡然睁大,磕磕绊绊否认:“胡咧咧什么,你看错了。”
铁牛人如其名,犟种一个:“不可能,这就是娘的裤头,屁股上绣了棵树,娘说是因为我爹叫大树,我不可能认错的,唔……”
孙大树一把捂住儿子的嘴,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臊的,还是被从张三家翻出媳妇亵裤气的。
他狠狠瞪向自家女人和张三,媳妇年轻时相貌还行,如今生了两个孩子,也算风韵犹存,难道……
孙婶子慌乱地直摆手,她没有做对不起丈夫的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懒汉张三啊。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孙大树投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张三声音磕巴,“我,我的意思是,这东西不是我放的……”
“钥匙在你身上,除了你谁能打开盒子?”
“张三!你今天说不清楚,老娘挠死你,”孙婶子处在发狂的边缘。
张三还想辩解,调皮的孩童们又翻出东西,连村民也加入搜找行列。
“媳妇,给我解释解释,你的肚兜为什么出现在张三家里?”
“好你个不要脸的张三,老娘一把年纪,你敢偷我的裤头,也不怕烂裤裆!”
张三看着越来越多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衣物,脸从红到紫,最后变成灰白色。
孟家母女早石化了,尤其是孟思静,她不久前刚用好缎子做了双绣花鞋,此刻被人从张三尿壶里翻出来。
粉红色鞋面被浸染成深红色,正滴答往下掉黄褐色液体,腥臭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村里不少人见过孟思静穿这双绣花鞋显摆,此刻望向她的目光满是同情,因为孟思静是全场唯一没出嫁的“受害者”,日后议亲,哪个男人知道了心里能不介意。
“原来程四娘没说错,张三真的是去孟家偷东西的!”
“偷人东西还敢倒打一耙,要不是我们今日来搜,程四娘的清白便洗不干净了。”
“大伙儿跟他废什么话,给我打到他承认为止!”
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张三有再多的辩驳也无济于事,男人们沙包似的拳头落在身上,疼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剩一声声哀嚎。
妇人们将程诺围成一圈,安慰宽解受委屈的她。
程诺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四娘此身,从此分明了。”
仔细看便能发现,丢东西中大多数是那日“抓奸现场”的长舌妇,还有两个不知事情全貌,当面羞辱过程四娘,是导致她承受不住压力上吊自尽的始作俑者。
只是现场一片混乱,无人顾及这些细节。
孟家母女气的浑身颤抖,内心从震惊质疑、到恼怒羞愤,此刻已经断定,是张三摸进家对程四娘下手时,顺走孟思静的绣花鞋,偏偏她们还不能对张三发火,要是被他反咬一口……
一想到男人可能对着绣花鞋干了什么,孟思静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推开人群,跑到院里枣树下狂吐不止。
一抬头,篱笆栅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身影修长,气质儒雅,一身普通青色长衫,仔细看袖口已经洗得发白,面容清秀,眉目舒朗,难掩书卷气,只是此刻眉心紧皱,似是对张家荒唐的一幕颇为不喜。
“里面在闹什么?”
他是收到母亲的传信赶回来的,家里没人,连村里人都不知道去哪了,听到张三家有动静,过来一探究竟。
从远处隐约听到“程四娘”、“偷人”等字眼。
难道真跟信里说的一样,程四娘偷汉子了?
孟思静擦擦嘴角,找到主心骨,腰杆立马立起来:“哥,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天,娘快被程四娘气死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见孟南洲脸色越来越难看,嘴角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
程丑娘,你死定了。
屋内的程诺正“委屈”地抹着眼泪,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喝:
“程四娘,你给我滚出来!”
程诺动作一顿,这声音……是白眼狼回来了啊。
“举人老爷回村啦!”
孟南洲中举后,村民们还没见过他,此刻听出他的声音,三两成群一窝蜂往外涌,争先恐后要拍新晋举人老爷的马屁,离门口位置最近的程诺几乎是被挤着推到院中的。
隔着篱笆栅栏,程诺第一次见到了孟南洲,这个迷得原主七荤八素的凤凰男。
男人立在栅栏门前,不愿踏进院内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昂首,姿态倨傲。
她的这个白眼狼相公,确实有一副不错的皮相,文质彬彬,眉眼间有股傲气,难怪迷得原主昏头昏脑。
但要说有多帅气,也不尽然,至少在见多了明星偶像的程诺眼里,顶多是演短剧的水平,只是那股读书人的气质,在周围云溪村大老粗们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了些。
程诺在打量孟南洲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
不远处抱胸而立的女人,最惹人注意的,依旧是左脸那道伤疤。
虽已过去数年,当年的疤痕早已结痂,依旧难掩丑陋,一道暗褐色的疤痕从眉心正中央延伸到左半边脸颊,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是一条扭曲的蜈蚣,孟南洲每每看到都觉得恶心不已。
这样的女人,有幸嫁给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敢背夫偷汉,不孝婆母,惹得全家被乡邻看笑话。
孟南洲被愤怒和羞恼裹胁,眼神冷得如冰刀:
“丢人现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