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演技与脑补

善若水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装摸做样的对尸体进行了一番全面检查，沉吟了半晌，对郑一虎说道：

“据我所知，能做到类似这种表面无伤的内家功夫，武林中大概有七八种，但是这人最大的死因是中了一种无名的火毒，而且这种毒是通过掌力打入他体内的。”

郑一虎听了直咂舌，他也知道武林中有一些功夫是可以将毒气蕴含在掌力内伤人的，比如毒砂掌就是这类掌法之一。

但是被这类掌法打中，一般都会有明显的中毒迹象，比如身体青紫漆黑之类的，但是这种表面没有任何痕迹的火毒却从没有听说过。

于是向善若水问道：

“先生可了解这类火毒吗？”

演戏演全套，善若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据我所知，江湖中能蕴含火毒的掌法，大概只有海外赤焰岛的赤焰奔雷掌了。”

郑一虎一听就有些懵，问道：

“难道说凶手来自海外赤焰岛吗？”

接着他也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海外赤焰岛，一听就是遥远的不能再遥远之地，如此长途跋涉跑过来就为了杀一个乞丐吗？

善若水继续演戏，说道：

“赤焰奔雷掌虽然也蕴含火毒，但是单听奔雷二字，就知道掌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一旦被打中，会皮肤炽热，全身发红，最终血管爆裂而亡。”

郑一虎有些失望，看来这位善先生也搞不明白其中关窍，这件案子大概率要不了了之了。

毕竟收了人家银子，加上这案子善若水早就心知肚明，本着给幕后之人制造麻烦的基本原则，善若水决定稍微帮一下郑一虎，眼见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

“赤焰岛不可能，但是千山万毒堂的火蝎子之毒发作起来，倒是和这人的死状比较符合，只要能找到擅长用此毒之人，破案不难。”

郑一虎眼见善若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只道是他有所发现，连忙问道：

“先生可是有了查探的方向吗？”

善若水点头说道：

“州府修合堂知道吗？”

郑一虎点头，他当然知道，修合堂乃是州府最大的药堂，坐堂先生医术高超，药品质量上乘，而且价格亲民，民间风评极好，是州府的达官贵人都要敬重几分的存在。

善若水接着说：

“修合堂有一位老药师，姓韩，名叫韩青山，退隐江湖之前，乃是千山万毒堂的长老，你们去找他，应该能帮你们找到更多的线索。”

郑一虎大喜，只要有了眉目就好，哪怕最终一无所获，也总比在这里干着急要强。

善若水让旁边的差役去外面借来了纸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而后交给了郑一虎，说道：

“把这个交给韩老先生，就报我的名字，只要你们的要求不过分，他大抵都会配合你们的，还有，记得去的时候带些好酒，他这人贪好杯中之物。”

郑一虎收下纸条，记下善若水说的话，准备回去禀报城主大人后就出发去州府拜访韩青山。

善若水眼见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就告辞离开了义庄，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直到做到书房椅子上，善若水才完全放松下来，演戏真的很累呀！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呀！

韩青山是善若水的老酒友，交情还算可以，善若水拉他入局，其实就是为了祸水东引。

千山万毒堂有几名弟子现在就在李家门下作客卿，这在善若水几次夜探李府的时候就查探清楚了。

韩青山虽然已经退隐江湖，但他毕竟曾经是千山万毒堂的长老，他出面找这几个后辈弟子了解一些情况，他们不敢不给面子。

把李家和凶杀案捆在一起，虽然动不了李家分毫，但是足够恶心人的，不咬人的蛆也能让你吃不下饭。

善若水暗自得意！

郑定远郑大城主却正在郁闷，他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州府三大家族，各家的一些内部情况他还都是了然于胸的。

听到千山万毒堂这个名号，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家。

李家门下有几个擅长用毒的客卿，这在其他两家的高层那里，都是公开的秘密，甚至李家这些客卿出过多少秘密任务，两家的密档里都有记录。

谁家还不养几个密谍呢？三大家族表面合作，暗中勾心斗角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查案子就不可避免的和李家打交道，这事儿如果和李家没有直接关系还好，一旦查实了和李家有关，郑定远才真的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查下去，把凶手绳之以法，会和李家结下梁子，今后肯定会暗中使些手段报复。

不查，毕竟是十几个人死亡，即便是乞丐，于自己的官声也有影响，自己想接近权利核心的步伐估计就要慢上几年了。

想到此处，郑定远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是李家干的，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杀几个乞丐，而是为了我郑定远。

只要青松城太平无事，郑定远就能顺利升迁，一旦青松城出了大案，郑定远必然要受牵连，影响他的仕途。

此外，郑家和司马家即将联姻，这是李家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不能明目张胆的阻止，暗中肯定会想办法使一些小手段，尽量降低对自家的影响。

郑定远越想越觉得对，所谓关心则乱，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人很难做到理智和客观。

脑补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

立在下首的郑一虎眼看着自家大人脸色瞬间百变，眉头越皱越紧，连忙让杂役端了杯茶过来。

“大人喝口茶稳稳心神。”

郑定远这才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心腹说道：

“一虎呀！这件案子怎么办现在已经不全是你我的事情了。”

郑一虎知道大人有话要说，打了个手势，让在大堂里的其他人全部退下，然后恭敬地说道：

“还请大人明示。”

郑定远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下属的确实有眼色，办事就是稳妥。

于是郑定远也不隐瞒，把自己的思虑全盘说给了郑一虎。

郑一虎听完也是直吸凉气，气愤填膺地说道：

“李家这一招还真是狠毒呀！”

郑定远把话讲完，心神也彻底稳了下来，思路逐步清晰，毕竟见惯了各种明争暗斗，也经历了一些风浪，想让他阴沟里翻船还真不容易。

你李家想让我进退维谷，行，老子就直接把你们推向风口浪尖，把事情闹大，看你怎么办？

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在信封里，用火漆封好，盖上自己的私印，交给郑一虎说道：

“你亲自去，快马赶到州府，交给大老爷，然后你听大老爷吩咐行事就好，此事，定不与他们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