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天才的试炼（五）

老樊是东北军出身的，据说他曾经在东北军做到了副连长，在直奉大战的时候他受了重伤，好了之后也没有再回到部队，而是选择回乡种地。

戴万龄之后重金礼聘他做自己火炮队的总教习，可以说这些小伙子包括戴克吉他们都是这个老樊培训出来的，所以老樊在这些人心里也是有很高的位置的。

等到鬼子来了，戴万龄决定和鬼子死拼到底，也就对自己这些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同时也表示不愿意留下来的，自己给钱礼送回乡，当时还是有不少人都决定回家去了，可是偏偏这个老樊却是坚决地留了下来，他对此也只是说了一句“当了一辈子兵没有家，打了一辈子内战，现在鬼子来了，我要是走了，以后也就抬不起头了，怎么也要杀几个鬼子才走。”

之后他更是和这些人一起专门担负起了戴万龄的安全，这一次进冰城救戴万龄，戴克吉也是将队伍交给他自己才放心的离开。

和郑景仁见面之后，他也一样积极训练，完全看不出他四十多岁还受过重伤的样子，虽然说体力上和年轻人已经无法相比了，但他的作战经验却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郑景仁的作战理念他也理解的很快，这也是郑景仁对他印象深刻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第一轮鬼子的炮击他就倒下了，这可是大大出乎了郑景仁的意料。

等来到了事发现场，郑景仁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老樊，他的后背上插着五六个炮弹碎片，大腿上插着一个弹片，鲜血正在不停地向外涌出来，可也就是这个而已，因为郑景仁没有再看到其他的伤势。

李冠祥正呆坐在一边，脸上红肿一片，看到郑景仁来了，立刻脸上就泛起了一阵说不出是委屈还是什么别的意思的的表情，只是这表情也掩盖不了他眼睛中的惊慌失措。

郑景仁都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李冠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所以乱跑，正好被附近的老樊看到，将他扑倒了，这才让他免于被炸弹炸死，不过这又能说什么呢？

李冠祥虽然是个天才，但他不是超人，他没有上过战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脑子里面想象的，可是真实的战场怎么可能是想象出来的？他惊慌失措，像是一只被吓到的老鼠一样乱窜是有情可原的，所以郑景仁没有打算说什么。

“你在这里坐着干啥？快点救人，你不是医生么？就这个没学过？”郑景仁一脚踢在了李冠祥的屁股上，嘴里面没好气的说道。

李冠祥也好像被这一脚踢回了魂，他立刻就就跳了起来，马上跑到了老樊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大腿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非常困难的，要把弹片拿出来，还要快速的缝合伤口，但就算是这么繁琐在这样的环境中，李冠祥还是做得非常精彩。再加上郑景仁给他们准备了各种伤药，所以很快老樊看着就没有那么大的问题了。

此时老樊也已经醒了过来，刚才他也是被炸弹真晕了而已，伤口的疼痛让他也恢复了精神，他首先就看到了郑景仁关切的脸，当即就笑了起来“大哥，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睡着了。”

郑景仁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咱们的李大夫可是着名的外科圣手，有他在一点事也没有，三五天就活蹦乱跳了。”

“那就全都拜托李大夫了。”老樊也是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一次冲击还是让他受了些内伤的，不过刚才一粒保险子下去，他已经觉得舒服了不少，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对不起呀，要不是我乱跑，你也不会受伤了。”李冠祥非常委屈的地说着，他不是为了自己委屈而是为了对方，更是因为一种羞愧。

在此之前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上战场时的样子，一定是大义凛然不惧生死的，但没想到刚才与第一发炮弹在自己这边炸开的时候，他就已经下意识的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非常丢人，这才想要站起来帮忙，可是这种时候大家都要趴着的，他非要到处跑，不是给别人找事么？

刚才在被老樊扑倒的的瞬间，他恨不能自己就这么死了，自己一个废物还连累了别人，实在太丢人了。

哪知道老樊却是嘿嘿一笑“李大夫，想什么呢，没事，我这点伤不算什么。你第一次上战场，不跑才是怪物，我第一次上战场都吓得尿了裤子，不丢人，下一次就好了。”

“把人先抬到放炮坑里。”郑景仁下了命令，然后又握了一下老樊的手“等会我去多干几个鬼子，给你报仇！”

“其实我还能打，我就在这里趴着，也可以开枪的。”

“少来，这里这么冷。不适合，你先休息一下，没事。”

等有人将他抬走之后，郑景仁这才看了看李冠祥的脸“你的脸怎么了？被炸的？”

“不是，被我自己扇的。我就没想到自己就是个软蛋，一听到炮声就吓的趴在地上打哆嗦，我这个废物还说什么报仇！”李冠祥也没有隐瞒，直接就说了自己的表现，他现在真的太失望了，对自己的失望，几十年作为天才的高傲，竟然就这么被剥夺的干干净净。

郑景仁却是哈哈一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以为你是所有方面的天才么？就算是那种天才也需要一个过程，要是你一看到这个场面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兴奋，那就是怪物了，所以这是正常的。”

“我差点害了老樊。”

“你刚才也救了他，要不然让他这么流血，就完了。没有你的话，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强行包扎而已，你不愧为一个医生。”

“谢谢你安慰我，但我知道自己的能耐，这是我的本事，我的肌肉记忆也可以完成，但害怕却是无法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