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流言

虽然郭孝恪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武元爽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文水武元爽也不准备回去了，他现在是小儿持金，在长安城里至少还有许家庇护，回到文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碰到郭孝恪这种人。

许森询问武元爽要不要在入苑坊住下，武元爽立刻严词拒绝，他怎么可能肯和武杨氏比邻而居。

财产失而复得的武元爽现在财大气粗，转头就掷重金在武方家附近买了一座大院子，然后又在城外给武士彟立了一个衣冠冢，就留在长安守孝了。

虽然没去入苑坊住，但武元爽看到许家在入苑坊的房屋租赁生意日进斗金却是眼红不已，本来这个生意是有武家一半份额的，可惜早早放弃了。

紧接着，又有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先是薛仁贵在兵部铨选中，长垛、马射、马枪、步射、应对，五项科目全部位列第一。李世民大喜，本以为薛仁贵只是个人勇武，没想到在兵法韬略上也深有造诣，箭术更是百步穿杨。

李世民知道他是捡到宝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唐的开国功臣也渐渐老了。而薛仁贵才24岁，只要重点培养，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代的李靖。

于是李世民不仅破格任命薛仁贵为左卫翊府校尉、入北门禁军为北门长上，而且还把薛仁贵介绍给退休在家的李靖，让李靖收薛仁贵为徒。

而参加吏部铨选的许伟虽然没有薛仁贵那种惊艳表现，但也顺利地通过了考核。也许是因为许伟是弘文馆学生出身，起家官并没有外放州县，而是去了秘书省做校书郎。

另外一则好消息是，刑部尚书李道宗和大理寺卿刘德威从太原回来了。洗清武家在刺李案上的嫌疑后，武安业得以重新上岗。

李世民对李道宗和刘德威非常不满意，怒叱道：“你们几个去太原调查将近半年时间，现在回来就跟朕说一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可是一百个刺客，不是一百只苍蝇，难道凭空冒出来不成？”

“臣等无能，请陛下治罪！”李道宗无奈道：“也许那群刺客真的是凭空冒出来，臣等三人完全找不到关于刺客的任何蛛丝马迹。”

“还敢狡辩！”

刘德威连忙道：“陛下，臣等虽然没有查到刺客的身份，不过那群刺客留下的连弩臣带回来了，现在放在殿外侍卫那里，陛下要不要过目一下。”

李世民压住火气道：“赶快拿进来，朕倒要看看这个失传的连弩是长什么样的？”

拿到连弩后，李世民上手摆弄了一下，然后瞄准屏风，扣动扳机，十根弩箭一齐发射，钉在屏风上。

“好厉害的连弩！当面对人，防不胜防，有如此利器，难怪懋功没能逃过刺杀。”李世民感叹道。

李道宗说道：“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次发射完毕，再填充弩箭时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李世民把连弩交到李道宗手里，道：“等下你把连弩送到军器监，让那里的工匠研究研究，最好能把这个连弩仿造出来。只要运用得当，这个东西还是有奇效的。”

“遵旨！”

不过李世民眉头越来越皱，马上又从李道宗手里拿回连弩，仔细端详，忧虑道：“这群刺客到底是哪方势力，连这种精良的连弩都敢随意拿出来。”

李道宗犹豫了一下，回禀道：“陛下，臣询问过当日在场的亲兵，那些刺客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即使被杀都面不改色，仿佛本身就是死人一样。也是因此，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我想，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死士。而且还有一百人之多。”

“你想说什么？”

“这个……”李道宗有些心虚，还是小声道：“陛下，其实这段时间，太原城内外一直在流传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

刘德威连忙隐蔽地拉了拉李道宗的袖子，提醒他最好不要在李世民面前说这个事情。

刘德威的小动作自然被李世民尽收眼底，看到李道宗又闭口不言了，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流言，但说无妨。”

李道宗只好硬着头皮道：“坊间流传，刺杀曹国公的那群刺客可能不是人！”

“什么意思？”李世民愣道。

“意思就是曹国公被杀，是鬼神索命！”

“一派胡言！”李世民登时大怒，把连弩摔到李道宗脸上，大骂道：“你李道宗堂堂刑部尚书，连这种无稽之谈也相信吗？”

“可是除了鬼神之说，臣实在想不通那一百个刺客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太原城郊。”李道宗把堵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也就放开了，把这段时间以来，坊间百姓对李世积死的分析告诉李世民。

“这个连弩是蜀汉诸葛亮发明的，至今已经失传了几百年，如果不是鬼神，如何会再现人间。武士彟之子武元庆因曹国公的弹劾而被陛下褫夺了爵位，尔后郁郁而终。第二天，曹国公就被神出鬼没的刺客杀死，这也太巧了。当年武士彟守牧利州时颇有贤名，难保不是死后在天有灵，借当年阵亡的蜀汉鬼卒找曹国公报仇。”

李道宗等人一直找不到关于刺客的线索，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时，本来也是嗤之以鼻的，但是越想越发觉好像有点道理。

这个流言当然是许森放出来的，从武元爽口中得知武元庆的死和李世积仅相差一天后，许森就编好了这则流言，让留在并州的那些农民传播出去。

坊间最喜欢听这种荒诞不经的鬼怪故事了，而且还是涉及权贵的鬼怪故事，很快，这则流言就如野火燎原一般，传遍了并州的各个角落。

李道宗一回来被李世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心里也很委屈，他们三个去太原后，为了查清刺李案的真相，可谓是呕心沥血。可是根本找不到头绪，除了鬼神索命，实在无法解释。

李道宗接着又道：“不知陛下是否听过一本叫做《三国演义》的书，此书曾写东吴大将吕蒙杀死关羽后，马上就被关羽索命而亡，可见鬼神索命之说，古来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