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撒邪火
沈清起守在她的病榻前。
他就那么专注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不是辛娘子。”他坚定的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瑟瑟发抖的问,像是望着一个疯子的目光,她试探的说:“我不是辛娘子,我就是月月,你能不能别这么死盯我了?”
宫女送来了晚膳,他亲手给她喂饭。
他端起红枣参汤,仔细吹了吹:“月月,先饮参汤,这个补血的,你流了太多血了。”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哽咽住。
她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流露着想喝的神态,抬起眼,打量了一眼沈清起,挤出一抹笑来:“我不喝了,我不饿。”
她声音依然很粗厉,连口音都不同了。
沈清起:“月月,别装了,你知道我不会给你下药的,月月,来。”
烫金瓷勺在他的手中微微发颤。
她死抿着唇,仍不肯喝。
“若没下药你自己喝一口我瞧瞧。”她转过眼来,语气冰冷。
沈清起喉咙滚动一下,他照做了。
“还有这别的几样菜,你都试吃两口。”
沈清起也照做了。
她见他这般听话,眼中流转过一抹得意,扬眉道:“那你出去。”
沈清起抬眼望着她:“我喂你吃。”
她眼中流转过一抹厌恶。
那眼神像刀一样扎在他的心口。
“月月,别胡闹了!”他几尽哀求,潦倒极了。
僵持了良久,她仍不肯吃。
沈清起毫无办法,他将鸡汤撂下了,转身出去。
他颓然坐在了石阶上,门板关着,夜风比往日都冷。
他如坠冰窟。
他昂头,望着天边那一弯月牙,望了良久,他自言自语的说:
“不会的,小仙女不会舍我而去的,她知道......她知道她走了我也活不成的。”
他的目光又坚定了一些:“这世上,只有她永远不会舍我而去的。”
远远走来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跪下行礼,低声道:
“禀告大将军,闫大人想过来,被我们拦了,说是想替江廷廉求情。
江廷廉明日问斩,他将抓着栏杆,一直嘶吼几句话,求狱卒向您禀明,他说,‘主少国疑,若酷吏诬告之风一旦盛行,国必将乱,百姓危矣。’
萧朗星一直闹着要见将军夫人,沈三爷和夏夫人去了,哄着他说,姑姑和姑父吵架了,先别去添乱。”
他抬手捂着头,十指嵌入发丝里,他的思绪乱极了,深埋着头,神情痛苦至极:“江廷廉先留着。”
沈清起的眼眸渐渐流转过一抹阴鸷:“别控制萧朗星走动,安排太监,便说他是傀儡,说给他听!
一旦发现他把萧宸瑞杀了,把他给我弄过来!”
“是。”
萧朗星这边正和夏氏,沈老三待在御书房。
他今天去上朝发现闫景山,沈清起都没来,次辅被换成了陆文道,这使得他大惑不解。
萧朗星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知道姑父和姑姑应该不会只是吵架那么简单的,他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想往外走,被沈老三拦着了:“你别去,我小时候爹娘吵架我都躲得远远的,因为我爹从我娘那受了气,他没地方撒,他左右看我不顺眼,拿我撒邪火。”
夏氏点头:“对,孩子,听小叔叔的话,别去,别过去。”
萧朗星担忧极了:“他们为什么吵架?”
夏氏:“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架拌嘴的时候呀?”
萧朗星:“可是闫师傅今日为什么也没来?次辅被换成了陆文道,这不是两口子吵架这么简单的,定与国事相关。”
夏氏眸光流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俩吵起来了,你姑父受了气没地方出,拿江廷廉和闫景山撒邪火了。”
“哦。”萧朗星松了口气,他信以为真了,一笑:“那算他俩不长眼眉。”
萧朗星没再吵着要去见姑姑了。
夜里,夏氏让沈老三陪萧朗星同睡。
两个人左右两边各自躺在宽敞的罗汉榻上,沈老三支着胳膊,半条腿搭在榻下,盯着刻着浮雕钩花彩绘祥云龙腾的房梁。
梁上彩绘的颜色艳丽,望得久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了。
他忽而想起,辛月影当初生无可恋的盯着牛家山的破木房梁躺了好几天的样子。
沈云起心里不住涌着心酸。
如今他当差了,虽是锦衣卫,由于无品级,属于地位最低的缇骑,发布匹,米粮,但是俸禄每月只有三十两银。
他打听过总指挥使关外山拿多少俸禄。关外山很得意的告诉他,五百两银。
也就是说,御前当差,正三品的锦衣卫总指挥使,一个月才拿五百两。
那时候,他短短几天,就给家里祸祸出去了一千一百两,那还是在家里最贫瘠的时候。
沈老三自问这事要换成他,他能把人直接捣死。
但她没打他,也没骂他,没过多久那事就过去了,她至今也没有记恨过他。
沈老三终于理解了当年大李他们在筑地说过的话:
【亲姐也不过如此了。】
“我姐要是不跟她过了,我也跟我姐走了,这差事我不干了。”他说。
萧朗星坐起来了,惊愕的望着沈老三。
这无疑是宣告他,你爹你娘可能真的要离。
“这么严重吗?”萧朗星沉声问。
沈云起神情严肃:“我看着挺严重的,我姐又躺炕了,都不认姐夫了。”他移目看向萧朗星:“他俩若离了,你跟谁过?”
萧朗星没说话,静了长久他都没有开口。
他缓缓躺下了。
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老三。
“我跟我爹过。”
“什么?!”沈老三坐起来了,愤怒的把萧朗星揪起来:“我姐白疼你!你......”他想质问萧朗星有没有良心,却见得小孩脸上尽是泪水。
沈老三一怔:“哭什么哭?”
“我跟着她,会成为她的拖油瓶的。”他面目扭曲,死咬着下嘴唇,呜咽的说:
“她遇到喜欢她的男人,会因我不喜欢她了,拖油瓶,你知道拖油瓶吗?我见过那种小孩!”
他嚎啕大哭:“怎么办呐,他们要离了,我好不容易才有家的,他们为什么要和离啊!”
沈老三把小孩撂下了,静了一阵,沉声道:“那我还是别跟她走了,她带个弟弟好像也不好改嫁。
我还在这当差吧,起码还有三十两银子呢,还能给她花。”
昨夜的秋风吹落了满庭枯叶。
宫人们有条不紊的正在打扫庭中落叶。
沈清起立在庭中一夜。
他抬眼,望着苍穹,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不在了,太阳升起来了。
他渐渐开始有些慌了。
锦衣卫给他报信,将小石头昨夜与沈老三的对话一并说了,他愤怒的抓了那锦衣卫的衣襟,疯了一样的歇斯底里:
“那小子定是骗我的,他定是故意说与我听的!
他怎么可能真把我家月月当娘亲!
他若当真那么在意月月,他又怎么会对生身母亲哭得肝肠寸断!
他不怕我家月月心寒吗!”
他晃荡的踉跄两步,凄声大笑:“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是骗我的,一定是的。”
他抖着手,指着锦衣卫:“给我监视他,寸步不离的监视他!”
“是!”锦衣卫玄身离开。
锦衣卫才走不久,霍齐喘吁吁的来了:“二......二爷.....出事了......颜倾城在宫门外,要见您。”
沈清起目眦尽裂的望着霍齐:“是你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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