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梦魇成真

树林里黑夜的雾气比白天更加浓重了。即使走在最前头那两个人手里拿着明亮的火把，但光线依然没有穿过浓雾，让人看清十步以外的树林。

雾气潮湿而阴冷，凌小曦戴上斗篷的兜帽，一直低头看着脚下模糊不清的路。奎连黑祭司蹒跚地走在她和白尤祭司的前面，和他带来的祭司把她们夹在了中间。他们就好像鬼魂一样在树林里静悄悄地穿行，耳边只有脚下踩在枯叶上沙沙的声音。

经过一片还积着残雪的灌木丛，凌小曦终于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被浓雾熏开的一圈圈光晕。随着她的走近，光晕渐渐变成了一个个清晰的篝火。

熊熊的篝火一直向前延伸，面无表情的黑骁团勇士站在路的两旁，凌小曦知道快要到达祭坛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许是另外一个凌小曦延续着她的肉体，也许是这个凌小曦生命彻底的结束。

她想起了在灵殷大典和游嗤苏醒时，身体力量被激发时难以忍受的痛苦和随之的昏迷。她很清楚，既然连座前祭司也不敢贸然激发她体内的力量，那么让她身上出现图腾将会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奎连黑祭司想用什么方法控制自己，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与其做残害族人的傀儡，她宁愿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摧毁！

奎连黑祭司领着她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前。

在洞口两旁，两根扭曲的石柱倾斜着伸延到洞门顶部，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孔。在石柱最顶端，从一个最大的圆孔里发出森森的红光。穿过浓雾看去，两根石柱就好像两条张着血盆大口盘守在洞口的巨大蟒蛇。

而山洞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穿着古怪的人，他们的衣服和奎连黑祭司身边那个祭司一模一样，好像是用布条拼凑而成的，杂乱无章的灰色、褐色和黑色缠绕在身体上，裤子却又松垮垮地垂下一缕一缕黑色的布带。

奎连黑祭司停下了脚步，伸出一只手，随后一支权杖从他脚下粗糙的地面升了上来，落在他的手中。

他举起权杖，权杖闪出了刺眼的红光，与此同时，山洞里传来了像号角般却更加低沉的声音，随着“呜——”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里面的人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奎连黑祭司转过身，望向了白尤祭司，在火焰摇摆的阴影中，他诡异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了。

“白尤祭司，你就在洞口等候吧——”

“小曦！”白尤祭司一听，马上拉住了女儿的手。

从母亲冰冷的手，凌小曦感受到母亲的悲伤和恐惧，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低声说：“妈妈，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小曦，你记住，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小曦知道了。”

“好了，不用依依不舍，你们马上又可以见面了。”奎连黑祭司毫无感情地说，“羲灵库司，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上祭坛吧——”

凌小曦凝视着母亲，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了，她纵有深深的不舍，却不忍心看到母亲眼里深切的悲伤，更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眼里的恐惧。

她放开母亲的手，低声说：“妈妈，我走了……”一狠心，转过了身。

“曦灵库司，请——”奎连黑祭司弯下了腰，随后转身向人群中间的通道走去。在白尤祭司不舍而悲伤的目光中，凌小曦跟着奎连黑祭司走进了山洞。

她抬头望去，发现这是一个高大空旷、怪石嶙峋的洞穴，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挂满了熊熊燃烧的火把，然而这些火光仍然没有让山洞变得明亮起来，山洞里面仍然显得昏暗而阴森。

在这些火光的照射下，岩壁上峥峥突起的岩石投下了摇摆不定的黑影，就好像一只只在不停舞动的鬼魅。在山洞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岩壁上兀然突出，岩石的边缘摆放着六只用岩石承起的火盆，里面正吐着高高的蓝绿色火焰——那里肯定就是奎连黑祭司所说的祭坛了。

奎连黑祭司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人群的尽头，然后向左拐去，在他走上开凿在岩壁上的石梯之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向凌小曦阴森森地望来。

“嗯——羲灵库司，我们马上就要上祭坛了，你应该还记得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吧？”

凌小曦瞟了他一眼，厌恶地说：“你放心，我不会逃走的。不过也请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伤害我母亲。”

