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其乐融融

本已归林的倦鸟，被宁旭二人的啸声所惊，四散乱飞，惊啼声不绝，其中还伴随着诸多野兽的低吼。

二人相视一笑，止住了啸声。

“宁兄弟，你这样只怕又要引出来一个钓鱼的老头了！”高青竹手中提着酒坛走了过来。

宁旭转过身，只见女丑、女午二人在舱中站着，舱内燃起了火烛，一片通明，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宁旭笑道：“又要打扰人家钓鱼的雅兴了。”转向慕容天昊，伸手示意他先进。

慕容天昊一边走，一边问起那钓鱼老头的事，宁旭便照实说了，也说到那老头拨云见日的本事，和自从喝了那茶水之后，眼力的变化。

慕容天昊听了宁旭的描述，坐下后，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目光一动，又思索了片刻，道：“那样的手段，定是天尊无疑，只是天尊应当是施了分身术和障眼法，改变了模样，好不叫旁人认出来。”

宁旭笑道：“五位天尊，我一个也没见过，就算此刻就在眼前，我也认不出来。”一边让高青竹和女丑都坐下。

一桌四面，宁旭与慕容天昊对坐，高青竹在宁旭右手边，女丑姐妹在左手边，女丑挨着宁旭，女午挨着慕容天昊。女午似乎有些羞怯，始终低着头。

高青竹一边给众人的酒盏添着酒，一边笑道：“宁兄弟说的是，我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弘光天尊一面，具体模样早也记不清了，这些个天尊，说好听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难听些便是畏首畏尾，你别看一个个本事大的很，却极是自私，只顾自己。”

女丑面色一变，瞪了高青竹一眼，喝道：“你已经醉了吗？尽说胡话！”

高青竹却大声道：“我哪里说胡话了！你说这些年，那些到涂山城寻事的各国人还少吗？弘光天尊什么时候管过？各国的天尊又什么时候管过？”他越说越气，脸色涨的通红，便真如醉酒了一般。

慕容天昊拍了拍高青竹的肩膀，提起酒盏，笑道：“青竹兄说的一点也不错，当满饮此盏！”说着将酒盏往前递出。

高青竹登时大喜，连忙端起酒盏，两人酒盏相碰，便皆一口饮尽。

高青竹斜眼瞥了一眼女丑，甚为骄傲。

女午低着头给二人续酒，低声道：“先吃点菜吧。”声音细若蚊蝇，微不可闻。

高青竹笑道：“女午妹子，你当我们都是海二哥吗？说话这么小声！”

女午闻言立时满面通红，烛光下楚楚动人。

女丑啐了一口，“就你话多！”

高青竹嘿嘿一笑，“是宁兄弟命令我的，倘若我不说话，就要打发我回去，老猪可不能回去！”

女丑佯怒道：“回去了才好，倒省下了不少的钱！”

高青竹怪叫道：“你这是什么话？！老猪吃再多也吃不穷钟哥！再说临走的时候，我看见钟哥可给了你不少，那袋子鼓鼓囊囊的，老猪就是再吃十年也够了！”眼神一转，嘿嘿笑道：“你不是要偷偷黑下了些，好给你们两个做嫁妆吧？”

女丑登时双目圆瞪，娇喝道：“闭嘴！你个死肥猪！老娘撕烂你的嘴！”

高青竹假装害怕，缩了缩头，笑道：“你可不要全学四娘，你们可是黄花大闺女，怎的能说老娘呢？你们该说小娘，或者本小姐，本姑娘！”

女丑气得火冒三丈，又碍于宁旭和慕容天昊的面子，发作不得，扭头不再理高青竹。

宁旭哈哈一笑，道：“好啦！高大哥，让你说话是我的意思，可也不能乱说，尤其是跟两位姐姐，要注意些才是。”

女丑面色一霁，转了过来，又瞪了高青竹一眼。

高青竹连连点头，苦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看她们，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宁旭笑道：“来吧，咱们尝尝两位姐姐的手艺！大哥，你先来！”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先来！”慕容天昊笑着捉起竹筷，一时却不动手。

女午这时抬起头，神情颇为紧张。

宁旭见慕容天昊迟迟不动筷，疑道：“怎么了？大哥是瞧着菜品无味吗？”

女午闻言则更为紧张，双手紧捏裙裾，微微颤抖。

“不是，不是！”慕容天昊连连摇头，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人将食物做的如此精美，我一个粗汉，是不忍心破坏它们！”

宁旭原本未太在意，这时闻言低头看去，桌上菜品荤素皆有，煎炒烹炸也是齐全，却似乎并没有慕容天昊说得那般夸张，菜品样式再寻常不过，不过摆盘废了些心思，瞧来颇为美观倒是不假。

可是慕容天昊眼中精光隐隐，一脸正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参假，瞧着一桌的饭菜，便似乎是欣赏绝美的宝物一般，不敢轻亵。

