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葬礼2

“这位老者，请问你有几房妻妾，膝下又有多少子女？”

“将军与我，新婚不到五日便奉旨出征，他丢下一众亲人，只为了大庆朝的子民能够平平安安。”

“而将军府的子嗣，目前也就只剩一个男丁，而你，却妻妾成群，逍遥的过着幸福安稳的日子，你可知道，你的幸福安稳是谁换来的？又是谁，在前方为你负重前行？”

方言言气的发抖，说出来的话都带有颤音。

王狄没有理会她，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了。

顿了顿，方言言又开始说道：“慕容家三门英烈，有目共睹，你可以不感恩，但请不要在伤口上撒盐。”

方言言最后不留一丝情面，甚至已经不把王狄当人看了。

方言言的话，让王狄哑口无言，本来他仗着权势，今天打算出口恶气，没成想却惹了一身骚。

但他依然死鸭子嘴硬。

“将军府的遗孀就是这么待客的？还是将军府三代忠烈，自恃功高，就能处处压人一头？是不是连皇上都得感恩涕零？”

王狄自知理亏，故意把火往皇上身上引。

“这位老者竟然敢揣测圣意，我朝皇上英明神武，又岂是你我等凡夫俗子能任意揣测的？”

方言言不由的冷笑道。

“皇上对内爱民如子，体恤将士，对外不惧强敌。”

“皇上的决断，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上任命将军出征，自是信任将军的人品和能力。”

“慕容家三代甘愿洒头颅抛热血，自然是感恩皇上的信任，不管是先前，还是未来，我将军府都会对皇上感恩戴德，为皇上马首是瞻。”

方言言铿锵有力的回击道。

“这位老者，如果你是来吊唁将军的，那么我感谢你，反之，将军府不欢迎你。”

方言言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手指向门外，方言言明显的下了逐客令。

王狄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么多官员，却没有一个出来帮他说话。

首先方言言说的句句属实。

其次，王狄以皇上来威胁将军府，本就犯了大忌。

再次，方言言突然来个大反转，不仅阿谀奉承皇上，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表忠心，在场的官员，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

这一次，他们选择袖手旁观，没有着急站队。

慕容康倒是舒了口气，方言言的话，字字珠玑，为将军府挽回了颜面。

同样的话，如果是慕容康当场争论，那么结局就会不同了。

毕竟方言言是一介女流，又是慕容枫的新妇，新婚不久就失去了丈夫，即使说一些出格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慕容康就不一样了，他虽是庶子，但是他作为将军府唯一的男人，他的话就代表将军府，稍有差池，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况且，皇上曾借助王狄的势力夺得皇位，他本就对这事耿耿于怀。

现在的皇位，毕竟不是靠自己的实力坐上去的，而且夺权期间也曾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再加上他初登宝座，地位不稳，还需要王狄的继续支持，所以事成之后为了拉拢稳住王狄，他特封王狄做了宰相，女儿更是升为贵妃。

可王狄不但不知道感恩，而且还越来越猖狂，还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以往日之功，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使得民怨四起，只是地方官员碍于他的权威，敢怒不敢言而已。

当今的皇上，其实早就想除掉王狄了，不是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了，而是皇上的事，他知道的太多了。

在王狄面前，皇上总会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只要他在一日，皇上就会惶惶不安一日。

现在皇上羽翼日渐丰满，王狄的势力也在一点一点的被瓦解，目前只需找个突破口，就可以把王狄打入万丈深渊。

王狄今天大闹灵堂，方言言不畏权力，挺身而出回击王狄，实在是出乎皇帝的意料。

他虽然人在皇宫，但将军府的情况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皇上本以为慕容康作为将军府的唯一男儿，身上留着老将军的血液，定会受不了王狄的冷嘲热讽，进而会控制不住的和他理论。

没想到，慕容康却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看来是个孬种，意外的是，方言言却接招了。

方言言不惧权贵，有理有据的反击王狄，让在场的人无不钦佩。

方言言并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不知道事情后果的严重性。

如果说最开始的反击，她是下意识的反应，但后来在场官员的漠然置之，老夫人的忍以及慕容康的默不作声，都是在提醒她，这个人不好惹，至少，现在还不是惹他的时候。

慕容康的实力，绝对不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方言言早就猜测到慕容康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平时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今天慕容康能不动声色，可见，刚才是自己冲动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她实在忍受不了慕容枫被他人轻视污蔑。

慕容枫不在了，她在这个世界孤独一生，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追求，没有希望的苟活，慕容枫不在了，她的心也就死了，即使活着，也跟活死人没啥区别。

所以她才会把心里所想所思，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她不要她的夫君受委屈，她要为他辩解。

“这样的女子，值得男子守护她一生一世。”慕容康心里感叹道。

“短短数日，她倒是对慕容枫一往情深啊！我和她的过往，她难道都忘了吗？”

辰王闭着眼睛，听到她刚才的话语，心里是又痛又酸。

“圣旨到，皇上有旨，我朝慕容枫将军以身殉国，王狄不念将军护国之功，在灵堂上言语挑衅，让亲者痛，仇者快，特官降二品，以效敬尤。”

黄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众人皆跪下接旨谢恩，王狄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对皇帝，心里生了许多不满。

老夫人和慕容枫的心也踏实了，皇上下旨，除了安抚众人，也间接打击了王狄的势力，不出多日，王狄的根基就会被端掉，真是一箭双雕。

方言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她还怕自己的一时莽撞，会连累将军府和顾府。

她刚才还打算在众人面前和慕容枫和离，这样，将军府就和她没关系了，她犯下的错，也不会连累将军府。

至于顾家，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即使女子被夫家休掉，也不能回娘家，因为从嫁出去的那一刻，女子就不是娘家的人了。

大庆朝的律法对女子还不算太苛刻。

比如女子的丈夫去世后，女子可以单方面的和丈夫和离，也可以改嫁，也可以自己过一生。

但是娘家，女子能否回去，还得看娘家的决定，一般来说，女子嫁人后，娘家就不是自己的家了，所以回娘家这条路，基本被堵死了。

所以即使皇帝降罪，因为和离，也只会降罪于自己，将军府和顾府，都不会被她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