“当然——”他阴冷地一笑，“只要你乖乖听我说，你就是我们黑骁团的人，我不但不会伤害你母亲，而且我敢保证，游嗤主司还会给你在黑骁团最高的地位。”

凌小曦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把头扭向了旁边。

一个把我推向邪恶和死亡的人，居然还跟我谈地位，真是无耻！

奎连黑祭司缩了缩脖子，满不在乎地转过身，然后柱着权杖开始一步步地往石梯上走去。

当凌小曦走上石阶的时候，开始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她越往上走，这股令人不安的味道就越发浓烈。当她走上祭坛，奎连黑祭司在她前面移开的时候，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倏地冒出，迅速流到脊梁上让她全身感到阵阵发冷。

在火盆明亮光线的照耀下，她看到了八具白森森的人骨！

在祭坛的中央，野兽的头骨一个挨着一个地围成了一个大圈，这八具反射着惨白光线的人骨就均匀地排布在骨头圈的四周。这些骷髅缩坐在地上，四肢的骨头却都被塞进了肋骨里面，形成了一座座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的人骨塔。

在骨头圈的地面上，她还若隐若现地看到了一些黑色的阴影，这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很明显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黑巫术，一定是黑巫术……她心里想。

突然，从骷髅的头骨里面透出了一丝红光，她马上朝那里望去，看到在头骨里面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在游动，还一边散发出红色的烟雾。

“羲灵库司，请到里面吧——哦——你母亲还在下面看着你呢——”奎连黑祭司拖长声音说，微微向她弯下腰，嘴边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凌小曦憎恨地瞟了他一眼，咬咬牙，握紧权杖大步地向骨头圈走去。

她跨过野兽硕大的头骨，走到了圈子中间，然后转过身。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下，她看到了远处正对祭坛的岩壁上，似乎穿了一个黑色的大洞，不过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道让她没有心思再多看，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斗篷宽大的兜帽里，闭上眼睛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突然，她感到周围暗了下来，她马上睁开眼睛，发现前面火盆里的蓝绿色火焰已经熄灭了，却在盆子里不断地冒出了粘稠的绿色气泡，又不断地在液面爆裂开。跪在祭坛下面的人纷纷俯伏在地，山洞里面开始响起了喃喃念咒的声音，在黑暗的洞中不停地回响着。

岩壁上兀突的祭坛、我手上的鸟头权杖、摇曳不定的火把、虔诚俯地的人群……这不正是我在梦魇里看到的景象吗？！

一阵恐惧袭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突然被脚下发出的绿光笼罩住了。她马上低下头，看到在圈子里原来黑色阴影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发着幽森绿光的巨大符咒，还发出了“嗞嗞嗞”的微响。

凌小曦退后了一步，避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符咒，抬头一瞥，却看到了前方岩壁的黑色大洞里，同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符咒。

不——那岩壁上原来不是一个黑洞，而是一张巨大的黑色挂帘！

她紧紧地握住手上的权杖，压抑着心中的恐惧盯着前方，上面的符咒越来越亮，然后又慢慢地暗淡了下来。随后，上面又浮出了一层白雾，白雾在游走着，然后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头的轮廓，轮廓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看清了那是奎连黑祭司的头像！

凌小曦的手开始颤抖，但她依然强迫自己傲然挺立。她用全身的力量握着权杖，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惊恐。

突然，一股暖流从祁祥果手珠链上传出，迅速地流遍了她的身体。她手上的权杖也似乎被一种力量所感应，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和热量。

巨大挂帘上奎连黑祭司的头像开始搅浑在一起，她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疼痛，她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被激发的那刻即将要来临了。

她撑着权杖望向了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脑海里出现了成越深情的目光、父母慈爱的脸孔、沛麟文雅的微笑……这一切都将离自己而去了。

在强烈的悲伤中，疼痛开始侵蚀着她的每一块肌肤，使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面的挂帘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突然，她感觉危险在向自己逼近。她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前方的挂帘已经浮起来了，就像拿着镰刀的死神慢慢地向着祭坛飘来。它越来越近，而凌小曦的恐惧也在不断地扩张，充满了整个身体。

