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你有什么用
第164章 要你有什么用
一般在家里炼猪油，会分为水炼和油炼两种做法。
要说两者区别，水炼的猪油颜色比较白亮柔软，油炼的颜色和质感比较发黄偏硬。
如果想要长时间保存的话，就用油炼。
因为水炼的猪油里，多多少少还有水分的存在，所以储存时间比较短，容易变质。
等会儿林航就做烤鱼吃，所以用水炼来熬猪油。
林航在锅里倒入清水，煮到微开，下入冲洗干净的猪板油，接下来再加姜片和花椒粒。
另外他又找了点八角香叶放进锅里，这一步是为了去除猪板油的腥臭味。
然后他就开始不停的翻动猪油，当猪板油开始微微出油的时候，再淋入一小圈白醋。
家庭制作这一步也可以省略，有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接下来就简单了，小火慢慢加热，让油脂逐渐析出，最后等到猪板油彻底出油，只剩下猪油渣时就可以停火捞出了，林航用漏勺盛出一大勺子猪油渣。
把猪油渣都捞干净，就可以盛出猪油了。
拿出一个大的搪瓷盆用来装猪油，猪油就算熬完了。
李大山和刘川早已盯住了那一盘子猪油渣。
猪油渣虽然名字里带渣，但并不是垃圾，而是好吃的美味。
可以用来炒菜炖菜，和萝卜干、酸菜混炒都可以。
还可以碾碎以后蒸包子，当成馅料，配合各式的蔬菜，别有一番风味。
而刚出锅热乎乎的猪油渣，也是一等一的美味，直接蘸着白糖或是细盐吃，简直是香死人了。
以前在物资匮乏的时候，猪油渣也是少有的营养和油脂来源，是绝对不可能丢掉的。
甚至早些年的时候，一年也买不了几次肉，都是挑着肥肉买，既可以炼油还可以吃猪油渣。
猪油渣摆在盘子里，那股醇厚的油香，令人无法招架。
“你们去把晓虎和冬子也叫来吧，他们也爱吃这个，就我们几个吃太多了，这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腻的慌”，林航把装着猪油渣的盘子，摆到客厅的桌上。
很快，他们两人就把晓虎和梁冬给喊来了。
梁冬和晓虎都住的离林航家不远，收到聊天群的信息后，就赶了过来。
“这猪油渣可是好东西，晓虎，你是想吃甜的还是想吃咸的？”，梁冬一进屋，看着满满一盘的猪油渣说道。
“我都想吃！”
“那就都尝尝！”
两个蘸料碟，一碟白糖，一碟细盐。
油亮酥脆的猪油渣，轻轻点在白糖上，被粘起的白糖受到温度而略微融化，将其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真是一个丰腴酥脆。
几人吃的都很开心，猪油渣入口，牙齿一嚼就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特有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口腔，大家吃的嘴唇都是油亮亮的。
林航摇头轻笑：“别吃多了啊，吃多了可腻人了，我一会儿做烤鱼给你们吃。”
晓虎最听话，吃过两块之后，就擦擦嘴停了手。
林航上次在刘川家也做过一回烤鱼，这次操作起来就更加的熟练。
梁冬也帮忙炒了两个青菜，还把米饭也给煮了，大伙干脆坐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顿晚饭。
随着林航的一声：“鱼好了，开饭！”
大家一起帮忙，把菜都端上了桌，大家的眼神都被烤鱼给吸引了。
左边这盘是麻辣烤鱼，颜色红亮麻辣，味道直冲天灵盖，刚刚出炉的汤汁还咕噜的冒着泡，烤鱼的身体也随之轻轻颤动。
右边这盘则是五香烤鱼，颜色黄亮浓浓的五香味平和醇厚，加上烤鱼自身的鲜香，仅仅闻着味，就让人回味无穷。
两种风味，明明是完全相同的原材料，却做出迥然不同的滋味。
一火一水相互较劲，恨不得让他们几个立刻吃到嘴里大战一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烤鱼之王。
林航几人吃的津津有味，把刚才回村时遇到的不平事，早已抛在脑后。
没想到第二天天都没亮，村里几家与林叔林婶交好的村民，就接到消息，说是林婶昨晚在医院过世了。
清早，林航拿着水杯在院子里刷牙，突然听到村里响起了三声炮仗声。
在桃溪村，大清早放单数的炮仗，就是有人去世了。
难道是林婶出事了？
他漱了漱口，朝着周围望去，就看见李大山骑着摩托往他家来。
“航子，林婶昨晚走了！”，李大山老远就喊了一声。
看来他家是已经收到消息了，李大山特意来通知他。
“……那林叔他？”，林航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林飞那个不孝子，昨晚连夜坐飞机赶回来了，今早上坐车到了村里，现在被拦在门外，不准进家门。”
“林叔这一晚上整个人都已经是脱了相不成人样，他现在就不让林飞进家门，说是林婶死不瞑目，反正意思就是以后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也不要让林飞再回桃溪村了。”
“那现在怎么个办法？等于他们家就剩林叔一个人了。”
“我妈已经过去帮忙了，不过听说林婶是突然走的，而且还不到六十岁，这就不算是喜丧，林叔家里估计不打算大办，也不会停灵太久，估计明天就要埋了”，李大山迅速解释了一遍。
林航听着点点头，毕竟他与林飞家也是同宗亲戚，于情于理也要去上门祭奠。
论辈分，林飞父亲那辈，名字还按族谱论资排辈，林叔大名叫林国江。
