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识院
身上的暖意越来越浓，立仁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这种暖意点亮了，于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惊讶的张大了小嘴，虽然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家的床上，可身上那各种闪亮的光点确是真实的，整个屋里也漂浮着各种颜色的光点，就连洒进屋里的阳光都是由各种光点组成的。
“大耳朵醒了？”
娘亲的话音唤醒了还在惊讶中的立仁，而就在立仁分神之际，他却发现原本光亮的世界消失了，一切又像每天睁开眼睛一样，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热炕上，任由阳光洒在略显黝黑的皮肤上，暖暖的，让人不想起来。
“快穿衣服起床，哥哥今天去识院了，今天爹娘带你去镇长爷爷家听故事！”
爹爹的声音也从屋外响起，立仁藏起了心里的惊讶，撒娇的喊道：“哥哥帮我穿衣服”说着伸手向身边搂去，却扑了个空。
“哥哥早上鸡叫就起来去识院了，你哥哥昨天入灵，今天可是正式入识院了，成了大孩子了！”
“我也是大孩子了，我也要入灵，我也要入识院，我要修炼，我要每天都在天上飞！”立仁突然涌起了一股好胜心，光着屁股在炕上跳了起来，大喊着，可豪气还没持续一息，又低头用哭腔哼了一句“我要哥哥带我玩”……
镇长的府邸在广场南侧，坐北朝南，火红色的大门正对着广场，府邸面积不大，前客后居，镇长平时就直接在府邸处理公事。虽然和以前镇长的议事堂相比，这里少了很多气派，但镇上的居民却觉得这个新镇长就在他们身边，不再像以前那个镇长那样遥不可及。老赵头刚刚送走两个想在镇上开铺的行商，就听到广场北面传来稚嫩的大喊：“赵爷爷，我来了，把大黑蛋放出来陪我玩会儿呗！赵爷爷……”老赵头无奈的挤了一下眉头，回头看了看原本还在小院，闻声却飞奔回窝里的大黑狗，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在他手里那本鬼画符的册子上勾勒着乱七八糟的线条。“赵爷爷，赵爷爷，我来了！快让大黑蛋出来啊”让老赵头郁闷的是，这声音的主人真的又直冲着镇长府邸来了。老赵头起身出门，正欲发作，却看到来得不止是那恼人的小鬼，他的爹娘也随行而来，老赵头忙的正身而立，左手搭右肩行礼道：“杨聚士，柳大夫，二位是来找镇长吗？”
“赵伯辛苦”立仁爹娘赶紧回礼道“今日确实有事需要劳烦镇长”
“二位稍后，有四位圈倌刚刚进去，二位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不碍事，赵伯您忙，我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嗷嗷嗷嗷嗷”
就在老赵头和立仁爹娘说话之际，院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凄惨的犬嚎
“大耳朵！”
“黑牙！”
……
片刻后，立仁龇牙咧嘴的被娘亲揪着耳朵从院内拉了出来，来到广场的一角，娘亲的手一松，立仁的表情立刻恢复了正常，满眼好奇的看着爹娘问道：“娘，你平时喊我爹都是叫做自强，为何赵爷爷却叫我爹杨聚士，战叔叔和小涛叔叔都喊爹叫杨监士？爹平时都唤娘亲凤儿，为何赵爷爷却叫娘亲柳大夫，药馆的那些人却叫娘亲柳灵士？那条黑狗到底是叫大黑蛋还是叫黑牙？”
“你呀，一定要学会静下心来，不能这么着急，问题要一个一个问，否则我该回答你哪个？”立仁娘回答道：“你爹姓杨，名自强，所以娘亲平时都是叫你爹自强。你爹是聚灵境的修士，又打过仗，所以知道你爹过往的人都会叫他杨聚士，你爹现在监管箭馆的事物，所以箭馆的人都称呼你爹做监士，监是指职务，士是修为。你娘姓柳名凤，你爹平时就叫我凤儿，当然这个称呼只有娘身边至亲之人才能叫，娘平日在医馆给人治病，修为与娘相同或比你娘高的人都会叫我柳大夫，修为比娘低的人都会叫娘柳灵士，这是对娘亲的尊重。至于黑牙，它确实叫黑牙，大黑蛋是别人给他起的称号，就像你叫杨立仁，而大家更喜欢叫你大耳朵一样。不对，你刚才不是在欺负黑牙吗？为何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柳凤一脸疑惑的看着立仁。
立仁东张西望的回答道：“就是能听到啊，今天起床以后我感觉自己听力和视力都好了很多呢，我现在都能听到镇爷爷在屋里说让他们先走，此事回头再说呢！”
果然，立仁说完不到五息，就从红色大门内走出四人，扶肩向内行礼告辞。柳凤和杨自强对视一眼，彼此看到对方眼神里的惊愕。柳凤很快平静下来，一手挽向杨自强，另一手拉着立仁，向镇长府内走去。