我不能逃……妈妈在看着我……我绝对不能逃……凌小曦僵硬的双脚像钉在了地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挺了挺胸膛。

死神继续冷漠地向她逼近，一点一点地逼近。

她的疼痛开始蔓延到血管，她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好像要把血管撑开了。她不得不用双手握紧权杖，却连权杖都在剧烈地抖动。而手中的权杖，似乎感应到她身体的疼痛而在不断地升温。

死神已经近在咫尺了，权杖也变得异常炽热烫手，在难以忍受的疼痛当中，她被一种求生的本能所驱使，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拿起权杖猛地用敲击地面，一股强烈的气浪随之翻滚涌射，发出耀眼的强光。

强光之中，一个黑影却突然出现了，像一只张开了翅膀的秃鹰向她扑来。死亡的恐惧让她无法动弹，就在她闭上眼睛等待死神来临的时候，她却“嗖”地一声突然飞到了巨石的上空，疼痛也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她惊恐地俯视祭坛，却分明看到下面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自己。

我已经死了吗？我的灵魂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了吗？

她想回去，却无法移动。她再尝试用尽全身力量移动身体，但身体仿佛已经变成了雕像一样纹丝不动了。

下面的黑影忽然张开，好像一个网向下面的“凌小曦”撒裹而去，一缕缕的强光在网缝中射出，然后慢慢地减弱，直到在黑色的网下完全消失。

然后，她掉进了一个周围发着幽幽白光的虚无空间，她的身体漂浮在了中间。

我的灵魂最终还是脱离身体了……我现在准备去哪儿呢？是像传说的那样可以上天堂呢，还是可以先回家去看看自己最爱的人呢？

突然，在白光后面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些人的身影，白光慢慢地消退，凌小曦认出了其中有座前祭司、天灵祭司、地冥祭司、父亲，还有成越的身影。

原来在我离开之前我真的可以回去看他们，她悲伤却又高兴地想。

她好像落在了一块硬邦邦的地上，突然出现的踏实感觉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坐到了地上。

白光完全消失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那人有力的臂弯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曦……小曦，你终于回来了……”是成越激动而狂喜的声音。

他怎么会看到我的灵魂呢？我的灵魂为什么可以这么真实地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呢？

“小曦，你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爸爸了……”

成越稍微露出尴尬的神情，便把她放开了，她的眼前又出现了蓝骁布喜悦的脸孔。蓝骁布单脚跪在地上，在昏暗的火光中面容憔悴。

“爸爸，你也可以看到我吗？”

“小曦……”蓝骁布的眼里掠过了一丝诧异，很快就转为担忧。

凌小曦又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到了三位大祭司站在旁边父亲注视着自己。

“小曦，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了。”座前祭司慈祥地说。

连座前祭司也看见我了？凌小曦更加诧异了。

“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怎么都可以看见我呢？”

凌小曦的话一说出来，他们先愣了一下，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小曦，你活生生地坐着这里怎么会死呢？”天灵祭司忍不住笑着说。

“我真的还没死吗……”她用手指头戳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还有感觉，原来我真的没有死！凌小曦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了，小曦，你妈妈呢？”蓝骁布担心地问道。

“妈妈……”凌小曦的笑容霎时间凝固了，一阵恐惧随之涌来，“妈妈……妈妈还没有回来吗？那……那为什么只有我回来……”她惊恐地望着父亲，突然爬起来跪在地上抓紧了父亲的手臂，“爸爸……你说妈妈还没有回来，对吗……”她的声音都在抖动。

“小曦……”蓝达枭不忍心再说下去，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只有我回来……怎么会只有我回来……妈妈呢……妈妈还在那魔鬼手中吗……”强烈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的双手开始在颤抖，“不……我一定在做梦……我一定还在做梦……这些都不是真的……”

