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点石成金

好在有老道的符纸，符宝怎样哭闹，病房内的其他人都没发觉，倒省了许多的麻烦。

宁旭脑海里还正想着方才那种异样的感觉，却听符宝连声呸呸。宁旭侧头看去，只见符宝撅嘴道：“呸，呸，你袖子上是什么味道？难闻死了！呛人！”瞧他皱眉撅嘴的模样，又甚是可爱。

宁旭收回思绪，看着两只粘满符宝鼻涕眼泪的袖子，有心想闻一闻，又下不去鼻，不禁笑道：“哪有什么味？是你自己的口水臭烘烘。”

符宝却不满道：“才不是，明明是你！”皱了皱鼻子，吸了两口，又道：“好像是有两种味道，一种难闻呛人，一种却是挺好闻的，不过全被盖住啦，难闻！难闻！”

宁旭笑骂道：“你的鼻子可真灵！”瞬间恍然，符宝所说的大概便是陆凝香身上的浓重香水味和林采薇的自然体香。一个庸脂俗粉，浓妆艳抹，一个素然淡雅，兰芷幽香，自然是天壤之别。

想到林采薇，不免又想起了第五子衿，思绪竟不知觉地飘远了。

这时一声咳嗽打断了宁旭的遐想，宁旭闻声看去，只见病床上的老道脸带微笑，目光却是意味深长。

宁旭耳后微微发烫，似乎老道也能洞察自己的心思，也跟着咳嗽了一声，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道长，眼下您也没了大碍，此后也当有办法让您恢复如初，只是…只是…”

老道抚须一笑，道：“子曰：观其过，则知其仁矣！老道信你，你自放心，你有顾虑，也不必与我细说。”

宁旭听他说子曰，正暗笑他修道之人却读孔子，又听他竟坦言信任自己，登时收起了笑意，腰板也挺直了些。

“只是答应小徒之事…”老道又道，一边望着宁旭，眼神深邃，无法捉摸，又似乎话里有话。

宁旭暗惊：“他难道真能知道我的想法！”却也不敢表露，顺势接口道：“我答应了符宝，当然就会做到，只是现在我身上没有钱了，要回趟宿舍取钱去，下来我一定给符宝买一把新剑！”

“你不会趁机溜了吧？”符宝却在这时插嘴叫道，一双大眼睛闪着灵动着光芒，瞧他的样子，似乎已是将宁旭一眼洞穿，觉得宁旭想赖账。

宁旭险些一个踉跄，心中暗叹：“前脚师父还说信我，后脚徒弟就打脸了。”只是他的身上没钱，宿舍里也都没钱了，回去了只能跟同学借了，又或者，厚着脸皮跟马玉怀借上一些，总之不会骗了符宝就是。

不待宁旭辩解，老道抬手轻轻抚摸着符宝的头，笑道：“乖符宝，不得胡言，师父这会需要静养，你乖乖跟着这个哥哥去买剑吧。”

“可是他没钱呀！”符宝撅嘴嘟囔道。

“喏！”老道双眼微眯，右手一张。也不知他怎么做的，掌心竟然凭空多出一块石头，足足有鸡蛋那么大，样子挺圆却黯淡无光。宁旭虽然未曾接触过珠宝玉石，却也能一眼看出老道手上的就是块再寻常不过的石头。

宁旭正惊讶老道的神仙手段，一边又疑惑老道为何要来这一出，难道自己眼瞎，不识货？

却听符宝脆声叫道：“师父！你拿个石头做什么？”

“哎呀！”老道原本几无血色的脸，竟然闪过一抹嫣红，随即轻轻咳嗽了一声，左手剑指捏诀，口中呜呜不知念动着什么，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黄光由左手指尖一闪而过。

宁旭瞬间石化，呆若木鸡，只因老道右手掌心那原本晦暗无光的石头，此刻竟闪耀着动人心魄的金黄色光泽。

“点石成金！”宁旭张大的嘴巴足足可以将这枚金蛋给塞了进去，一时间喉头耸动，竟已是说不出话来。符宝却好像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宁旭的傻样，嘿嘿地笑着。

“不会又是障眼法吧？”宁旭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千真万确，这颜色绝对错不了。宁旭的手好似已不受控制，缓缓地伸出，将那金蛋握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很重，要只是寻常的石头，断不会有这样重的。

“握草！”宁旭再也忍不住了，一句国骂出口，方能一吐胸中之郁气。

“小道而已，不足与外人道也！”老道再次抚须轻笑，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符宝有样学样，只是无须可抚，双手叉于胸前，嘿嘿笑道：“小道，小道，不与外人道！”

宁旭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紧紧地将金蛋握在掌心，低头紧盯着右手，直到掌心都沁出了汗，长舒了口气，这才缓缓道：“那我们就先去金店换了钱，给符宝买把新剑，剩下的就给您老人家交了住院费吧。”