林航回屋里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就跟着李大山，两人到了林国江家，一进院里就看到灵堂已经设好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林家现在的焦点，整个院子里，还有透过院墙的围栏，不少村里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院子里的林飞。
“诶，航子，伱来了，快瞧瞧这都闹腾的什么事啊！”，大山妈正在院子一角帮忙剪着白布，见到林航来了，立刻向他招手，然后递给他一块白布缠到手臂上。
林航这时才看清林飞的模样，虽然从魔都连夜赶回来，整个人有些风尘仆仆，但是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时髦的无框眼镜，还有一身搭配得体的休闲西装。
与记忆中那个农村朴实憨厚的青年模样，已经是大相径庭。
只是这一切，要用割舍与父母的亲情来兑换吗？
院子一旁除了大山妈，还有娟姨、胖嫂这些村里的婶子们都在看着林飞，不由得都兀自叹了口气。
“想想半个月前，林家嫂子还高高兴兴的跟我们说，林飞有出息了，娶了人家魔都的女娃，还在那边有了房子，到时候等林飞回来，还要在村里补个婚礼呢。”
“谁说不是呢，可结果呢，这才回来没多久，就气的病在床上，听说是急火攻心，人一下子就走了。”
几个婶子恨恨的看着跪在院子里的林飞，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说养这种儿子有什么用？上门女婿怎么了？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这林飞在老婆家里，就看着老丈人一家这么羞辱自己父母，他居然就忍得了？”
“人都走了，你看他老婆也没有过来，听说他压根就没通知那边，这是过日子的人吗？”
“要我说啊，以后林飞在那边，估计也是要端着碗，看着他们的脸色吃饭，一有什么不高兴的，指不定以后就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村里人对林飞满是不屑，养这种儿子跟养了条白眼狼没什么区别，可以说以后林飞在十里八村就出名了，绝对会被当做不孝子的典型教材。
李大山蹲在自己老妈身边，轻声问道：“那现在林叔这边怎么打算？是不想认这个儿子了？”
大山妈看了眼周围，这样的八卦她怎么憋得住：“你们林叔心里面本来就憋着气，这林婶这么一走他也病倒了，现在还躺在里屋的床上呢，后面的白事就都由林飞他大伯来处理了，再说了要这儿子有什么用，还指望他能养老？”
几个人讨论着，林航和李大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林飞是不是脑子有点秀逗了？
既然知道岳父岳母什么样子，干嘛还要让自己爸妈过去受这个气，那既然爸妈过去了，为什么又不维护自己的父母？
林国江夫妇都是一辈子安安分分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尤其是林婶想到自己从小疼爱的儿子，最后会这样对自己，肯定是伤心远远大过气愤。
就在满院子的人都在低声窃窃私语，对着林飞指指点点的时候。
林飞的大伯林国海，拎着一根扁担，气呼呼的就冲进了院子，使劲朝着林飞的背上招呼了一下。
“你还回来，你回来干什么？滚回你的大城市里去，我们农村容不下你这么一个大城市的女婿。”
“小飞啊，你是真出息了啊，你爸妈在你老丈人家被那么对待，你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看着，他们寒不寒心气不气啊？”
“现在你把你妈气死了，把你爸也气病倒了，你就安心回你的大城市里，去当城里人女婿吧，你高兴了吧。”
林飞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大伯，我不是……”
“滚！”
林国海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这会儿打的气喘吁吁，把扁担立在一旁，一脚踹向了林飞。
“滚回你的城里去吧，我们老林家从今以后就没你这么一号人，我林国海也没你这么个侄子，家里面会把你的名字从族谱上给去了！”
“大伯！”
“滚！”
林国海又是一扁担打在林飞身上，打的他顿时一个踉跄。
“哥，你还是走吧，你待在这里只会让大家都来气，别把屋里二叔又气出一个好歹来”，林飞的堂弟林翔，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二婶都被这家伙给气死了，二叔也被气得卧病在床，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居然敢回来。
“行，我走！”
林飞咬了咬牙，他知道现在自己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消除自己的罪孽了，他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从旅行包里面掏出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地上，里面装着的是厚厚的一沓钱。
“拿上你的钱滚，花了你的这些钱，我担心你妈都死不瞑目”，大伯林国海气愤的说道。
“爸，钱还是要拿上的，不然二叔和二婶这些年岂不是白养他了，这些钱是二叔应得的”，堂弟林翔虽然不齿堂兄林飞的为人，可是生气归生气，也不能跟钱置气。
二叔现在卧病在床，身体指不定就会迅速下滑，难免经济上的开销也会变大。
林国海听儿子这样说，沉默不语也算是默认了。
