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灵现世

1977年，彭万青做梦也没想到，他能在华夏恢复高考制度后，第一年就考上了江城大学。在他的印象里，自己有一个瞎眼瘸腿，整日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的爷爷，也有一个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父亲。他依稀记得，爷爷和父亲的关系很差，父亲经常对爷爷拳打脚踢，甚至有一天他亲眼看到父亲用栓驴的绳子捆住爷爷到处游街，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爷爷被关在猪圈无法动弹。

彭万青看不下去，就想着给爷爷端一碗水，结果被他父亲一脚踹翻，恶狠狠的对他说：“小兔崽子，你最好离这个老不死的远一点。老东西，整天装神弄鬼，害的我们家被人看不起。”说完扬长而去，跟他那些所谓的好战友鬼混去了。

彭万青是个很爱学习的孩子，可在那个年代，因为爷爷的原因，他在学校里经常被同学们欺负和嘲笑，自己家里也经常被砸的稀烂，对于上大学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他曾经问过爷爷的身世，但老人始终不愿提及，只是从村里一些大娘的闲谈中得知，爷爷年轻的时候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有一年从外地回来后，眼睛瞎了，腿也瘸了，靠着养一些鸡鸭勉强度日。有一天不知道从哪来了个流**，看上去痴痴傻傻的，爷爷好心就把她留在身边。之后几年，这个痴傻的女人竟然慢慢恢复了神志，而且有了下地干活的能力。就这样，女人嫁给了爷爷，几年后生下了彭万青的父亲。可他父亲不争气，整日里游手好闲，跟一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动不动就对老婆拳打脚踢，最后他老婆实在忍受不了，就撇下尚在襁褓中的彭万青，跟别人偷偷的跑了。

万幸的是，万青这个孩子自小就乖巧懂事，也孝顺，他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给他讲诸子百家的故事，时常告诫他做人要明事理、知善恶、辨真伪。彭万青总感觉爷爷跟一般的老先生不一样，他虽然眼瞎腿瘸，但对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经常给他讲易经、六爻等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还让他不停的背诵被爷爷称为“太清静心诀”“上清护身诀”“玉清蕴脉诀”“玄清控炁诀”的东西。难得的是，彭万青对这些东西不但不排斥，反而有天生的悟性，不管多难都是一点即通。数万字的口诀，被彭万青背的滚瓜乱熟。正因为有了爷爷的教导，彭万青对历史和道家玄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华夏恢复高考当年，他就考上了江城大学历史系，让村里以前整日嘲笑欺负他的同学好生羡慕。

当时，华夏是免除大学学费的，但要自理生活费，这让彭万青犯了难。看着整日里一副吊儿郎当、每天喝的烂醉的儿子，爷爷叹了一口气，让彭万青安心，钱的事他会想办法。一转眼过去大半个月，眼看开学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可爷爷连屋子都没出过，彭万青心想爷爷可能是在安慰他，毕竟一个被折磨了好几年的瞎眼瘸腿老人，能去哪找到钱呢。就在彭万青准备要放弃时，突然有一日，爷爷在圆月升起之后把他叫了出来，带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进里屋。进的屋中，只见往日里精神萎靡的爷爷像换了一个人，披上了一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长袍大褂，对着泥巴墙上挂着的一张古画念念有词，然后睁开了那双已经瞎了十几年的眼睛。此时，那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隐隐闪现一股雾气，让爷爷愈发显得神秘。

“万青，跪下。”爷爷厉声说道。老人转过身，面对跪倒在古画前的彭万青，喃喃说道：“万青，爷爷本名彭洪，乃鬼谷灵学第65代传人，生于乱世，偶遇恩师江怀楚，习得一身五灵鉴宝之术。然我华夏时运不济，屡遭外敌侵犯，江师不忍华夏子孙遭难，带我遍寻天下奇宝，为其引灵，以助仁人志士抵抗强敌。但我师徒二人同时现世，有违祖训，江师于庚寅虎年在拔取日本人设在北平的陷龙桩时，被机关困杀。我心有所感，在北上营救途中被歹人所害，以至双目失明、右腿断裂，不得已返回秦北老家，从此退隐避世了却残生。”

