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斩不断的仇恨链锁
或许从商场的见面的时候就错了,说错了话,用错了眼神。
所以曲彦发现他每次碰见这个女孩儿时,都无法好好说话,每次打完招呼之后,却找不到话题继续说下去,然后和她之间就产生了一道微妙的空白,玻璃一样把他和面前的女孩儿隔开。
让他不知道怎么靠近她。
“这周周日的时候,你有空来一起看个电影吗?”曲彦手掌抓在脖子上,隔着一个过道看着冯秋秋说,兜里的拳头握紧。
电影……冯秋秋靠在椅子上,笔头抵着下巴。一起看电影是指那个?她记起和楚洛盖一张被子,靠他肩上看电影的事儿了,偶尔他还会被吓一跳,抱她身上来,虽然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但是和陌生男人这么看电影……
她看了眼曲彦,摇头,“不太好…我和你还不怎么熟,一起看电影还是算了。”
“电影就是这么看的……”楚洛的声音犹在耳边。
如果看电影都是那样看的话……冯秋秋感觉不大好,她不想和不太熟的人睡一张床,尤其是,不太熟的男人。但她也不知道哪种程度才算可以睡一张床的关系,至少班上的话,楚洛可以,其它男同学…冯秋秋想了很久,最后得到的答案是:
不行,都不熟怎么可以睡一张床?
“这样啊……”曲彦脑子里偶尔还会闪过那天冯秋秋给她表哥擦汗的画面,是很亲昵,或许真有兄妹是那个样子吧?
可是眼神呢?记起冯秋秋看楚洛的眼神,曲彦觉得胸口心脏的地方好像肿了一块儿,让他呼吸都不畅了。
“那有空一起出去玩儿吗?周日的话——”
“楚洛!”冯秋秋挥手,“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抱着一桶矿泉水的楚洛看了眼曲彦,他知道,这小子想挖他的地基,“吃食堂啊,学校里还能吃什么。”他走到饮水机,把水换上。
冯秋秋看了眼曲彦说,“出去玩儿的话,我找表哥就好了,你也不一定非要我啊,”她捧着脸看着楚洛,眉眼带笑,眼里就剩楚洛一个人了。
“是…是吗?”曲彦笑了笑,衣兜里的手指嵌进掌心。有哪家的表妹,会这样看着自己的表兄?楚洛居然连自己的表妹都下手吗?!
楚洛走过来,冯秋秋又说,“我知道吃食堂啊,不是两栋吗?我想问在哪儿吃。”她笑弯了眼睛。
看她要站起来,楚洛说,“秋秋你别站起来了,坐进去吧,方便些。”
“哦哦……”冯秋秋坐到楚洛位置,枕在手臂上偏头看着楚洛说,“听说b栋二楼今天有鸡柳,我想吃鸡柳,所以问问你想吃什么,到时候我来找你。”
“我也好久没吃了啊,”楚洛回了句,又侧头看了眼曲彦,“我姨妈让我看着秋秋,我也能明白你,只是姨妈她说秋秋到了大学才能让她去交男朋友。”
“男朋友?”冯秋秋坐起来,“男朋友要到了大学才能交吗?可楚洛你不是我男朋友?”
“她是这样的,”楚洛看着曲彦继续解释,“相信你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了。”
曲彦笑,“和她考上一个大学啊……”
冯秋秋的成绩在还能横压楚洛、赵颜雪,要和她考上一所大学,除非她恋爱脑犯了,而且还喜欢他喜欢得不行,才有可能。
但偏偏这两点都在她身上看不见。
“秋秋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楚洛别有所指地耸肩,“姨妈家管得挺严的。”
冯秋秋支着耳朵听旁边的楚洛说话,一直没插嘴,虽然她确实把编造的材料背完了,但总感觉就这么骗别人不大好,毕竟对方是在和她说真话。
他说谎倒是信手拈来。冯秋秋枕着手臂,盯着楚洛侧脸看,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收回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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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制药。
“我不记得了,”穿着囚服的安平看着地板摇头,他感觉好像做了个噩梦,醒来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地震过后一样,到处都是废墟,是断手断脚哭嚎的小孩儿。
他自己也是那些小孩儿的一员,空荡荡的工厂里面,一个又一个小孩儿被带走,惨烈的哭声过后,鲜血从门缝里溢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具断线木偶一样的尸体被丢了出来。
这个过程不知道重复了多久,身边有的小孩儿哭晕了、哭得嗓子都干哑,可是没人来救他们。
云朵看着手上的笔录,她知道,这次审讯又是废纸一张。
“好啦,安平弟弟,今天就到这里,你想吃点儿什么?姐姐带你去食堂?”云朵把笔录丢在了桌上,起身解开了安平的手铐。
“姐姐,我是不是犯罪了,”安平埋着头,“是不是要进监狱了,我不想进去,我妹妹她胆子很小的……已经四年级了,还是会被打雷吓哭,以前是妈妈抱着她,可是我们没有妈妈了,”安平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只有我了,我要保护她,如果我不在了谁来保护她啊……”
“可是我好像真的害了好多人,让好多的人都没了爸爸……”他抬头看向云朵,眼泪爬过他稚嫩的脸颊,“姐姐,我该怎么办啊,他们的爸爸…死了啊……”
云朵看着安平的脸愣了下,好像在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五年前那个抱着一个断手、没眼睛的小熊,缩在狗屋里看着从小长大的福利院在燎天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她却连哭出声都不敢,明明那是她呆了十四年的家啊。
云朵俯身,抱住了这个小孩儿,“听我说,安平,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起过去,哪怕再痛苦,也要想起来,记住它,然后积攒全身的力量,等着以后从你仇人身上咬下一块儿肉!一条腿!一个脑袋!”
或许是被云朵话里沉重的血气吓了一跳,安平不哭了,他问:“姐姐,你们能找到害死我爸妈的人吗?”
“如果安平弟弟你记起了所有的事情的话,”云朵笑,抚了抚安平柔软的头发。
安平点头,“那我尽全力。”原来不是被血气吓了一跳,只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一边坐着的杨修皱眉。他并不喜欢这样把仇恨灌输进小孩儿的心里。
午饭过后。
杨修找到云朵,她穿着牛仔短裤,露出洁白纤细的大腿,头上是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抱胸靠着称重柱视线远眺向清川市市中心的位置。
“云朵,早上你不该和安平那样说,他才十四岁,不该这么早就带着仇恨上路,”杨修走到云朵旁边,“弄死那些混账,是我们的事情。”
“云朵!”杨修又喊了声。
“我就是这样长大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啊?”云朵耸肩,走过杨修的时候,拍拍他肩膀说,“你不也一样吗?我们队里,或者说,昆仑山下面,你以为有多少正常人?
“或者说,你觉得生活幸福的正常人,会在知道要死之后,也去尝试一下打开限制器?想要力量的就只有两种人,妄图奴役别人的野心家,还有像我一样的……”
杨修静在原地,云朵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