林飞看向堂弟林翔一眼，露出了一丝感激，他明白以后父亲就都要靠堂弟来照顾了。
最后他又不舍的看了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上出村子的小路。
林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里也不禁感慨，从小引以为榜样的堂哥，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屋里的林国江，在旁人的搀扶下到了院子里，一直到儿子离去，他都不愿与他见上一面。
林国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林婶去世以后自己也就是形单影之了，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林国海看着兄弟出来了，赶忙上前扶住他。
“老二，你放心，以后我就让林翔这小子给你养老了，还有弟妹的灵位，也放在我家里面供奉着。”
林国海的做法，让村里面的人都颇为感慨。
林飞娶了魔都的老婆，现在又被赶出了桃溪村，以后族谱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国海终究是当大哥的，总还是要照顾兄弟一把。”
“林飞这孩子当年看着挺机灵的，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看来娶妻不闲毁三代，这是直接毁了一家子啊。”
“大家伙以后可要引以为戒，这种亲家可一点都找不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村每隔几年不发生一些事情，只是大家都见的少了。”
等到婶子和村民都议论完了之后，胖嫂对着林航说道：“航子，你后面没什么事儿吧。”
“嗯，没啥事儿。”
胖嫂知道林航和林国江他们是同宗，于是说道：“不过啊，国江家这次不打算大办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少说还是得请村里人吃个饭，弄个差不多的就完事儿了，明早上啊，就要让林婶入土为安了。”
“是啊，航子，恐怕明儿你得帮忙抬棺了，这事儿你还真是跑不掉了。”
村里面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青壮年待在村里面的也比较少，全都是些老弱妇孺。
抬棺上山的话，一般起码得十来个人轮流来才行，这还是距离近点的，埋棺的位置也还不太远。
若是放在当年，林航这样的年轻人，一般是比较忌讳去抬棺的，但这些年倒也没太多讲究，只要事后给他们一个包着硬币的红包就行了。
年龄到了，差不多就得上。
林航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可推脱的，都是村里人，再说了年轻人不上手的话，怎么接老一辈子的班？
刘川作为村里的青壮年，自然也是要去的，但是他的体格又不如李大山和林航来的健壮。
而且有些害怕，他用胳膊推了推林航：“抬棺很累吗？”
他有些担心一个棺材那么重，八个人抬的话，走平路还好，如果上坡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刘川想着林航应该也没抬过棺，身体肯定也会吃不消。
“一般人肯定会觉得累，不过我这人身体非常棒，问题应该不大”，林航自信的说道。
“你小子就吹吧，抬棺也是有技巧的，反正我不懂……我们待会儿去问问大山爹，免得到时候受伤，他是有老经验的人了，肯定知道些窍门。”
“行！”
“川子，航子，来，抽烟”，林飞的堂弟林翔这时走了过来，给他们几个递烟。
林航接过，夹在耳朵上。
“翔子，你这段时间都没在村里吧？都在忙些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在市里面的工地干活呢，要不是家里面出了这一档子事，我也不会回来。”
林翔耸了耸肩：“反正事情也已经发生了，都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们也知道，现在村里帮忙的人不是很多，我爸已经跟我说过了……既然你们都在，肯定也得加上你们，没问题吧？”
这种事情林翔其实都不用问。
白事，不管你有没有事。
只要人在村里，人家问到你了，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话说的客气啥，这我们肯定得有空啊。”
“那就谢谢了，我们也请了办白事席的师傅，上午下午的，你们也过来吃饭，到时候我们一起喝上两杯。”
因为林航明天早上就要抬棺，所以林翔通知他们，今天上午和下午都在他们家吃饭。
不用自己做饭，林航当然高兴。
林家的白事办的一切从简，桌数也不多，差不多六七桌的样子，菜品也比较普通。
林航难得坐在板凳上等着开席，今天他没有被喊去帮厨，只有娟姨、桂花婶她们都去帮忙了。
做白事席的师傅，几道菜都是做的中规中矩，只能说是普通农家饭的味道。
倒不是说难吃，只能说跟大多数的菜品一样，没有林航做的味道那么惊艳。
刘川轻声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普通的农村大席了，航子，看来以后咱们桃溪村的农村大席只分两种味道了，一种是你做出来的味道，一种是其他师傅做出来的味道！”
林航也不禁自信的说道：“那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