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切发生的太快

第144章 一切发生的太快

贺老伯带头，同行的老人们一起到包厢落座。

秦秀萍脸带微笑，照顾好每一位客人，拿着泡了龙井的茶壶，给大家倒上杯热茶。

今天来吃饭的老人，都特意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想着贺老伯很快就要离开村里，要给他热热闹闹的庆祝一下。

贺老伯看着大家满脸高兴的样子，也是心怀安慰，希望大家这顿能吃好喝好。

其实他邀请的老人家们，都是带了份子钱来的，刚才在车上，贺老伯却是一分都没有收。

说实话，他到了养老院这钱也用不上，倒是一些留守老人，还是留着傍身的好。

随着秦秀萍端着卤味凉菜上桌，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看向桌子，瞅着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凉菜。

“卤牛肉~卤猪耳朵~”

“白菜豆腐卷~荠菜拌香干~”

贺老伯拿着筷子，指了指台面上的菜：“大家别客气，动筷子，动筷子！”

老人家们纷纷开始伸筷子，有两位年纪大的，伸手有些不方便，在一旁招呼的秦秀萍拿过碟子，帮忙布菜。

她听林航说过办这桌酒席的情况，心里也很受感动，站在包厢一角的她格外的用心，细心关照着每位老人的用餐情况。

节俭了一生的贺老伯，突然摆这桌宴席的缘由，同桌的老人也各个心里清楚。

想着老人年事已高，很快就要离开村子去养老院，其他与他相伴几十年的同村老人，也有些心酸，可惜贺老伯这么个好人，却无后代可以给他养老。

贺老伯喝了口热茶：“今儿大家都在，我也不瞒着大家了，村里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去处，这一走以后估计也不回来了，大家乡里乡亲也处了几十年，谢谢大家的照顾了！”

“这钱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以后的事自然有后续的机构操心，我就在这摆桌宴席，最后和大家再热闹热闹！”

坐在贺老伯左手边的一位老大爷，也是位孤老，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今儿是好日子，我本不该扫兴的，贺老哥，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耽误了一辈子呢！”

贺老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人活一辈子，咋就能事事都顺心呢？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没灾没难的，也够了！”

刘川站在厨房门口，听到包厢里的说话声，久久心情不能平静。

他越看贺老伯一脸高兴的样子，就越觉得揪心的厉害。

明明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但是贺老伯却是笑脸盈盈十分高兴。

直到贺老伯讲完话，热情的招呼大家吃菜，林航才让秦秀萍继续上菜。

既然老人家想要高高兴兴，体体面面的，大家也都配合，让他这个心愿能圆满完成。

贺老伯吃着桌上的菜，那真是每道菜都好吃，他真是活了一辈子，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真是值了！

同桌的老人都没有抢菜的举动，大家吃多少就夹多少，量力而行。

秦秀萍慢慢转着圆台，给碟子里已经空了的老人夹菜。

“老爷子尝尝这珍珠丸子，看着可漂亮了，吃着也软和。”

贺老伯双眼含笑的点了点头，吃着秦秀萍夹到碗里的珍珠丸子。

这珍珠丸子外头是糯米，里头是猪肉糜，加上马蹄做成的肉丸子。

一起蒸熟后，外面的糯米软软糯糯，一口下去与里面的肉馅滋味融合在一起。

剁碎的马蹄中和了猪肉的油腻，吃着脆爽还多了一丝清甜。

实在是人间美味！

“好吃，你们大家都尝尝，这个……珍珠丸子，太好吃了！”

一位李大爷跟贺老伯是同岁，他虽然不是孤老，但也和孤老差不多，几个孩子都在镇上或是去了外省打工，每年给他两万块的生活费就算完事了。

虽然生活上不缺钱，但是精神上却孤寂的很，早几年小孙子放暑假还能接回村里住上两个月，但是现在念书了功课忙，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老贺，你跟我说实话，请这顿饭不便宜吧？”

“都什么时候还提这茬，今天只管吃好的，听到没？跟我客气啥！”，贺老伯笑呵呵的说道。

李大爷看着这桌酒席，也有点心动，村里的老人一年到头还能图啥？也就是过年和过寿……想到这，他心里叹了口气，罢了，孩子们都不回来，这酒席订了也没用。

厨房里，一碗碗小炖盅从蒸笼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托盘上，刘川帮着秦秀萍，一人一托盘小心的端到了包厢。

秦秀萍把小炖盅摆放在每位客人的面前：“这是我们老板特意用高汤做的开水白菜，这是刚出蒸笼的，大家小心烫！”

兴许是在座的老人没有听过这道菜，有些疑惑：“拿水烫的白菜？”

秦秀萍立马解释道：“这菜的名字听着普通，但做法可不简单，我们东家昨天拿高汤熬了一晚上的汤头呢！”

农村老人的意识里觉得纯素菜就是普通，但是看秦秀萍这样温柔耐心的解释，也还是半信半疑。

“这白菜怎么跟朵花似的，比我自己熬的白菜汤好看不少！”

