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异想天开
第37章 异想天开？
嬴政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再次想起了嬴轩书写的那四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看向嬴轩，似乎想看穿他背后的想法。
邸报真的只是为断绝谣言吗？
下方两人还在争论不休。
嬴政内心也在天人交战，此举虽然确实能减少大部分谣言。
可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都未可知。
引导百姓议论朝政，是自古都未有过的先例，其事关国本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似是看出了嬴政的犹豫，嬴轩再次说道。
“邸报的内容由朝廷审核，哪些值得发布哪些不需要发布还是朝廷掌控！”
此话并没有让嬴政放心。
他正视嬴轩表情严肃，没有以一名父亲的身份，而是以君臣间的语气说道。
“不够！仅仅是这点用处，不值得已经稳固的大秦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试验！”
嬴轩瞳孔微缩，嬴政的回答没有让他试探出这位千古一帝的真实想法。
但却给了他一个态度。
说服我！只要能对大秦更加有利，邸报并不是一点行不通。
此刻才真正到了关键时刻。
嬴轩甚至都有些紧张。
他右手下意识的握起，呼了口气朗声问道。
“李斯！你认为，九江反叛的原因是什么？”
李斯一愣，停下了蒙毅的争论。
“大军败退的消息是昨日清晨抵达咸阳的，谣言是昨日傍晚出现在咸阳城的。”
“看似时间合理，可却有一点对不上。”
“那就是准备时间，想要如此大范围的传播这个消息，不仅需要很多人力，更要准备不知多长时间！”
“就算是准备好了通知行动也要时间！”
这点蒙毅倒是认同。
“对方的反应确实太快了，只可能是全都计划好的！”
李斯点头。
“所以，必然是有人早就在暗中勾结，谋划了这次叛乱。”
听到此处，嬴轩已经是不耐烦，说了半天还是不敢说出要害，怎么这么怂。
他直接接过话语权。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九江郡的楚国旧族们表面臣服大秦，暗地里却时刻准备着复辟！”
“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被轻易说动，蛊惑自己区域内不知真相的百姓掀起所谓的正义之战，所谓的生存之战！”
“并且这还不是个例，整个大秦，除了老秦人主导的区域，六国旧族不知留了多少隐患！”
“按理说大秦以法治国，这些旧的权贵阶级在秦律面前其实已经与百姓无异！”
“他们再也没了六国时高人一等的权利！”
“可为何百姓们还是只听他们的？”
话说到此处，嬴政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从一统六国至今，他改称始皇，号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所有人都在恭维他，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尖锐的指出，大秦暗地的矛盾。
李斯赵高更是目瞪口呆，陛下刚说完大秦稳固，嬴轩就揭了老底，简直就是打脸。
公子竟然如此大胆！
场面冷了下来，没人敢接话。
可嬴轩的血却沸腾难耐，他明知再说下去甚至会激怒始皇，却还是忍不住怒吼出来。
“那是因为！大秦！人心不归！”
“人们只知大秦朝廷，只知始皇功绩，却不知道这些能为他们带来什么？”
“在他们的世界里，影响他们吃饭的还是本地的地主豪强。”
“还是那些扎在大周尸体上吸食了五百年的嗜血蛀虫！”
“百姓对大秦没有一丝归属感，他们不知道秦之一字代表着什么！”
说到此处，嬴政的脸色已然全黑。
他冷哼了一声。
“住口！”
可嬴轩还是不愿停下。
他深知嬴政对大秦有着无法自拔的责任感。
不然史记也不会记载，他五十岁时每日还要处理120斤的政令了。
他想抓住此次机会，彻底将一个开放的思想灌输给嬴政。
“陛下，你们其实心里也十分清楚，不然就不会多次迁移老秦人前往各地！统一语言文字度量衡了。”
“可是秦人终有尽，何时是头！”
“现如今就有一个机会，不需刀光剑影，不需血流成河！”
“只要邸报一成，用不了几年，百姓便会慢慢明白，减税的是朝廷，不是那些本地权贵，救灾的也是朝廷，不是那些人心善！”
“他们会慢慢知道朝廷能在他们受委屈时主持公道，朝廷能在外族人入侵的时候挡在他们妻女身前！”
“让他们明白了国家的意义，他们才会真正的拥护大秦！”
“到时，莫说有人要反，只怕那些贵族没开口就会被百姓生吞活剥！”
话没说完嬴政脸上已经是浮现怒色。
他怒喝一声。
“异想天开！六国恨秦久已，想要达到你所想的效果，不知要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
“仅仅是一个邸报，如何能让百姓越过那些权贵，有如此大的归属感！”
在场的其他人此刻已经目瞪口呆。
根本没人想到，嬴轩竟然有如此宏大的计划。
这是一个邸报的问题吗？这根本就是想把国家重心从权贵阶层，转移到底层民众身上！
如真让他实现，那将是天翻地覆的改变，就算是商鞅的所作所为都无法相比！
几人头皮发麻，他们都有些后悔参与这个小朝会了，这是他们能听的？
如果消息泄露出去，只怕嬴轩公子会被天下所有的实权阶层攻击！
再也不会有人拥护他！
嬴政的怒骂，也是在制止他，想象的确实美好，可现实根本达不到那种成效，而且风险过高。
步子迈的太大，很可能会把大秦彻底撕裂！
可谁知，嬴轩全部说完后看着暴怒的嬴政忽然咧出了一嘴大白牙。
“父皇！开个玩笑！别当真！”
其实，他从没打算在邸报上印半点政事，想要压下谣言根本不需要那么费神。
“一个普及民生记录一些奇闻异事的邸报就完全足够了！”
“平日里教一些日常实用的小知识，比如纸的简易做法，遇到野生动物时应该如何逃跑，等等。”
“再加上一些离谱可笑的故事，比如一个怕媳妇，喜欢寡妇的廷尉日常，名字一改，在这个无聊的时代，绝对是顶级读物。”
嬴轩刚刚热血沸腾的诉说，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普及邸报这种读物，会让一些敏感的人蹦出来反对，阻力太大！
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嬴轩不得不再次想起一位伟人的话。
“人们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想要开窗，大家肯定不允许，但伱要是说想要拆墙，那人们就愿意让你开窗了！”
对自己总是能站在伟人肩膀上轻易获得成功，嬴轩十分满意，笑嘻嘻的说道。
“这样一个无害的邸报，偶尔发些辟谣的知识，完全足够了！”
“父皇，您还满意否！”
就在他静等嬴政同意他的计策时，却发现嬴政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次，伟人的肩膀好似不是太牢靠。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