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安夜

深冬的东市街道上，黑夜来临之前，一盏盏路灯悄悄的亮了，照耀着夜行人前进的脚步，照耀着来回穿梭不绝的车辆，照亮每个人的心灵。

行走在马路上的秦璐看到路边很多店铺的窗户上都贴上了圣诞老人，还有圣诞树。

店铺门口尽是大的小的圣诞树，圣诞树美丽极了，树干上缠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像小星星一样，在翠绿的树叶间闪闪发光，树枝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片片雪花飘落在树上，在彩灯的照耀下，仿佛梦幻一样……

秦璐看得出奇：“时间过得太快了，要到圣诞节了吗？”

“今天是12月24日，平安夜，姐姐我们晚一会去买两个苹果。”弟弟也俯身欣赏着圣诞树回答道。

弟弟一手拿着一个大苹果，跟在姐姐身后，两个人这次晚上出来，并不是走寝室，因为各个寝室的人都变少了，也许是天气冷，也许是大家邀约新人都越来越不容易了。

秦璐寝室的老经销商也都回家了，有两个回家邀约新朋友，每次打电话都说快要回来了，可是回家快20天了也没回来，还有一个说家里给他找了非常好的工作，回家上班，过稳定生活去了，就连陆韶华的表哥郑子龙也回家上班去了。

郑子龙回家上班之前约了秦璐和陆韶华吃了一顿火锅，说把兜里的最后一点钱都花光，不给自己留一点留恋的余地。

那次他们都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唱着《从头再来》、《真心英雄》一边嚎啕大哭，好像要向自己的梦想告别一样，伤心欲绝……

秦璐想想确实如宋轶的那句话：“这个行业就是大浪淘沙，最后剩下的就是成功者”，但是有几个能苦熬到最后，是人都有消极情绪，是人都有喜怒哀乐，有几人能做到脸皮如同城墙一样厚。

两个人回到了寝室里，在平安夜里寝室里只剩下秦璐和陆韶华两个人了。

秦璐打开女寝室的灯，感觉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就自己铺了床铺，安静的躺在泡沫板地铺上。

自从人逐渐变少，秦璐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了，干什么都没有兴致了，今天男寝室除了陆韶华以外的另外一个男经销商也走了，也就是寝室里，女寝室只有她，男寝室只有陆韶华了，不用走寝室，也不用去课堂了，每个寝室都只剩下死守看家的固执又坚定的几个人了。

秦璐感觉除了躺着睡觉，好像没有什么好干的，所以她索性关了灯，想静静思考着自己的人生，遥望冰冷的星空，想象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

本以为躺下闭眼，就会进入梦乡，可是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着小脑袋瓜子，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讨厌冬天，讨厌寒冷，讨厌黑夜，所有的讨厌汇集到一起，心烦得想让自己变成会冬眠的小动物，一直睡到春天再醒来……”

屋里灯光昏暗，屋外厨房里灯光通明，传出炒菜爆锅的声音来，与屋里的寂静显然格格不入，那些亮光让秦璐心里还有一丝不被黑暗笼罩的些许慰藉。

“咚！咚咚！”一阵轻而缓的敲门声音。

“姐姐，你睡了吗？”弟弟轻声问道。

秦璐不语，不应答。

“姐姐，我进来了。”弟弟打开女寝室的灯，本也没睡的秦璐，立刻用她白皙微胖的手遮挡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变亮的光亮让她无法睁开眼睛来。

好久，她才从斑驳陆离的指缝间，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旁边，手里端着，一顿“叮当”忙活的成果。

“姐姐，今天是平安夜，我做了鸡腿炖酸菜，我们俩一起吃吧，然后再吃苹果。”弟弟俯身把端着的一小盆鸡腿炖酸菜放在餐布上，蹲在姐姐身边，看向并没有睁开眼睛看他的姐姐。

寝室里的酸菜是秦爸爸一个月前来腌的，秦爸爸还从家里扛来一袋子自家产的土豆，带了些土特产山货，秦爸爸这次来，只是关心女儿的近况，没有提任何不高兴的事情，在秦璐眼里，爸爸能带这样多的吃的来，就是对她最大的鼓励了，这些鼓励也是她的压力，面对这样越来越不景气的行业环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是骨头里还是有那样的倔强和不服输，所以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苦。，

