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闲不容息
打老远的时候，沃金就已经在巨魔的特定手段帮助下，知晓了方瑜等人归来的消息。
能在全员无伤，且如此短的时间内返回竞技场。哪怕是作为暗矛首领的沃金，也难免会把这群冒险者们当作放弃任务的怂逼、亦或是想耍小聪明骗奖励的小丑了。
只不过，在方瑜等人拿出几十块明晃晃的身份牌之后，所有在场的巨魔们，都不约而同地将鄙夷的目光换成了瞠目结舌的表情。哪怕这件事过去了几天之后，暗矛部族中仍有巨魔相信，方瑜他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或是使用了什么秘密武器。
沃金十分激动，并且承诺方瑜自己将多送出一件宝物作为奖励；只不过，这样的提议被方瑜拒绝了。
“沃金先生，这种事情先不急。”
方瑜和善地说道：
“我和我的队员们需要休整，你可能也要针对这次事件，而对之前的计划做出调整。”
“不如咱们先各自解决手头要紧的事情，再来庆祝，如何？”
沃金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他之所以愿意多拿出一件宝物，就是想尽快打发掉方瑜好让自己能抽身出来。现在可倒好，原本那个靠一张嘴巴就让人感觉难对付的方瑜，竟然主动跳过了讨价还价的环节！
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和阴谋，时间可都是不等人的，而沃金再怎么说也是首领级的人物，难道还真的会怕了冒险者不成。继而，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伙人（巨魔）就像是貌合神离的夫妻，在转身瞬间便相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去办正事了。
……
由马泽宇“引荐”而来的特战四人组在出行前，并没有针对“获得赞吉尔药剂”而制定计划；这两瓶关键性药水的出现，似乎比赞吉尔本人现身阿博拉兹废墟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当情况已经不是用“超额完成任务”这几个字就能概括的时候。特战小组除了需要向上头汇报以外，还急需使用更加精密的实验与观测仪器来对样品进行分析。
至于方瑜主动将药剂交送出去，看似是有意和这群人交好。但实际上，其目的是也想观察，在物质无法进行传送的大环境下，这些家伙到底要怎么把艾泽拉斯的科研成果带回到地球上去。万一他能借此找到完全联通两个世界的办法，那带着一身高超法力回到地球的他，不就真的走向人生巅峰了吗？
“马先生”
“我们需要留在这里对样本进行一个初步的分析，和检测。”
“请理解我们无法继续在旅程中陪同你。”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请你一定要切记。”
“在你的传送术冷却还未恢复期间，请不要参与太过危险的行动；虽然方先生的实力很强，但他并不一定能时刻保护你的安全。”
“另外，我们也没办法把狮鹫全都交给你，因为在这之后，我们可能需要返回暴风城和其他同志汇合，以便对样本中的成分进行更深层次的解析。”
“最后，在艾泽拉斯这边的工作结束后，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返回地球，一段时间之内都可能无法协助你在这边的冒险。”
法医的声音不大，但除了马泽宇之外，本应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不过……
万栖瑶是个例外。
而如果万栖瑶听到了，那就等于方瑜也听到了。
“要去暴风城？”
方瑜小声嘀咕着，心里反复思索自己应不应该主动去索要些好处。
这个不止是有一点点浪的念头，当然是被方瑜及时打消了。这就好比那句经典的电影台词——我不给，你不能抢。这里的抢可不仅仅是指行为，它包括了不该说的话，不该有的表情，甚至是不该生出的想法。
其实在阿博拉兹废墟的时候，刨除方瑜和特战小组这五人外，小队就已经把战利品分了个七七八八的。这里面对于方瑜来说有价值的东西几乎为零，虽然有那么几件有趣的魔法道具，但它们能真正作用于自己身上的效果，还不如送给同伴们卖个人情来的合适。
“亨利和公司里接下来还要合作，不需要人情。”
“李思聪、姜之凡、富强、马泽宇这都是好朋友，不需要。”
“何财久也要来任职，没有老板给属下送礼物的，也不需要。”
“弗蕾雅是别人家女友，再说她和庄月生都从自己这学到罪孽射线了，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所以都不需要不需要。”
“嗯，万栖瑶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小女生，又不了解魔兽，除了两只靠自己能耐抓住的宠物，就没什么像样的好装备和底牌了。得多给她分一点。”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方瑜自己看来，这样的逻辑是很说得通，且公平挑不出毛病的。
这可把富强给馋坏了。
作为成年人，他的智商和情商虽然能看出方瑜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同样身为猎人，他的待遇和万栖瑶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在大家分配完装备，又和特战小队道别之后，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恨”，开启了怨妇模式。
“姜哥……”
“我难受……”
姜之凡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嗯，你又咋了。”
