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他还活着
我回到家里,郑清执难得做了午餐。岁岁正吃得津津有味,“hy,美丽的卡洛琳,你的男朋友呢?”
她挥动小勺子,说得眉飞色舞,郑清执用力地拍了她的小脑瓜,“闭嘴,吃你的饭。”
岁岁瘪瘪嘴,没有再说话。
“生什么了?”郑清执一边关注我的神色,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我。
我挑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的申请被撤了。”
说得轻描淡写。
“学校让我去沪津。”
“那……很好啊。”郑清执有些讶异,“你在沪津又不是没有房产,那里毕竟是你的家,能回去看看,倒也不错。”
我瞥了她一眼,刀子划过陶瓷盘,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岁岁皱眉,捂住了耳朵。
我冷笑了一句,“死过人的屋子,也敢继续住?不怕怨气太大被鬼缠身?”
郑清执叹了口气,“那你怎么打算处置明泉山庄?”
“荒废着吧。”
我匆匆吃过饭,便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在不过几度的天气里如冰渣子似的划过肌肤,带来阵阵刺痛。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渍还没有干净,晶莹的水珠从瓷白的面庞上缓缓滑落。
镜子里面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容貌,和四年以前无限吻合,却又渐行渐远。
我掀开刘海,那道伤疤还清晰,永远都不会再褪去了。
我需要去睡觉,因为我真的很困,最好一觉起来,什么又都忘了个干净。
可我翻来覆去,把床不安分地弄得“吱呀”作响,怎么都没有睡着,冗沉的心思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郑清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我的床边,她叹了口气,“又失眠了?”
我踹了她一脚,“滚下去。”
“你是在生气,我骗了你?”她到也没有恼火,“喂,我不也是为了你好,用心良苦。”
谁不知道?
我坐了起来,“生气什么?不,我只是有点遗憾,自己并不是你的亲姐姐。”
她捂着嘴笑了笑,“别这样,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我们是姐妹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唔……就算你不这样觉得,那至少我们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没错吧?这四年,没有谁会比我更加了解你。”
“真是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后面会和你有那么多的牵扯。那天,我正站在几层高的大楼上,因为失恋,嚷嚷着要自杀。而你就站在楼前的广场上,一鼓作气地说出自己比我还要悲惨的遭遇,那架势,像个豁出去的壮烈将士。我惊呆了,我想,这个女孩可真倒霉。”
“后来我才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祁家的千金小姐,还嫁给了京军的统帅。我好惊讶,原来那些传闻也都是真的。祁家和傅家一直在政治上博弈。我不觉得你倒霉,而是你觉得好可怜。同为十几岁的女生,自己要比你幸运得多了。”
“可我还是不懂,那个时候,我依然任性,和你的人生并无交集。我想,这个世界上总归还有比我更加悲惨的。我不过被人抛弃,随时随地可以走出来,而你却不能由着自己的性格,一辈子都得被人绑负着,多辛酸呐。”
“后来,你又出了好多事,一开始,我也是听人说得零碎,我实在有些同情你,可我就像那些对传言津津乐道的人一样,不过仅仅是同情而已。可谁知道,大概是命中注定,我被上赋予了拯救你的任务。”
我笑着踢了她一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看你现在变得有多厉害,大概没有人再敢欺负你,真是神奇,我不是不欣慰的。”
“多谢你替我操碎了心。”
郑清执的头散开,几缕头和挠痒痒似的扫在我的手腕上,淡淡的香水。
她又往我这里靠了靠,带来温暖的气息。
“所以,你以前常常说的那个可怜的朋友,就是我?”我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头问到。
郑清执点了点头,“卡洛琳,我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冲动,寂杏不会死。那个时候,我太年轻气盛,根本不明白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只是看不惯他们两个而已。后来……我才明白后果多严重。陈放后来被京军的人带走,我以为他会死。可后来,我现那些京军,根本不是傅少派来的人。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稀里糊涂地找你帮忙,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你,才导致你……对不起。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会答应陈放,就算当作我对你的弥补,我对他的弥补。我很自责,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了傅绍清,可我还是想告诉你的就是,傅少一直都在乎你。就算他祁家确实心狠了点,可他到底也不舍得让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是祁悦。当时她一心想让我死。”
我的语气有些平淡,再提起往事,好像都已经显得久远,不那么重要了。傅绍清,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
只是,我的程诺,我的父母我的家,还有我的朋友。
他们那么年轻,因为我,全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闭上眼,心又在隐隐作痛,这些事,哪怕再过四十年,回想起来,也会难过。
“念念,你说句实话,你有没有怪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
郑清执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光,“那样就好。念念,其实我还是觉得,傅少很爱你,他以前或许愧对于你……可是……”
“你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她,“别再我面前提这个人。”
“好,我不提这个。”郑清执见我果然翻脸,便收回了自己的话。
“我还有话说,这些年,我有陆陆续续地让人替我在沪津打听人。”
“你打听谁?”我皱起眉头,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话对我来说,是件极为重要的事。
“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个不是血缘上的哥哥,你同他青梅竹马。”
我立即心跳加速,紧紧抓住了郑清执的手,“你是什么意思?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