秦璐拿下挡着强光的手，一只手支撑着身体，看着弟弟在认真的铺完餐布，把他亲手做的鸡腿炖酸菜端上来的时候，再也不忍把自己的消极面让他看到了“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鼓励，弟弟才做的这个行业，而且买了三份产品，这段时间自己兜里没钱了，花的也都是弟弟的钱，虽然自己的小账本上清晰记着欠弟弟多少钱，可是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他钱，而且自己没希望了，弟弟也就没希望了，他的钱也不会无限多，想想弟弟也是很可怜，如果说自己是个骗子的话，弟弟是让自己骗得最惨的人，他妈妈给他打过好多次电话，让他回家，他仍然坚持在这里陪着自己……”

想到这里，秦璐从被窝里爬出来，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就去厨房里盛了两碗米饭端上来：“突然这个点吃饭，还有点不习惯了，弟弟我们吃的是夜宵吗？”

弟弟接过姐姐手里的一碗米饭，挑了下唇道：“今天我们俩忙着帮别人收拾回家的行李，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吃一顿饭呢？姐姐你都没饿吗？我都要饿瘪了，明天开始，咱们俩还是按时吃饭吧！即便什么都不干，还是要吃饭呀！趁着这个空档时间，你可以教我分享课，我很羡慕你的口才，我也要练习下，教我可以吗？姐姐。”

“可以，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年前这段时间什么也做不了，弟弟要不你回家吧！我是没办法回家，回家就被亲戚朋友，乡里邻居指指点点，不然我也想回家了，现在就是学校放假的寒假呀！”秦璐说到学校放寒假，然后就顿了下，好像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的脆弱内心。

“我回家？那你陪我回家，去我家吧，我家都没有别人，我妈也不怎么回家，基本就在我三姨的宾馆里忙活，都是我自己在家，家里有吃有喝的，还有电脑可以玩游戏……”说到玩游戏，弟弟也顿了下，游戏号都卖了，还玩什么啊？弟弟的小心脏也被锤了下，两个人都静默了许久。

“对不起，弟弟，我觉得你没必要陪我，我是不到长城心不死，到了长城就一头撞死在长城的主儿，所以你还小，好好回家学点什么，然后找工作，然后讨个老婆，过你的小日子去吧！”秦璐说着低头吃着米饭，给弟弟夹了一块大鸡腿，眼里立刻雾气蒙蒙了。

“吃吧！小屁孩进步多大，还会给姐姐炖鸡腿了，挺好吃的，回家做给你妈妈，她一定会大吃一惊的。”秦璐咽了一半的米饭好像卡在嗓子一样，使劲儿咽了下，再也不说话，就是不停扒拉自己碗里那点米饭了。

弟弟也夹块鸡腿放进姐姐碗里：“没有那样消极的，我不是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吗？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只要你不想放弃，就一直做下去，我会支持你的，就在这里过年吧！我们俩一起过年，还是蛮有意义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好，一起过年，弟弟你快过生日了吧？腊月生日。”姐姐眸光变亮，眨眨眼看着弟弟问道。

“对呀，快忘记了，还有一周，我就过生日了。”

“过了生日才满19岁？”姐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呀，已经19了，老大不小了。”

“咦，那叫太小了好吗？”姐姐不禁捂着嘴笑了声。

“还好，成年了，不然我这个骗子居然骗了未成年小弟弟，我多有罪恶感呀！”

“除了年龄小了些，其他都很老了，我可比你成熟多了，你才是一张白纸的小妹纸。”

“好歹我也是老经销商了，为了感谢弟弟对我这样不离不弃，我得好好想想，送弟弟一个什么生日礼物，礼轻情意重。”姐姐挑着眉，翻着眼皮，好像在努力思考着这个问题。

两个人吃饱饭，一个人拿着一个大红苹果：“这个还是消化消化神再吃吧！鸡腿做得太好吃了，所以吃得有些撑了。”姐姐说。

弟弟坐在姐姐的女寝室，好像若有所思地一句话不说。

姐姐瞥了一眼弟弟问：“想什么呢？”