进入大堂，镇长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微笑的望着进来的三人，率先开口道：“我今日可是一早就在在等你们啊，大耳朵终于起床了吗？”杨自强三人赶紧行礼道：“承蒙镇长关照，愚夫妇虽为修士，但对修行之事知之甚少，昨日犬子所遇之事吾等实在不知何解，所以想请镇长指点一二。”镇长微微点头，指了指右手下的座椅道：“坐下说吧”杨自强一家三口依言落座，立仁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的正要说话，却被柳凤一个威胁的眼神镇的乖乖坐正。
镇长望着三人笑道：“杨聚士一心向武，可能对大耳朵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可是柳大夫已是创灵境大成，又精通医道，应该能明白大耳朵是和情况吧？”
柳凤先看了丈夫一眼，然后才回答道：“我只是辅修，虽然已达创灵境，可一直呆在这小镇，目光短浅，仁儿这种情况我也是初见，不敢妄下定论，还望镇长指点”
“柳大夫谦虚了”镇长笑道“依我看柳大夫医术精湛，修为更是与日精进，不论主修辅修，只要悟道，自可一日千里。”紧跟着镇长的目光又看向立仁道：“大耳朵，闭目凝神，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立仁一翻白眼：“镇爷爷，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什么啊？”
话刚说完，耳朵就是一紧，柳凤拧着立仁的大耳朵呵斥道：“怎么跟镇爷爷说话呢？让你做你就做！听到没有！”
立仁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嘟哝着：“女人都这么暴躁吗？”
柳凤又要伸手，杨自强强忍笑意，出手制止道：“先办正事儿，稍安勿躁！”
柳凤白了杨自强一眼，再没发作，微微呵斥道：“静心凝神，把你感觉到的说出来”
立仁站在大堂中央，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他努力将小脑袋里各种各样的问题抛开，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那跳动的小心脏上，一息、两息、三息、四息，突然他的身边又亮了起来，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却清楚的看到了身边各种各样的光点在闪烁着，立仁开心的大喊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可是当他开始兴奋的时候，周边的光点又消失了。
镇长会心一笑，淡淡的道：“别着急，静心凝神，多看一会儿，不要太高兴，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立仁会意，再次屏息凝神，这次只用了两息的时间，他就感觉到身体周围亮了起来，这次他不敢太过兴奋，轻轻开口说道：“亮了，我看到身边都是闪亮的小光点，红色，青色，黄色，啊，我的身体也亮了！爹娘的身体也亮了！镇爷爷的身体是红色的！娘的身体是青色的！咦爹爹的身体怎么这么奇怪黄色、青色还有些看不清的颜色！”
“大耳朵，你的身体是什么颜色呢？”立仁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所有红色的光点产生了一种涟漪式的震荡，镇长的声音随着震荡传入立仁的脑海。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有好多颜色啊，青色、红色、黄色、白色、黑色、金色、银色，哦，还有想水波一样的闪光”
“好了，到此为止吧。”镇长的声音又随着震荡而来，语气中略带一丝遗憾“大耳朵，你想去识院吗？”
“想”大耳朵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那你先去自己玩会儿，镇爷爷要跟你爹娘说些事情，你玩够了就早些回家，镇爷爷明天让人安排你去识院，好吗？”
“好的，那我出去玩了，镇爷爷再见！”
言罢，立仁一个闪身离开了镇长府，整个小镇刚刚安静了一天的鸡鸭猫狗们，又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嚎叫！
立仁一离开，镇长府大厅里的气氛也开始严肃起来，镇长看向杨自强夫妻二人，郑重的说道：“仁儿确实已经进入入灵境，四岁入灵，感悟八种元素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可是……哎！”