回应他的却是微弱的鼾声。宁旭讶然抬头，只见老道半倚着床头，已然是睡着了。再瞧符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也瞧着宁旭，楚楚可怜。

宁旭心中一软，左手伸出，轻轻招了招，符宝却是从未有过的乖巧，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宁旭身边。

宁旭轻轻摸了摸符宝的头，低声道：“看来你师父真的是累坏了，先让他好好休息吧。”说罢，牵起符宝的手，往外走去。

符宝难得的一声不吭，就这样被宁旭牵着手出了病房，只是将出之时，快速的转头朝老道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又瞬间转了回来。日光灯的照射下，似乎可以见到他的眼角带起了一道银丝。

出了病房，站在楼道口的楼层索引那，宁旭停下了脚步，见符宝一言不发，一点都没了先前的天真活泼样，不禁心中一软，柔声道：“符宝，你放心，你师父很快就会好的！”

符宝回身望了一眼病房，却摇头叹气道：“师父他老人家以前从不失手，这次却连点石成金都没做好，只怕…只怕…”

宁旭全然没注意到符宝说话的语气绝不似他这样的年纪该有的语气。此时只想快点重回师父的世界，只要师父的元灵祖炁得到充分的恢复，再行治疗老道自然是不在话下。当然，第五子衿也很要紧。

只是此中缘由眼下不能与符宝说，又想不来安慰的话，只得又摸了摸符宝的头，笑道：“你小孩子家又懂什么？快别多想了！”见符宝不回应，犹豫了片刻，又道：“符宝啊，我跟你商量件事？”

符宝却突然抬头叫道：“什么事？你不会想拿了师父的金蛋自己跑路，不给我买剑了吧？”

宁旭登时满脸黑线，羞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怎么可能？”自觉语气也是重了，正自后悔，再见符宝眼圈一红，眼见就要哭，连忙蹲了下来，柔声道：“你误会啦！我只是想说，我有个朋友，在这楼上住院，咱们先过去看一下她，下来就给你去买剑，你说这样行不行？”

符宝小鼻子一抽，满眶的眼泪竟倏地消失了，展颜笑道：“这还差不多！”

宁旭一呆，暗叹：“你这收放自如的功夫也算是一绝了！”

这栋楼有三层都是住院病区，宁旭身上又没有电话，无法联系邓林。刚才上楼又没见邓林几人，想来林采薇并不在这一层中。但每经过一间病房时，都会探头往里看一看。

一边走，宁旭一边掂着手中的金蛋，沉甸甸的，笑道：“符宝呀，你师父有这样的本事，那你们是吧很有钱啊！”心想这样一颗金蛋，可是能换一大笔钱的。

却见符宝连连摇头道：“我们没钱的！”见宁旭手中握着金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噢了一声，又道：“师父他老人家忘了说了，这个金蛋换了钱，自己只能留下一成，其余都得捐了！”

“捐了！”宁旭闻言顿了一下，惊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九成都捐了，那还剩个毛线啊！”随即嘿嘿笑道：“那要是咱不捐的话，会怎样呢？”

“师父说过，不捐的话，法术就不灵了！”符宝深信不疑。

宁旭却有些怀疑，也不得不信，想起老道面对老妖怪和刚才病房内动手的情形，无一不是凶险异常，倘若因为自己藏私不捐而导致老道的法术不灵光了，那便是真要害死老道了。

“那就多点几次，行不行！”宁旭仍是不死心。看着手中这鸡蛋大小的金蛋，不免又是一阵心痛。

“不行！不行！”符宝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连声说不，指着宁旭手中的金蛋，又道：“以前的金蛋都是鹌鹑蛋那样的，今天的已经算是很大很大的啦！”

宁旭暗叹：“这不行那不行，规矩倒还挺多！”总是有胜过没有，当下调整心情，摸着符宝的头，笑道：“对了，符宝，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道观叫什么啊？过来干什么的呢？”

符宝道：“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反正坐了好久的火车，我们还在火车上睡了一觉。我们观叫做崇明观。那天下午师父收到消息，看样子很着急，下午我们就出发了，第二天下午才到，我们要去找我的师叔！”

宁旭点了点头，心想他一个小孩子，不知道家乡在哪也不奇怪，笑道：“那还真是远，你们见着你的师叔了没？”

“没有。”符宝摇了摇头，“下午我吃坏了肚子，师父不放心，带我到医院检查，还给我挂水了，你看！”说着挣脱宁旭抓着的左手，高高抬了起来。

宁旭低头看去，只见符宝白嫩嫩的小手背上，有个细小的红点，应当便是输液扎针留下的。“你师父世外高人，给你看病，还要来医院呀？”宁旭笑道。

哪知符宝却突然一本正经地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过，我是先天道体，可不敢随随便便对付一下的！”

闻言，宁旭不禁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