“咱们这桌菜吃到现在，哪道菜不好吃啊？别愣着了，大家都尝尝。”

几位老大爷觉得这话说得在理，也不小瞧这道菜，拿起汤勺往面前的小炖盅里舀了勺清澈的汤头。

大家一口清汤入喉，都突然被鲜美的滋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道菜的关键就在于吊汤，汤要味浓而清，清如开水，一般成菜乍看如清水泡着颗白菜心，一点油花也没有。

但吃在嘴里却是清香爽口，开水白菜，它的特点就是清鲜淡雅，香味醇厚，汤味浓厚，不油不腻。

在场的老伯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我算是长见识了，头一次喝白菜汤比鸡汤还要鲜啊！”

吃了一辈子的白菜，没想到了这里，却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看似清淡如水，却是入口鲜美醇厚，像是所有的鲜味都在这一口汤里，除了汤，那白菜也是同样的美味。

白菜的筋都被林航给抽掉了，吃在嘴里蔬菜纤维就会更加细腻，白菜心用来做开水白菜，剩下的白菜也没浪费做成了白菜豆腐卷。

“还剩到牛肉羹汤”，此刻林航已经在做最后一道牛肉羹了。

一大块的牛肉，被林航握着木槌砸成了肉泥，随着他的双手交叠落下，木槌快的根本看不清动作。

只有从牛肉碎裂的程度，可以看出来他在做什么，他的动作很猛，用的力气也很大，不然也不能硬生生把一整块牛肉砸成肉泥，都没有一点碎肉飞溅。

可见他对每一下的力度把控，都很恰到好处，牛肉被捶打得越细腻，吃起来口感才会越好。

过程中还要挑掉影响口感的经络，再往肉泥里加木薯淀粉向一个方向不断搅拌，直到均匀混合在一块，放到一边，被冷风吹凝固一点，就可以制作牛肉羹了。

刘川在一旁看着林航粗犷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航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冬笋千张包好了，快端上去，不然小心我捶伱！”

林航闻着蒸锅里飘出的鲜味，对刘川说道。

“好嘞，遵命！”

冬笋千张包也是个新菜。

先把猪肉剁成肉馅儿，然后取肉馅儿放在千张中间，卷到一半的位置，再将两边折起来，用焯过水的香菜打结。

然后起锅用切好的咸肉炖冬笋，咸肉的香味跟冬笋的鲜味都炖出来后，倒在千张包上，一起蒸到肉馅熟了就能上桌。

千张包里头满满都是馅儿，一口咬下去，肉馅吸饱了汤汁，又融入了冬笋的嫩香，怎一个鲜字了得！

一口仿佛吃到了纯正的冬天的味道，冬笋先炖后蒸，所有的好滋味都被压榨了出来，全被千张包给吸收了。

刘川上完菜，客人们被这新鲜的山野滋味都被馋的不行。

“乖乖，今儿个真是有口福了，全都是没吃过的菜！”

厨房里，林航的牛肉羹也到了收尾阶段。

大铁锅里牛大骨头汤已经烧开了，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

林航把稍微凝固的牛肉泥取出放在案板上，用勺子往锅里刮肉泥。

牛肉泥富有粘性，刮的时候需要轻巧，不然就会粘在勺子上。

林航的手速是开了加速一般，一下一下跟机器似的挂着肉泥，很快锅里的牛骨汤不再沸腾，一个个粉嫩纤细的牛肉条在汤里上下漂浮。

这时在往锅里加香菜和紫菜，盐和一些胡椒粉提味就算完成了。

随着最后一道菜上桌，林航的工作也忙完了。

他特意走到包厢去看了看，见到贺老伯和同桌的老人们吃得很高兴，他也就放下心了。

刚出锅的牛肉羹，被分装到大汤碗里，一碗碗的端到每位老人的面前。

此时大家的肚子已经吃得很饱了，有些胃口小的早就揉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剩菜，实在是吃不下了。

林航这次的菜分量都很足，说是碗，但大小跟小汤盆有的一拼。

大家虽然吃不下了，但端上做的牛肉羹真的很诱人。

肉粉色的牛肉细条饱满且有光泽，被炖的发白的牛肉汤中漂浮着香菜和紫菜，鲜美的味道刺激着老人家们的味蕾。

肚子压一压应该还能再喝碗牛肉羹吧？

没吃过呢，好想尝尝，但肚子真的吃不下了，这吃伤了可是得不偿失啊~

但这牛肉看着就很滑嫩，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捶不动牛肉，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最终，被牛肉羹诱惑的老人们，还是拿起汤勺，吃了起来。

一口牛肉条送到嘴里，轻轻一咬，滑嫩多汁的牛肉轻松就被咬断，鲜美的汤汁在口中迸发。

宴席临近尾声，刘川带着立拍得相机，到了包厢，给老人家们拍了张大合照，然后给了贺老伯。

对方高兴的点点头：“这张就是我的全家福了！”