看着娓娓道来的爷爷，彭万青怎么也想不到，在外人眼里这个整日装神弄鬼的邋遢老人，竟然有这么传奇的人生。“万青，从今日起，我与你断绝爷孙关系，你再也不是彭家后人，你可明白？”只见爷爷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彭万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他。

“我不，为什么啊爷爷，你不要我这个孙子了？”彭万青再也忍耐不住，两行热泪涌了出来。“你必须答应，要不然，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告诉我，能不能答应？”十几年来，彭万青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发脾气，也从来没有听过爷爷说出过这么坚定的话。他知道爷爷的性格，虽然眼瞎腿瘸，但都是说一不二，如果不答应，爷爷肯定会血溅当场。

“好，好，我答应你，爷爷你别生气了。”彭万青赶紧抓着爷爷的手安慰道。

“住口，从此刻起，我不再是你的爷爷。万青，墙上供奉的古画，乃我们灵学祖师鬼谷子，以一身绝学享誉华夏。先祖耗毕生心血创立灵学一脉，只为天下苍生。从此刻起，你就是灵学第66代传人。”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本写着《五灵鉴宝录》的古书交给彭万青，说到：“你要背熟此书，日夜研习，配合我让你熟记的心法口诀勤加修炼。灵学奥秘，本应由师傅手把手传授，修炼未达唤灵者不可出师。当今华夏动乱已过，即将迎来盛世，你也要去上大学，为师如果强行把你留在身边教导，必定耽误你的前程，但也不能违背祖训与你同时入世。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能修炼到何种境界，就看你的造化了。或许，你能把灵学发扬光大，也或许，灵学一脉就此断绝，一切皆看天意。你要记住，背熟此书后立即焚毁，且未练至唤灵卷前，不得使用此法。以后每日清晨，你要默诵本门门规，日后若违祖训，必遭天谴，切记切记。”

随后，他又从怀中摸出一只木制的貔貅挂件，对彭万青说：“这只挂件是用村南斜坡上的枣木雕刻而成，与普通木雕无异，只是常年生长在陡坡之上具有了承载灵气的功能。你且看好，我灵学之术有何妙用。”只见老人手掐要诀，口中默念“天地玄宗,万灵本根；请灵入凡，神威抚众；炁引任督，开慧巽疾；以吾为引，证其幽冥；星灵汇聚，莫不敢从；吾命，房日兔灵，现！”忽然，彭万青看到窗外似乎有一股星光射了进来，绕着木雕转了几圈后隐入其中，不一会，刚才还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貔貅挂件，此时被一股清幽的荧光所包裹，逐渐隐入其中。

老人平静的说到：“房星造作田园进，荣华富贵子孙康。嫁娶嫦娥归月殿，三年抱子主朝堂。房日兔，乃二十八星宿中的吉星，主安康利子嗣。这个挂件本为凡物，现已被我以房日兔星灵唤醒了承载的灵气，久不得子的人佩戴之后，三年内必会有孕。你带着它去县里的东方红合作社，找一个叫金木水的人，就说你是彭瞎子的徒弟，他一定会买这个挂件的。有了钱，你也能安心去上大学了。”

次日，彭万青带着几件旧衣服向师傅和父亲告别，父亲还没起，床下随意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嘴里还时不时的说着“继续喝”“那妞水灵”“老不死”之类的梦话。瞎眼瘸腿的爷爷一直靠在门前的老槐树下打盹，仍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要不是手里拿着那只貔貅挂件，彭万青一度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彭万青叹了口气，清理了父亲房间的垃圾，拿出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毯子给他盖好，又到厨房煮了两根玉米，放到槐树下打盹的老人怀里，只听到老人“哼”了一声没有醒来。彭万青对着老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

“彭洪愧对师门，望先祖垂怜，保佑万青这个苦命的孩子。”老人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知道念了什么，只见一道微弱的金色之气从里屋鬼谷子的画像上飘了出来，快速隐匿在彭万青怀里的貔貅挂件上。感受到变化，老人一股热泪从黑洞洞的眼眶中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