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婚纱(四)
然而我的眉头一皱,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因为他身边的副官纷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此反常,必有蹊跷。
内心很是笃定,诚惶诚恐地先鞠了个躬,我的礼数很是周到,然而傅绍清抬头望天,嘴角荡漾着好看的弧度,看看鸟儿,看看花,就是不看我一下。
我在内心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于是我又将头往耳朵后面一别,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早上好,傅总司令,今天的阳光也很怡人,对吧?”
傅绍清的眉毛一挑,他指了指腕表,然后又一字一顿地告诉我,“这位女士,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八分。”
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他笑什么笑?这个笑容很诡异,一点都不好看!
没关系没关系,我又在内心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什么事让您特意大驾光临?或者说...您是来这儿,做什么呀?”我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时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对上了傅绍清的视线。
“来抓人呀。”他学着我的语音语调,尤其是最后一个“呀”字的音,那是相当的可圈可点,微微上翘的尾音,让我忍不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不敢直视傅绍清的双眼,又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来...来抓谁呀。”
“你说呢?”
低头,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凡大事之前总有征兆,哪怕是...暴风雨之前,也是反常的宁静。
傅绍清...现在...就很反常..非常反常。
我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傅总司令,是这样的,您先冷静,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你解释一下.....”我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往后撤。
可我的一套说辞还没讲完,便被他揪着衣领子就径直往外走,傅绍清的力道不重,却足以让我没有反抗之力。
我心中愤怒之中又夹杂着几分羞愧,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我一个姑娘家,被这样像个拖把似的拖着走,那还挺没面子的,“你别欺负病号,我昨天头疼了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好才--------”我本想搬出这个借口来,结果还没说完,就被丢进了车里,牙齿磕到舌头,疼得我差点打滚,“才睡过头的。”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说话也是这个道理,尽管我痛得舌头直打颤,但还是坚持不懈地把话说完。
傅绍清关上车门,终于出了一个语气词,他冷哼一声,笑面虎的姿态原形毕露,“很好,在本帅百般聊赖地等了你两个钟头的同时,你却在睡觉。”
我自知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厚道了,便很没有底气,“那个.那个其实你不用等我呀,试好了自己的衣服就行了。我晚点去,晚点结束,你早点去,早点结束,不是一样的吗。”我将头遮住自己的脸,越说越心虚。
傅绍清怒极反笑,我就晓得,他刚才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都是假象,不过都是暴风雨面前的平静罢了。“是吗?那么请问,接下来的婚纱照,只拍我一个人,然后再把你画上去吗?”
我立刻把脑袋从乱之中拨了出来,“什么?拍婚纱照?为什么要拍婚纱照啊,难不成,你还要挂起来吗?”我如机关枪似的抛出一连串问题来表达自己的不解,当然,我也很震惊,本以为就是来试个衣服,突如其来地被告知还要拍照片。那我这样邋里邋遢的,岂不是...
“登报。”傅绍清冷冷地打断了我喋喋不休的问,终于不耐烦地甩出两个字,他侧过脸,摆出一张“我永远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表情来,“你以为我拿来珍藏?”
我脸一红,笑得几分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婚纱照一拍,报纸一登,这下,全天下都晓得我们是夫妻了,我托腮,形式这样繁琐,一点意思都没有。真正的夫妻,都是过着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日子,举案齐眉,比翼双飞。
哎,我在心里哀叹一声。此生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了,若我没有来到沪津,兴许还会高高兴兴地嫁给程诺,可因为傅绍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