“小曦，冷静一点，不要怕。”蓝达枭努力压制着恐惧，镇定地说，“小曦，告诉爸爸，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我们……”凌小曦断断续续地却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她强迫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才艰难而缓慢地说：“奎连黑祭司把我们带到了黑骁团的阵营，把我们软禁在营帐里……他用巫术封锁了帐篷，我和妈妈没有办法利用意念门回来。后来我和妈妈想了办法在营帐的外面也布下门阵，本来打算等明天早上奎连黑祭司出去了，就利用内外两个门阵破解他的封锁，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泪水已经涌出来了，过来片刻才继续哽咽着说：“可是想不到奎连黑祭司说明天游嗤要到达黑骁团的营地，所以要在今天晚上激发我身体的力量。他看穿了我和妈妈的关系，用妈妈威胁我上了祭坛……我上了祭坛，奎连黑祭司对我施黑巫术，我感到全身剧痛，我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就要爆发出来了……然后……我突然飞到了祭坛的上面……可是我明明看到自己还站在祭坛上的……我以为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了，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却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凌小曦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她在父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望向座前祭司，“座前祭司，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回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吗？”

在篝火的映照下，三位大祭司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沉重，“座前祭司，求求你……”她低声地哀求。

“小曦……”座前祭司声音低沉地说，“你离开祭坛后所看到上面的那个人，并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的母亲……”

“是我母亲……”一种不祥的预感强烈地向凌小曦袭来，她放开了扶着父亲的手，向座前祭司走前了一步，“座前祭司，请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妈妈怎么可能会站在祭坛上呢？”

“小曦，你母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祭司。在危急关头，她仅用自己的力量凭空打开了意念门，代替了你，然后利用她和羲灵权杖的力量连接了意念门通道把你送回来了……”

“既然妈妈可以用这个方法连接意念门通道……那……那她是不是迟一点也可以回来了呢？”凌小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问道。

然而座前祭司的神情却更加沉痛了，“小曦，你母亲今天之内可能不会回来了……连接意念门通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布下门阵，也会消耗不少的力量，她仅剩的力量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把自己送回来的……”

悲伤、恐惧、绝望像洪水般汹涌而来，一下子把凌小曦淹没。她的身一软，就要倒下来，成越马上把她扶住了。

“小曦……坚强一点，我相信白尤祭司不会有事的……”成越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却也充满了痛苦。

“可妈妈还在祭坛上……那个魔鬼不会放过她的……他不会放过我妈妈的……”泪水浸湿了凌小曦的双眼，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爸爸，对不起……小曦没有和妈妈一起回来……小曦不应该留下妈妈……妈妈，对不起……”

强烈的悲痛让她无法再说下去了，她只想身体和自己的心一样，可以不断地往下沉去，然后蜷缩成一个不被痛苦侵蚀的硬壳。

“没事的……白尤祭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成越咬着牙悲痛地说，轻轻地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凌小曦在他怀里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哭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到父亲的大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成越也把她从他怀里慢慢地放开，凌小曦泪眼朦胧地望向了父亲，还在不停地抽噎着。

“小曦，”蓝骁布悲伤的眼睛也有点红肿了，却坚定地说：“你不要伤心，爸爸相信你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了，她一定会回家的。女儿，不要哭了，你刚逃回来也累了，听爸爸的话，先回家休息，让爸爸在这里等你妈妈回来，好吧？”

“不，我不会走的……”凌小曦哽咽着说。

“小曦，不要把自己累病了，你妈妈回来会心疼的……”

“是的，丫头，听老太婆的话，先回家去休息吧。你身体里面的力量刚刚被奎连黑祭司扰乱过，虽然没有被激发出来，但还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至于这里——还有我……”座前祭司和缓地说着，瞥了一眼依然满脸悲痛的蓝骁布，又望向了成越，“成越，你在这里也等了一整天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你就帮蓝骁布送小曦回家，好吧？”

“是的，座前祭司。”成越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小曦……”

凌小曦并没有回答。笼罩着她的痛苦和内疚让她完全不想移动，她悲伤地低下头，望向了黑黢黢的地面。

“小曦，走吧……”成越说着把她抱了起来。

“不……”凌小曦看着他很轻地摇了摇头。

“听我说，你在这里只会令大家更加担心，我们先回去吧……”他低声说着，然后向三位大祭司稍微弯腰告别。

凌小曦的眼前晃过一片黑色，似乎还停留着父亲和三位大祭司的影像，成越就已经停在结界入口的那块巨石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