”呃……姐姐，男寝室只剩下我自己了，那边是阴面，白天都见不到阳光，我可以搬到你的这个屋里住吗？”弟弟低头呢喃细语。

静默了许久。

女寝室空间很大，铺着泡沫板地铺，睡10个人也不觉得挤，就算弟弟住过来，两个人可以距离远点睡，住在另外一间屋里也只不过多隔了两道门而已，所以没有本质的区别，今天是寝室仅剩下他们两个人的第一天，所以弟弟就提出这样要求，姐姐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恐慌的。

弟弟平时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说话轻声细语的，温柔的像只小奶狗，但是秦璐就是对那次强吻她耿耿于怀，不排除有一定风险存在，有时候觉得很了解他，有时候又觉得很陌生，正在秦璐犹豫不决的时候，弟弟看出姐姐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慌忙改口道：“和你开玩笑的，我睡在男寝室很习惯了，换了房间该不习惯了。”

“晚安，姐姐，我去洗漱睡觉了。”弟弟说着走向卫生间。

洗漱完毕两个人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姐姐早早闭了灯，心想着早点睡觉，越是想早点睡觉，越是难以入睡，又开启了烙饼模式，一面，两面，一面，另一面，她索性坐了起来，然后想去下厕所，回来再努力入睡，上完厕所瞟了一眼弟弟的房间，发现房间里的灯还开着，突然弟弟从房间里走出来：“姐姐，我失眠了，怎么办？”

“嗯，我也是，那不如一起聊天吧，聊困了再睡吧。”姐姐提议。

“好呀。”弟弟高兴地回到房间里取来自己的枕头还有被子，兴高采烈地和姐姐一起回到她的房间里。

两个人躺在泡沫板地铺上，距离一米的距离，各自钻进被窝里，开启了聊天模式。

“姐姐在学校里有学习不好的朋友吗？譬如我这样学渣。”

“高中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就是学渣，初中是最差的初中，唯一一个考入三中的学生，到了高中就参加田径队了，然后又有感情小波澜，所以成绩一直差，谈不上最差，但是也很差，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成为学霸，考入理想大学。你呢？有学霸的朋友吗？不会所有朋友都是学渣吧！”姐姐侧身躺着看着弟弟问道。

“没有朋友，真正的学渣我看不惯，真正的学霸又看不惯我，其实很想努力学习，做个学霸，但是我觉得因为小学开始就没有好好学习，到了初中想好好学习的时候，又变得很叛逆，总想干点让老师让父母另眼相看的事情，所以就是打架，搞对象什么的，自己觉得越做这些事情，才会被人重视，才有存在感，偶尔想和学霸做朋友，又被他们歧视，索性破锣破摔，就彻底变学渣了，现在也很后悔，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如果有来世，我也要做个学霸，好好学习，不负韶华，所以姐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有种向上的力量，一种想把自己变好的强烈欲望，只要看到你我就会觉得生活很美好，要努力，要拼搏。”

“你的意思我是你的天使了，哈哈……”姐姐听弟弟这样说，捂嘴大笑起来。

“嗯，就是天使，我虽然只有19岁，我感觉自己遇到过的人就如同魔鬼般，吸引我走进地狱，尤其是女人。”

“你是犯桃花的男人吧，红颜祸水，长得太招人了，所以……”姐姐欲言又止，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有些羞赧自己就这样说了实话。

“姐姐是在夸我长得帅吗？”弟弟侧躺着脸朝向姐姐，认真地问道。

“嗯，帅有很多种，我觉的你的帅是勾人那种，痞帅的样子，能看到外表看不到内心的深不可测的那种，放在好人堆里就是好人，放在坏人堆里就是坏人，徘徊在好人与坏人之间的，遇到天使你就是天使，遇到魔鬼你就是魔鬼了，弟弟我希望你学好，其实你很聪明的，情商也很高，说话处事都很好，我相信无论以后你做什么都会做的很好的。”姐姐一本正经地说着。

“姐姐，谢谢你，这是我听到的对我最高的评价了，在亲戚朋友的印象里我都是混世魔王，我承认我做过很多混蛋事，但是我真心想做好人。”

……

姐姐和弟弟关于人生观侃侃而谈，直到深夜，困倦到睁不开眼睛的时候。

“姐姐，我困了，我可以睡在这里吗？”弟弟半闭着眼睛说道。

“睡吧”姐姐闭上眼睛回答道。

两个人寝室里的第一天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