富强：
“我要死了。”
亨利和弗蕾雅的中文虽然进步很快，但是他们对于中文使用时的各种梗，还有夸张、比喻、拟人等修辞的应用还不熟练。所以，当这对小情侣看到那么大一只兽人在吃完饭后，忽然无力地往地上一躺，嘴里说着什么“难受”、“要死了”之类的话，还以为是中了巨魔们的奸计，被下毒了什么的。
“强！”
亨利十分迅速地冲到了富强身边，扶住了他的绿皮大脑袋。
“弗蕾雅，快来帮忙，他可能中毒了！”
“其他人也赶紧检查一下身体有没有异常。”
姜之凡友善地拍了拍亨利的肩膀，但却没有对富强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富强没有怯场，反而是更变本加厉了。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指向方瑜，随后留下了这样一段“遗言”。
“亨利啊，你一定要小心方瑜。”
“我和他相识近十载，给他带去过无数欢笑，陪他打游戏，陪他聊动漫，还教会了他看足球。”
“这老狗遇到个比我更好的转身就把我忘了。”
“我要死了。”
“记住我的话，小心方瑜。”
“欸……难受。”
“到死都没拿着个强力装备，宠物还是个什么碎尸鸟鲲鲲。”
“我难受。”
气氛很悲伤，不得不说，富强的演技不错。
但问题是，这一大串话作为“遗言”来讲，显得太长，也太儿戏了。
亨利和弗蕾雅皱着眉头，朝姜之凡和方瑜脸上望去，发现他俩竟然都是一副嘴角微微抽动，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你俩快别听他在这犯病了。”
姜之凡不想再卖关子了，对亨利二人解释起来。
“富强没事儿就犯病，总说自己有抑郁症，但十几年了也没见他咋的。”
“之前他说自己要死了都是因为啥你们知道吗？我给你们点一点啊。”
“他上班累了。”
“他上学累了。”
“他写作业累了。”
“他去考试累了。”
“他试着健身累了。”
“还有啥？哦对，找女朋友和人家分手之后难受，说自己累了，要死了。”
富强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了。
开玩笑，这亨利和弗蕾雅，好说歹说也是知名演员。就算他作为气氛调节大师再怎么喜欢搞怪，也不能这么被揭老底啊。
“我草泥马的姜之凡，揭我老底是吧！”
“亨利！”
富强这猛地一回头，把亨利都吓得一激灵，赶忙应道：
“到！”
富强继续说道：
“姜之凡有痔疮！”
他这一声嗓门极大，但是，姜之凡敢肯定，真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到自己身上的，是富强爆料的内容。
“痔疮？”
亨利和弗蕾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没有听懂这个词。
方瑜作为知情人，反应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剧烈，但他此刻也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词翻译给亨利听。
“欸……姜哥，事已至此，你也别怪我。”
他叹了口气，还没等姜之凡喊出一声“别”就对亨利解释道：
“亨利，hemorrhoids，piles。”
“hemorrhoids就是痔疮。”
“痔疮就是hemorrhoids。”
亨利的表情尬住了，他听到自己女朋友在背后忍不住偷笑的声音，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额……”
他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了有两三次，最终还是落到了姜之凡的肩膀上，随后以一种极为奇怪的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我的爷爷也得过痔疮。”
“嗯，尽量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多走动，不要久坐……”
以众人对亨利的了解，大家都明白他说出这番话的出发点和用意是好的。但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原本还想继续揭富强老底的姜之凡，感觉自己的思路都直接被打断了；其实这样也好，如果继续互相伤害下去的话，那场面就可能逐渐变得难以收拾了。
“额……谢谢。”
他支支吾吾地回道：
“但是我都已经好了。”
“嗯……”
“……”
在一阵无声的欢笑中，方瑜望见了远处正朝着自己招手的沃金。
不过十几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新的战略部署，部族首领的办事效率果然竟然。原本方瑜还想让小队趁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把做饭用的移动灶台和厨具拿出来，人家巨魔那边就已经来“催债”了。
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些可直接食用的干粮和火腿分发给众人，并嘱咐大伙先抓紧恢复体力后，他便朝着沃金那边走去了。可还没等两人（巨魔）凑近，沃金腰间挂着的两个物件便吸引了方瑜全部的注意力。
“好家伙，奖励连挑都不让挑了，变成他给什么就拿什么了，至于吗？”
隐藏在心里的吐槽到了嘴边时，自然而然就化作打招呼的声音了。
方瑜拿出得体的微笑和带有绅士风度的表情，接受对方给予的奖励；紧接着，用略带城府的样子对沃金说道：
“这两样东西对于身为法师的我来说，用处不大。”
“不过还是感谢沃金首领的慷慨相赠。”