老人家的胃口还是力不从心，林航用打包盒装好剩菜，让大家带回去免得浪费。

道别宴圆满完成，看得出贺老伯很开心。

老人家们一个个打着招呼上了面包车，林航才放心的笑着告别。

梁冬跟车一起去了李源村，下午回来告诉林航全都平安送到了家，这顿宴席也就顺利完成了。

……

林航停了几天驾校的课，今天也要接着开练，他中午做了两盘锅包肉，自己吃了点就出发去村口等教练车。

余下的秦秀萍一人吃不完，就接了小豆芽过来，一起吃饭，顺便下午留下看店。

小豆芽最喜欢的，就是锅包肉这样吃着酸甜的菜。

此刻他面前的碗里，就是妈妈夹给他的两块锅包肉。

他把妈妈给他新买的画册，小心的放在桌子一边，像模像样的自己用筷子，吃着小碗里的锅包肉。

林航这次做了两种口味，打算以后都加入宴席菜单里。

老式酸甜口的锅包肉，颜色金黄，用香醋调汁，醋香浓郁酸气有些刺鼻，适合喜欢传统口味的客人。

另一种是番茄酱锅包肉，色面则是橘红色的酱汁，蕃茄的酸甜气息更吸引年轻人和小孩子的喜爱。

小豆芽看着碗里的锅包肉，想象着给它们配上画册上的语音。

来吃我啊~

快点来吃我啊~

小豆芽张开嘴，两种不同酱汁的锅包肉，各咬上一口。

如果一个人从小吃糖醋汁的锅包肉，那糖醋锅包肉对于他来说反倒成了创新菜。

对于小豆芽来说，这是平时过节才会吃的好东西，都是他喜欢的美味。

“妈妈，你也吃，这个肉好好吃~”

秦秀萍脸带微笑，手里端着饭碗，她另外炒了盘青菜，这肉还是让小豆芽多吃些。

自从在林航的桃林小厨打工，她的生活改善了不少。

村里人也曾暗地里向她打听，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不过秦秀萍记得林航说得财不可露白，也只是说在那儿洗碗帮厨，一个月一千块出头而已。

有些好事者听了，也就不屑的一笑，本来他们想着如果这是个肥差，就想办法也挤过来帮忙。

小豆芽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长胖了一些，看着更加可爱招人喜欢。

秦秀萍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明天妈妈休息一天，我们去镇上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好嘛？”

小豆芽一听，撒娇的依偎到妈妈的怀里，高兴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林航站在村口，等到了教练车，现在他已经到科目三的环节，需要开着车在马路上行驶，跑上300公里。

这次带教的不是郭教练，副驾驶坐着一位新教练。

这位新教练姓苏，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喜欢说说笑笑的，没事就爱看视频。

当他见到林航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只是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我肯定见过你，不是在驾校，在哪儿，哎呦，怎么就突然想不起来了……”

林航打断了他的回忆：“是在刘红梅家的庆祝宴上吗？我在那做菜，可能你见过？”

苏教练愣了一下：“不是，那个我没去……做菜……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直播过做菜？什么凉拌豆腐之类的，同城推荐里我刷到过！”

林航有些尴尬：“嗯嗯，我朋友拍着玩的，不当真！”

两人聊了一会儿，林航开始在郊区的马路上开始绕圈子。

这里路宽车少，不易出现交通事故。

林航是有开车经验的，自然让苏教练带教的很舒服，两人偶尔聊聊天，练车的经过非常的愉快。

郭教练临近过年，开始了休年假，所以这段开满300公里的任务，就都要苏教练陪同了。

林航和苏教练绕着大路继续行驶，走了几圈，碰巧遇到了交警查酒驾。

他没有喝酒，自然没有什么可慌的，例行检查后，就正常通过了。

但是林航身后的车却出现了问题。

教练车后头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只见司机一脚油门，竟然顶着教练车的车屁股向前冲。

这一下把林航吓了一跳，他立刻稳住心神，急忙脚踩刹车，双手握紧方向盘。

前头正在执法的两名交警，立刻上前阻止，示意黑色轿车停下。

可是黑色轿车没有停下的意思，从一名交警侧面冲了过去。

而另一名交警则躲避不及，看到行驶而来的轿车，顺势趴到了引擎盖上，想要拦下冲卡的轿车。

林航看着眼前的场面，眼睛瞪得滚圆。

这轿车司机是不是疯了？！

“停车，快停车！”

另一名摔倒的交警站起来，立刻边追边喊。

而黑色轿车行驶到不远的拐弯处，趴在引擎盖上的交警被一个惯性甩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昏了过去。

其他交警立刻喊支援，然后上前围追堵截，同时拨打救护车，救治伤者。

这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林航和苏教练都不免愣住了一会儿。

随后两人赶紧下车，查看被撞的情况。

林航看了看教练车：“我估计这个司机问题很大，可能不只是酒驾的问题！”

苏教练看着自己的爱车：“还好人没事，我看看车损。”

教练车被追尾，车屁股都凹进去了，苏教练看着十分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出险了，林航，你的300公里还差不少，只能明天再找辆车了，这辆得拖去修理了。”

林航看了看也很无奈，但是现在也没有车能用，他就只能下车，自己想办法回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