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青狼山大寨。
大统领薛青山狼仔细听刘三川讲了三遍和善若水会面的情形,又问了几处细节,而后陷入了沉思。
见自家大统领半天没有吱声,刘三川忍不住问道:
“当家的,我在城里仔细打听过,这天和粮店两成的干股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以善先生喝口茶水都要收钱的秉性,他真的能说不要就不要啦?”
薛青狼看了一眼自己军师,摸着下巴问道:
“你去馆子里吃饭,有红烧蹄髈的时候,你会吃炒鸡蛋吗?”
刘三川也是机灵人,脑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
“当家的意思是说善先生还有更大的图谋吗?”
“这个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只要把先生吩咐的事情办好就行了,下月初九的事情你亲自去办,另外这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薛青狼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刘三川哪里敢怠慢,连忙答应着,转身就要出门。
谁知刚走出两步,刘三川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口喷出了一大口水来。
还没等刘三川反应过来,就见那些水在地上缓缓流动起来,慢慢聚集到一起,最终凝聚成一个一寸多高的“水人”。
“水人”在地上转了一圈,很是人性化的扭了扭脖子,抬头看向薛青狼,开口说道:
“小薛薛,你的进步不小啊!办事越来越靠谱了,不错!”
在刘三川听来,那语调简直和善若水一模一样。
目睹此情景的薛青狼和刘三川体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喘。
相隔几十里,聚水成人,传声寄笺,这绝对不是他们可以理解的手段,本来觉得已经高估善若水几层楼房了,现在看起来,人家一直都在天上呢。
果然是人间不值得呀!
开碑裂石,摘叶飞花的武林高手,估计在人家眼里连个渣子都算不上。
刘三川更是裤裆都湿了,人家一杯茶水一直都在自己肚子里待着,这要不是只想传个话,而是想要了自己的小命,自己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两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阵儿后怕,薛青狼挥挥手,刘三川赶忙跑出去办事了。
今天凌晨下了点儿小雨,天气微微有些凉,但是空气清新了很多,这让善若水心情很好。
更让他高兴的是客厅里摆着的三个红漆托盘。
纹银两千两,玉璧一对儿,还有单独送给元宝的一套赤金首饰。
可见城主府送礼之前是认真做了功课的,明白元宝绝对不是普通丫鬟,有时候甚至能当善若水一半儿的家。
此时,登门拜访的城主府大小姐郑锦云正在和元宝说话,眼角却不时瞟一眼正在和张管家围炉煮茶的善若水,心中满是好奇。
这次登门是郑锦云主张的。
一是为了当面拜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官宦人家对这些事是非常讲究的,有恩不谢,有恩不报不光道义上过不去,就是其他官绅的唾沫星子也过不去。
二是郑大小姐确实对善若水这个人很是好奇,薛青狼在方圆两百里内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就因为善若水一句话就放了人。
而且听张管家讲,薛青狼放人放的很不情愿,但是似乎又不得不放,当时的神情极度精彩。
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一句话就让薛青狼这样的狠人认怂,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能让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想想自己登门拜谢前一晚,自己的父亲,青松城城主郑定远对自己说的话,郑锦云更不敢对善若水有丝毫的轻视。
郑定远对她说道:“青松城里有这等厉害的江湖奇人,此事之前为父竟然是一无所知。”
“更奇怪的是,问过他所在街巷的里长还有衙门的捕快,甚至是周围的街坊邻居都问遍了,只知道有这个人,但是究竟干什么的几乎没人知道。”
“更奇怪的是,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隔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会忘记他长什么样子。”
“这样的奇人宁可不交,也不能交恶呀!”
郑锦云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才按照对待官绅贵族的礼仪,提前三天就差人送来了拜贴。
今日一见,果然特别。
善若水没那么多想法,有钱收就很开心,他的快乐不是白花花的就一定是金灿灿的,要不然一顿红烧排骨也行。
不过薛青狼猜的不错,善若水不要粮店的干股,确实因为有人许给了他更大的蛋糕,还付了定金。
而这蛋糕吃不吃得上,关键就在郑大小姐身上。
善若水很想和郑大小姐聊聊天,把一些信息互相通报传递一下,无奈元宝这丫头今天犯了邪了,把个郑大小姐看管的那叫一个严实。
二十多岁的人了,善若水不是不懂元宝的心思,自己对元宝也不是没有情愫,只是大事未了,现在谈儿女情长,恐怕将来不会有好的结果。
把烤的微微有些焦的红枣和桂圆丢进煮沸的茶水中,再加入一勺砂糖,将茶壶抬离炭火,待水不再翻滚,就给对面的张管家倒了一杯。
“天雨风寒,暖暖身子。”善若水伸手示意。
张管家连忙道谢,对这个年轻人,他是一点儿怠慢的心思也不敢有,越是了解的多了,越是觉得此人可怕。
“张管家最近可有读什么书吗?”善若水装作随意的问道。
“啊!也没读什么书,府中事物繁忙,那里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早些年还想读书考功名,如今也不想了,呵呵!”张管家笑着答道,随即又问了一句:
“我看善先生很是喜欢读书,但不知先生有没有什么好书推荐。”
“我也是随便看看。”善若水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不过最近看了一本《云间诗话》感觉很是不错。”
这话说的轻松,但是落在郑锦云耳朵里无异于一声惊雷。
《云间诗话》?难道是李佑写的那本书吗?可是这本书明明只是李佑写给我的游戏之作,并未付梓刊印,这善先生怎么会看到?心里不由的紧了几分,竖起耳朵小心的听着。
“特别是其中一首《初九秋霜别旧人》,真是道尽了小儿女相悦而不可得的心思,缠绵悱恻,好不动人。”
郑锦云却听的一愣,这诗集里面二十三首诗我都倒背如流,那里有这么一首诗?难道他说的和我知道的并非同一本书吗?
“左岸吟秋风,云间归倦鸟”
善若水吟唱了一句,而后喝了一口茶,似乎要仔细品味其中滋味。
郑锦云忽然感觉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