沃金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在跟随他来到荆棘谷的亲卫队里，无论是和方瑜一样的穿越者巨魔，还是那些他从小就认识的暗矛老兵们都一致认为，方瑜他们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取巧的办法才这么快解决了赞吉尔的精神奴隶。可是怀疑归怀疑，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任何种族都应该保持应有的契约精神。
沃金原本是想让方瑜从自己带来的军备和道具中挑选三件作为奖励的，但是在听信了太多别人的分析后，他竟然真的干出了这么一件掉面子的事儿。
“首领，你想啊，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急着找你要奖励，说明他们心里犯怵呗！”
沃金的似乎又想起了某只巨魔的耳语，不过这次，他并不再是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了。他好歹是部族首领，又是那么多穿越者的精神领袖，相较于一时的得失，他更应该在意的是不能做出让自己掉价的事情才对。
“事发突然，有很多军备都已经被派送出去了。”
沃金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些东西确实是少数剩下的道具中，比较有价值的了。”
“当然，如果方瑜阁下不介意的话，我还愿意提供……”
方瑜猛地一拍手掌。
“好！”
他声音大得出奇，道：
“我正有事想问沃金首领。”
沃金心中一凛，自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上套了；但无奈，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就算牙齿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我相信扎拉赞恩已经被你彻底击败了，关于他……”
没等方瑜把话说完，沃金便直接打断道：
“方瑜阁下，恕我直言，有关洛阿神灵以及契约等信息，我是不能向你透露的。”
“所以，如果你打算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还请就此打住吧。”
方瑜笑了笑，说道：
“哈，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我是一名法师，队伍里也没有巨魔种族的队友。”
“我想知道的是，扎拉赞恩的椰子壳把戏。”
沃金看向方瑜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正如方瑜所说的，扎拉赞恩确实有一套“椰子壳把戏”。
自二十多年前《魔兽世界》游戏发行，部落与联盟的勇士就曾经无数次的干掉了这名巨魔巫医。除了使用黑魔法剥夺了大量巨魔的自由意志以外，扎拉赞恩更是在探究巫毒力量的过程中变得残忍无情。就连他师傅加德林大师的兄弟——明希纳，也死在了愈加疯狂的扎拉赞恩的手下。
做出如此天人共愤的事情后，讨伐与被悬赏自然是避无可避。在大量冒险者的干预下，扎拉赞恩奴役整个暗矛部族的愿景，也因为其能力的不足，显得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如此高压之下，扎拉赞恩的巫术开始朝着自保的方向发展，虽然与他在巫毒药剂的造诣上没有再进一步了，但其假死的手段是真的一次又一次地骗掉了冒险者们。若不是沃金在《大地的裂变》版本中召唤了洛阿死神邦桑迪，使用了灵魂层面的攻击手段，那么这名曾经和暗影猎手是手足亲朋的家伙，可能还会继续苟下去。
沃金并没有直接给方瑜答复，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知道你们穿越者当中，有些人拥有比先知还可怕的智慧。”
“但是你是一名法师，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巫医的巫术上面？”
方瑜很自然地解释道：
“万法不离其宗。”
“虽然法系职业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但我若是有幸得以学会这招，怎么说也是能保命的。”
“值得一试啊。”
沃金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仍是没有答应方瑜的要求。
“我若是说我也不知道呢？”
方瑜先是一愣，随后用一种刚刚听到了好笑笑话的语气说道：
“沃金首领，你和扎拉赞恩曾经是好友，甚至一同参加过审判试炼，以你们彼此之间的了解程度，他会的东西你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更何况，从之前复活耶尼库时候所召唤的邦桑迪的手段来看，你对未来的了解可能已经比大多数穿越者还要多了。”
“像是这种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技能，你会真的不知道吗？”
“以后大家在艾泽拉斯的路还长着呢，通过这次机会，让暗矛部族结交一名守护者学徒，也不见得是坏事。”
“你说对吧，沃金首领。”
方瑜的话就像是一把沾了麻药的手术刀，一点一点，温柔地割开了沃金的心理防线。
或许一切过错，都源于那些劝诫自己的巨魔同胞们，可是后悔药这种东西，哪怕是在艾泽拉斯这片充满魔法的世界，也没处可买。
“好吧。”
沃金说道：
“我只会告诉你这个戏法的使用方式，但我不会把破解它的办法告诉你。”
“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方瑜点点头，主动伸出了一只手，微笑道：
“那么，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