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读心
第二天,陶月儿一整天都沉浸在黑暗的情绪里。只因为她看到了,兰生的过去。
一个完全超乎她想象的真相浮出水面,可是她却没有证据。
她来到妙香堂,或许是阮掌柜知道有人夜闯,发现了兰生的死,所以先发制人,报官府兰生失踪。
妙香堂地位颇高,阮掌柜报案,出动了不少官差。阮烟罗红着眼眶,与他们倾诉兰生对他有多重要,他有多无法失去她。
官府中人安慰阮烟罗,说他们一定尽全力找到兰生。阮烟罗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些许笑意,道:“那就有劳几位官爷了。”
陶月儿突然有些想吐——明明兰生是被他亲手杀死的,是他将她的尸体分尸,扔进了鱼缸做了食人鱼的鱼食。明明一切都是他布的局,明明她的心是黑色的,可他为什么还能笑得那样灿烂,那样好看?
现在在陶月儿的眼里,他就像是一朵长满了荆棘的黑色玫瑰,美艳绝伦却有着致命的黑心肠。
陶月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啪!”“啪!”“啪!”
围观的群众发现了陶月儿,陶月儿身上再次充满了烂菜叶,可是从前那种被人冤枉的屈辱感却不见了。
兰生冤枉她是为了赶她走,也是为了救她。自己如果没有入狱,那么现在做了鱼食和香料的人就会是自己!
“花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生存,我已经有了决定和目标。”回到家,陶月儿认真思索之后,告诉花伶。
花伶侧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陶月儿郑重道:“我没有偷东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被他们打垮,我要振作!”
花伶面色缓和,眉眼中有了些许神采,显然,他对重新打起精神的陶月儿十分满意。
陶月儿接道:“所以,我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在三十岁前存满三十两银子!等我赚够了钱,就在妙香堂边上开一间自己的香堂!凭你的实力,加上我的勤勉,我们也能跟阮掌柜打擂台!到时候,他可找不出第二个兰生变成他的香魂了,我看他还怎么欺骗世人!”
花伶闻言,眸中微微亮起的光芒瞬时又暗了下去。
陶月儿没有注意到花伶眼中明显的失落,只踌躇满志地摆手,自顾自道:“妆粉、胭脂、香烛、香囊等等……妙香堂现有的东西,我都学会了。而我会的,他们却不会!我要将药膳、茶室、香堂、书舍开在一处,做到饮食玩赏一条龙,让它成为景国最大的香堂!让旁人再也不敢污蔑我!名字就叫……花月堂!取你名中的‘花’字,我名字里的‘月’字,以后靠花月堂给你赚钱娶妻生子,你觉得如何?”
“……”
花伶半晌没有搭话,陶月儿回头,便见他单手扶额,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陶月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陶月儿推了推花伶,问道:“你怎么了?”
花伶一脸生无可恋:“头疼。”
“头疼?怎么会头疼?”陶月儿立刻蹲下身,摸着他的额头说:“莫不是近来变天之故,旧疾复发了?”
花伶拂开她的手,淡淡道:“你一日不开窍,我就跟着你头疼一日。你自己想吧。”
花伶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花伶——花——伶——!”陶月儿在他身后喊了好几声,但他都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陶月儿担心他的身体,正准备追上去,却有一白衣人从天而降,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又是季寒羽。
季寒羽对着花伶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朗声道:“你别管他了。他就这臭脾气,见谁都一副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不、不对!五百两不够这么脸臭,那至少得是五千两啊!还外加掘了他家祖坟!”
季寒羽的声音极大,似乎是故意喊给花伶听的,但对方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说的话也全然当作没听见,仍是大步的离去了。
陶月儿一边追,一边与季寒羽解释道:“花伶脾气不坏的。”
季寒羽又是好一阵的皱眉,连连摆手道:“得得得,你就护着他吧!带着这个病痨鬼,你迟早会被他拖累死!”
“我不怕死。如果没有花伶,我早就已经死了。”陶月儿面色如常,坦然的提起那一段层让他觉得人生灰暗而毫无意义的时光。现在想来,真要那样死了,才是不值当呢。
她已经错过了人生太多的精彩日子,往后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不想再浪费。
夜晚,吃过晚饭,花伶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着陶月儿在眼前擦桌子椅子,突然问道:“你说不想再浪费时光,是指什么?”
院子里,初夏的桂花盛开,满院飘香。
陶月儿愣了一会,才想起下午的事情,疑惑道:“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嗯?”
“你总是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花伶倒也没掩饰,淡道:“我不是故意想听的。但是你的意愿太强烈,我想不听都难。”花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而后一本正经地眨了眨眼:“这里,会自动接收你们的心声,如果想不听,除非把它割了。”
陶月儿眨了眨眼睛,连忙跑到他跟前,仔细地看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跟他的皮肤一样光滑透亮,除了格外好看以外,与寻常人的也没什么不同,怎么就能听到旁人心底的声音了?
而花伶的眼睛大而明亮,眼中的真挚和坦诚呼之欲出,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
陶月儿立时便相信了。
“你与寻常人不同,我知道的。”他哪哪都好,要是没点异于常人的地方,才是奇了怪了。
陶月儿没觉得这技能有什么不妥的,反而很羡慕。反正,她没什么秘密,听到就听到了。
但同时,陶月儿也很好奇:“你并非九方术士,又为什么能听见旁人的心语?而季寒羽努力这么多年,还是听不见?”
花伶嘴角咧开一个弧度,带着玩味和嘲讽,笑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靠努力,一种靠天赋,很明显我属于后者。而季寒羽……他属于努力不够,天赋也不够,这就怨不得旁人了。”
陶月儿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与此同时,远在天边的、被九洲都看好的天才少年季寒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他直觉有人在骂自己,盲猜是花伶。
虽然没有证据,但……就是他,一定就是他!
有时候,在这种事情上,季寒羽的天赋还是挺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