“入灵感受元素越多，修为突破高阶的可能性越大，这本应是好事啊”杨自强伸手握住柳凤的手，不解的问道：“可是什么？镇长但说无妨！”
“二位可知仁儿感悟的这八种都是何元素？”
“青为木，红为火，黄为土，白为金，黑为水，这其余的三色嘛……”杨自强望向夫人，柳凤立刻接口道：“金银因是阴阳，这水波纹我也是头次听说，不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该是空间吧”
“不错，正式空间，而问题恰恰出自于此”镇长起身踱步说道：“二位可知这空间元素由何而来？”
杨自强夫妻对视一眼，又同时将目光投向镇长“不知，请镇长明言”
镇长长叹一声道：“老夫也是二十年前巧获机缘得大圣指点，才知有空间元素，大圣曾言：虚无生时空，时为轴，空为引，时有一线，而空生千万，空聚万千成星，仅有一空聚混沌，混沌分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化万物，此星为灵。”
杨自强听的一脸茫然，只能求助式的望向身边的柳凤。柳凤此时已惊讶的完全呆坐在那里，整整一炷香后才回过神来，先向镇长感慨道：“是啊，能够看到这苍穹之外事物的，也就只有大圣了”然后才给杨自强解释道：“大圣的意思是说世界原本是一片虚无，虚无中产生了时间，空间两种元素，时间元素就像一道直线在不断向前延伸，而空间元素则围绕在时间线周围凝聚成了千万个点，每个点都在不断的凝聚虚空中的元素形成星球，千万颗星球中，只有一颗形成混沌，混沌分为阴阳，阴阳产生五行，五行又化为世间的万物，这颗星球就是我们所在的灵星！”
杨自强此时已完全崩溃，他所听到的这些，已经完全超过他能接受的认知范围，彻底傻在座椅上。而镇长却用超过他年龄的崇拜式的眼神望着柳凤说道：“柳灵士果然聪慧过人，难怪能有这样一个天才的儿子。当初我听完大圣的这番话语，足足参悟了三年，才理解个中含义”不知不觉的，镇长称呼柳凤都用上了敬语。柳凤此时却沉醉在感悟中继续感慨道：“我明白了，日为金火，月为水木，灵星为土，看似日行月隐，实则蕴含于阴阳之中，终归于混沌！多谢镇长点醒大道！请受奴家一礼！”说罢，柳凤竟然起身，向着镇长屈膝弓背，双手扶额，行了一个大礼。
镇长脑海中正在回味着柳凤的参悟所感，呆愣的受了柳凤的这一大礼，瞬间惊醒，无奈的摇摇手说道：“柳灵士可是折煞老夫了，此乃灵士自身的参悟，老夫受此大礼有愧啊！”
“镇长不必谦让，还要劳烦镇长点明这空间元素对仁儿有何影响？”柳凤终于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镇长赶忙解释道：“修士入灵之际，感悟五行元素越多，通灵时产生的变化就越多，将来进阶高阶修为的可能性就越大，若能感悟到阴阳，则通灵时五行相生，未来必能成圣。可空间元素是阴阳之上的高阶元素，通灵时只能产生空间灵气，未来修为能有何成就，就不得而知了。而我大魏立国至今三百七十三年，自明帝起所有通灵修士全部记录成册，共计三百六十一年，通灵修士八十六万九千余人，有空间灵气者只有十一人，其中八人聚灵，一人创灵，两人升灵，无一高阶。”
听完镇长的话，柳凤原本还带着参悟后的悸动的俏脸凝固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心里却依然五味杂陈，刚刚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天才，可瞬间又变成了鸡肋，这种感觉不论换做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看着柳凤表情的变化，镇长又补充道：“不过倒是有一点二位可以安心，所有的空间灵修，不论是大魏还是其他王国，都会以国令（升灵境）优待，而且空间修士所造具有空间特性的器具不论到哪里都是有价无市，所以不管怎样，仁儿将来必定衣食无忧。”
柳凤藏好了所有的情绪，面容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又向镇长行了一礼道：“镇长不必宽慰我们，仁儿的未来，是属于他自己的，不管将来成就如何，镇长今日提点之恩，已是我杨家没齿难忘，他日镇长若有所需，杨家必定倾囊相助”说罢，拉起还是满脸木讷的杨自强，告辞离去，快出大堂时，再次回身道：“镇上的人们都说，您是近百年来最好的镇长勒！”
拉着杨自强回到家里，看着他那那呆滞的眼神，柳凤心里的憋闷顿时一涌而出，右手一挥，“啪”的一声脆响自杨自强的左脸传出，杨自强只觉左脸一痛，紧跟着柳凤的声音传入耳内：“想不明白就别想！”回了回神，这才清醒过来。一刻钟后，听完柳凤重复了镇长对仁儿情况的看法，杨自强又陷入了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