女丑柔声道：“天昊水伯谬赞了。”夹起了一片笋子，通体乳黄色，薄薄的一片，晶莹剔透，宛如象牙美玉，笑道：“方才妹妹去厨下找来了的，也巧了昨日的一场大雨，这笋子刚刚冒了尖，便被山民采了来，请水伯尝尝。”

女午低声道：“听厨下的小厮说，这笋子用来清炒才是最好，还能…还能…”

“还能解酒！”女丑笑着接口道。

慕容天昊端起碗接住了笋片，吃了一口，赞道：“我从未吃过竹笋，今日才知当真是美味至极，险些咬到了舌头！”

宁旭也夹了一块，咬了一口，脆爽弹牙，竟有不少的汁水，鲜味浓郁，整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隐隐有一股竹林的清香在鼻腔内游荡，忍不住赞道：“好吃！”他本想说比以往吃过的竹笋都要好吃，却想到慕容天昊方才说从未吃过竹笋，便只说了好吃便不再说了。

高青竹早已忍不住了，见慕容天昊和宁旭都已经动了筷子，连忙也夹了一筷子，囫囵放进嘴里，“好吃！好吃！”一边嚼一边模糊的说着，突然“啊”的一声，捂住嘴，皱眉道：“老猪咬到舌头了！”

众人哈哈大笑。

女丑又拨动着一条鱼，只见整条鱼随着女丑轻轻拨动，竟似在盘中又活了过来，摇头摆尾，身子渐渐拉长，一片片鱼肉缓缓分离开来。

女午将其中最肥美的腹肉分别布予慕容天昊和宁旭，笑道：“这是银线鱼，只在黎水南下过震旦国边境的时候才有，白天里若是天色好，鱼群从江水之中游过，便如一条条银线一般。”

宁旭低头看着碗中的鱼肉，粉嫩雪白，轻轻一晃，鱼肉随之轻轻晃动，像极了果冻，疑道：“这是生的吗？”

女午点了点头，又道：“没错，银线鱼的鱼肉最为特殊，也有人称之为雪鱼，只因它的肉质极嫩，将鱼杀死后，要不了多长时间，鱼肉便会自行融化，因此更不需要烹饪。”

宁旭大觉有趣，将鱼肉放入口中，目光一闪惊道：“果然如此！”那鱼肉入口爽滑，不但毫无腥气，且透出一股冰凉之意，舌头轻轻一搅，便化作了一股甜水，顺喉而下，再无踪影。

慕容天昊眼见自己碗里的鱼肉已经渗出了一圈的水，连忙端起来倒入口中，清凉透心，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高青竹顾不得舌头疼，用小勺挖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瞪大了眼睛叫道：“爽！爽！唉！唉！老猪还没来得及感受，就没了！倒底吃了没吃都不知道了！”

女丑掩嘴笑道：“吃个饭咋咋呼呼，成什么样子！”不敢耽搁，将鱼肉尽快分给宁旭和慕容天昊，见高青竹可怜巴巴，便将鱼头鱼尾尽数给了他，暗暗发笑。

高青竹也不嫌弃，埋头嗦起了鱼骨。

余下的菜便是寻常的了，没什么特色，味道也是中规中矩。

女午也不似之前那般羞怯了，微笑着分别给宁旭和慕容天昊布菜，只是自己却不吃。

宁旭见女丑、女午始终不吃，刚要劝说，女丑小声道：“女午妹妹生怕做的菜不合您二位的口味，一道菜总是做上好几遍才放心，我们又怕浪费，因此已经吃了不少，这头猪吃得最多，他永吃不饱的！”

慕容天昊笑道：“哪用那么麻烦？这已是我吃过最好的啦！”说着跟高青竹又碰了一盏。

见酒盏空了，女午也不给慕容天昊添酒，只是不停地给他夹菜。

慕容天昊边吃边赞，倒没时间去喝酒了，将每一道菜都夸了一遍，女午脸上的笑意更盛，忙着给慕容天昊布菜，却忽略了宁旭，很快便堆了满满一碗，她盯着慕容天昊，瞧他吃得开心，一时竟呆住了。

女丑本想叫她，却见宁旭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高青竹有了吃的，别的也不顾了，似乎并未发现女午的异常。

慕容天昊将碗中的菜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注意到女午一直盯着自己，好一条壮汉，也有害羞的时候，抹了抹嘴，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女午却突然双目一红，泪水止不住的滚滚而下，她顾不得擦拭眼泪，起身便快步走了。

慕容天昊一头雾水，打了个饱嗝，讪讪道：“这…这…是怪我吃的太多了？”

女丑朝着宁旭轻声道：“我去瞧瞧她！”见宁旭点头，起身朝慕容天昊福了一礼，便告退了。

宁旭苦笑摇头，笑道：“女人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莫名其妙，大哥不用管，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