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不是污点
阮烟罗说完,一把打横抱起陶月儿,抱着她向床走去。
陶月儿大骇。
不、不行!
绝对不要……
她内里一万个不乐意,也知道这样决计不妥,可她身体却软绵绵的,做不出任何反抗……她终于意识到,香有问题,茶也有问题!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而是好几个人。
“嘭”地一声,房门大开,兰生率先闯了进来。阮烟罗见状,忙将斗篷披在身上。
“谁让你进来的?滚!”阮烟罗大喝一声,眼底满含怒气。
陶月儿却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向兰生跑去。可惜,她还没摸到她的裙摆,下一刻,她便落在了随后进来的两名官差的手里。
兰生带了两名官差前来,指着陶月儿说:“她偷了新香香谱,以及制了两年的陈香也全数不见。价值不菲,罪大恶极!”
“你在说什么?”陶月儿大惊:“我怎么会偷香谱?我没有偷香谱,更没有偷香料!”
“香料香谱不翼而飞,那间房间只有你有钥匙!”兰生说完,在陶月儿的腰间摸了一把,果然摸出了一把钥匙:“这就是证据。”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新香房,更加没有拿过钥匙!”陶月儿大惊摇头:“不对……是你污蔑我!”
陶月儿说完,突然似想起什么似的,惊道:“前几日你让我去取兰花种子,我只取了一罐兰花种子,根本没有拿过别的东西!是你设计陷害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兰生不理会陶月儿的叫屈,直接向着官差行礼道:“大人,一切已经证据确凿,请您按律法行事。”
官差不由分说,给陶月儿上了一整套的枷锁,将她架出了妙香堂。
“我没有偷香谱!更没有偷香料!你们不能污蔑我!我没有偷——!”陶月儿看着自己满身枷锁,眸中愤怒万分。
陶月儿一路走一路喊,惹来许多人的驻足,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模样,让陶月儿倍感耻辱。
从小到大,这或许是陶月儿经历过的最惨的一刻。
过去她被人指指点点,至多只是被嘲笑。可现在,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厌恶。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兰生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对官差点了点头:“有劳了。”她说话的同时,转着小指上的金色尾戒,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笑意。
那是阴谋得逞后的快意。
官差头头便面不改色地扬了扬手:“带走。”
这所有的一切,阮烟罗看在眼里,却没有发表过多意见。只因兰生不仅是阮烟罗的婢女,更是妙香堂的总管事。管事与店主绝不能起冲突,否则在坊间又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待官差走后,阮烟罗便关了铺门。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二人时,她反手就给了兰生一巴掌:“你做的好事!”
阮烟罗眼中寒光闪过,赤裸裸的杀意迸发而出,他冷冷道:“三日,我只给你三日。三日后,陶月儿必须回来!”
兰生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阮烟罗消失在二楼走道尽头,她才颓然地跌在地上,眼中充满了憎恨。
当夜,陶月儿便被扔进了京兆府衙门。
牢头先府尹审了他两次,陶月儿咬紧牙关,一口咬定了自己没有偷香方和香丸。劳役们没耐心跟她耗着,便自己写了份口供,强迫她画押认罪,而后将她打入大牢,待上头商定劳役期限。
阴雨一连下了整晚,阴寒的牢房内,入骨冰寒。
陶月儿坐在牢房里,双手抱着膝,面上一丝血气都没有。原本充满了激情和希冀的眼里蒙上了一层灰白,眼眶发红,一副想哭又哭不出的模样。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和花伶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可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不仅被崇敬感激的阮掌柜轻薄,还变成了阶下囚。按照妙香堂的香丸售价,她哪里赔得起?
她怕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难以挥散的阴霾在牢房里升腾,良久,她才听见有一熟悉的脚步声阔步而来。
如豆的火苗在壁灯上跳跃,花伶一袭白衣,从昏暗的火光中走来。清脆的铁链声响起,牢房门被他打开来。
花伶站在门边朝着陶月儿挥了挥手,镇定道:“走吧。”
“你怎么进来的?”陶月儿惊讶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打开锁的?”
“如你所见,走进来的。”花伶不无骄傲地扬了扬手中的香粉和钥匙,冷静道:“迷晕守卫,然后正大光明的开锁。”
花伶确实是个用香高手,在家焚香时,有些甚至比阮掌柜的还要好闻。
可这也不是他劫狱的底气!
陶月儿豁然起身,紧张地四下看了一圈。她被关在偏远的角落,四周都没有犯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见到花伶。
陶月儿长舒了一口气,将他往外赶:“你快离开这里,万不要被我连累了!”
花伶蹙眉,不解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不。”陶月儿斩钉截铁的摇头:“我没有偷东西,我相信官老爷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出去也是待罪之身,我不愿意!”
“你……”花伶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无奈地一笑,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缓缓道:“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是……”陶月儿叹了口气。
花伶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两个馒头和一只烧鸡。
香气扑鼻而来。可她哪里吃得下?
“饿着肚子等和饱了等,都是等,不如吃饱再说?”花伶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话好像有魔力。
常言道,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感同身受。所以可以如此淡然。
可陶月儿半点都没觉得他在轻视自己,反而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立即拿了个鸡腿啃了大半,连连赞叹道:“好吃,真好吃!”
见陶月儿吃得满嘴油,花伶蹲下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眼里有些许宠溺。
面对异性突然的靠近,陶月儿还是有些觉得不自在,面色有些红。
但她丝毫也没有觉得抗拒,因为花伶的小心翼翼地温柔靠近与阮掌柜的侵略感截然不同。
可就是这份温柔,让陶月儿更加焦心。她急忙道:“钟少爷,您快走,别被人发现了与我一样成了阶下囚,我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花伶“嗯”了一声,道:“我明日再来看你。”他说完,一步三回头的退出了牢房,而后将牢房再次上锁。
他出入靖城的大牢,如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三日,花伶每天夜里都会来见陶月儿,除了给她带来吃食以外,还带了些破布。
这些布料与草堆颜色相仿,若无人仔细观察不会发现。所以白日里衙役巡至此处,也不会被发现。
每晚花伶都来的悄无声息,走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陶月儿仍然很担心。像花伶这样如皓月清晖的人,人生路上是不应该有污点的。
“你不是我的污点。”
“嗯?”陶月儿惊讶。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花伶看陶月儿的眼神就知道,她又东想西想了。
“你那自责的眼神,还需要猜吗?”花伶叹了口气,接道:“你放心,不论你犯了什么错,被多少人厌恶,在我这里,你永远会有一席之地。就算你受千夫所指,被万人唾弃,我也不会抛下你。”
“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闻言,陶月儿突然有点想哭。
她接连数次三月花会落选,被赶出家门,好朋友跟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她绝望道想死,都不想哭。她觉得自己倒霉太正常了。所以她不哭。
她哭不出来。
但现在,有一个人坚定的陪伴着她,对她好,她反而觉得很想哭。
有人关心她、记得她、在乎她,不惜为她以身犯险,有这样的人在,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这一生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被他抚平了。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如今的她若一定说有害怕之处,她只怕自己没有力量,不能护在乎之人周全。
同时,她恨自己的愚蠢,竟会上了兰生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