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如何?
皇宫禁军把石棺朝着城门方向运去,而一路走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是慢慢出现了好多人,很快,好多人都知晓从皇宫中运出的石棺中躺着的是许多年前难产而死的赵皇后。
明明该在皇陵之中的赵皇后时隔这么多年从皇宫之中运出,还是赵皇后的弟弟兵临城下后这件事才露出水面。
帝京的百姓们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突然有叛军攻城。
看来赵皇后的弟弟只是想要赵皇后的尸首。
很多人反应过来后,对城外的叛军也没有那么大的恐惧。
驿馆中。
林铮回来的时候看着半坐在床榻上的萧笙正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
林铮直接朝着床榻边走过去,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并没有什么大碍。”萧笙隐隐觉得自己有有些不适,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看向林铮又问:“你去皇宫了?”
林铮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你想要做的事情总不能等着你去做,先替你解决了,你可以好好养着身体。”
萧笙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林铮见状,又道:“沈云秀已经按照你所说的那么做了,现在应该整个帝京的人都知晓赵皇后的事情,还有就是,太后把赵皇后的棺木送出了皇宫,这个时候,那石棺应该抵达城门之处了吧。”
萧笙有片刻的失神。
不知为何,自从成为‘萧笙’后,她就一直有种随时都可能会死的可能。
毕竟现在的身份不是她的,或许就是老天爷垂怜,让她有这个机会报仇。
她也没有辜负老天爷给她的这次机会,从得知自己该怎么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在极力的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现在齐渊生不生,死也不死,还在他的手中。
还有这南越只要赵齐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她完全可以拿捏如今的南越。
她所想的目的都一一实现了。
加上她靠不近自己的肉体,因为知晓自己的肉体在何处,被如何对待,‘萧笙’这具肉体也被拖累,体内真正的‘萧笙’也走了。
她所愿之事都将完成。
她是不是也得离开了?
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是真的不行,就好像突然变成体弱多病的体质。
“阿笙,你在想什么?”林铮问道。
萧笙回神,看向林铮:“没事,等我与赵齐谈妥之后,我们启程回西凉。”
林铮明显看出了萧笙有心事:“是在担心南越的事情完成后,回到西凉面对你父皇的事情吗?”
萧笙抬眼盯着林铮,心里无声一笑,她怎么会担心面对西凉帝王?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萧笙’对她说的那句话,父皇并不在意她。
所以她得到的东西又怎么会去顾及元安帝的想法?
若是元安帝当真是觉得如今的她能成为威胁的人,那她还真的不介意与元安帝也斗一斗。
毕竟,这世间都是能者居上。
不行又有着野心的人,就该踩在泥泞中,永无翻身之地。
“倒不是担心父皇,而是觉得……”萧笙收回视线:“自从来到帝京后,身子越来越虚弱,就在担心会不会熬不到回到西凉帝都的那天。”
林铮想着萧笙莫名其妙的晕倒,还有那快要没有的脉搏,也担心起来:“所以我想快点带着你离开南越,让李珺跟在你身边。”
萧笙笑了:“这个建议不错。”
这时,房门声响起。
林铮起身打开房门,见是裴晟,说:“如何了?”
裴晟先是点头:“公主前几日让我注意杨易,因着你交代我去处理沈家的事情,今日没有注意,待沈云秀的事情解决之后,特意前往了杨家一趟,发现杨易府中的主子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不见?”林铮给裴晟让路,示意裴晟进房间说。
裴晟走进房中后,就看到床榻上坐着的萧笙,说:“应该是躲在这帝京的某个地方了,应该是怕像沈家一样,但也有可能是杨易早就发觉了这帝京不对劲之处,让杨家人先躲起来了。”
“杨易这个人是直接与漠北耶律劼联络的人,要是杨易跟丢了,后面的事情怕是有些棘手。”裴晟说着停顿片刻,看了一眼萧笙后继续说道:“ 比如杨易投靠了耶律劼,公主对南越这边就不太好掌控,毕竟杨易对南越熟悉,而公主不可能一直待在南越。”
林铮朝着萧笙看了一眼,说:“杨易这个人比沈云秀奸诈多了,这南越已是浑水,杨易要是与耶律劼联手后,肯呢个是想借着此次南越动荡之事,想要从南越分出一杯羹。”
“先派人把四个城门都守住,待赵齐那边解决后,把杨易给揪出来。”萧笙的语气生硬了不少。
萧笙怎么可能会让杨易这颗烂棋毁了她所有的计划?
只要如了赵齐的愿,她 也有的是办法让赵齐对她死心塌地,有了赵齐手中的雄兵 ,加上秦夷答应她的事情,就算是回到西凉元安帝会对她做什么,她也无所畏惧。
“好,属下这就去办。”裴晟说着就走出了房中。
林铮见状,跟着裴晟走出房中,追上后说道:“说不定这帝京之中还有漠北人,多加小心。”
裴晟颔首回应。
——
而此时的城门之处。
周围全是哀嚎连连,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赵齐那满眼的凶光都少去了不少,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时隔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但他还是做到了,长姐能够入土为安。
许危在赵齐身边说道:“能够送出来,看来西凉长公主让沈云秀所做的事情做到了。”
赵齐闻言,又是松了一口气,这帝京百姓知晓皇室是这般虚伪又恶毒的嘴脸,齐家还会得到民心?
从城门走出的李嬷嬷看到了不远处马背上一袭戎装的赵齐,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因果报应啊,元德帝要是知晓让皇后娘娘死会发生这些事情,会后悔把皇后娘娘给害死吗?
李嬷嬷见距离与赵齐比较近了,就停下来,先是福身一礼:“赵将军,棺木带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撤军了?”
赵齐稳坐在马背上,对李嬷嬷的话充耳不闻,视线在那满是血迹的石棺上,这一刻赵齐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明明早就知道他与长姐天人相隔。
但长姐没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入土为安,恨意瞬间涌上心头。
齐渊他凭什么对待长姐?
凭什么?
“赵将军?”李嬷嬷又喊道。
赵齐回神,眼眶中微微湿润,他翻身下马,直接朝着石棺而去。
李嬷嬷见状,把想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在宫中那么多年,李嬷嬷当然是认得赵皇后的庶弟,只是时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那个在皇宫中事事谨小慎微的庶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攻打帝京的首领。
李嬷嬷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立在一旁,看着赵齐一步一步靠近石棺。
许危紧跟在赵齐的身边,低声说:“阿齐,你这是要做什么?打算开棺吗?”
赵齐的身形一顿,他好像的确有这个想法,但……
“阿齐,你长姐已经够可怜的了,尽快入土为安吧。”许危又说道。
赵齐的视线一直在那些干枯的血迹上,这石棺有些年头了,但那上面的血迹经年累月之后早已形成厚厚的污垢,许是元德帝失踪之后,没有人再往石棺上浇灌鲜血,石棺表面干枯的血迹竟出现了丝丝的裂痕。
靠近石棺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赵齐走至石棺前停下脚步,抬手触摸着石棺的表面。
四周安静极了,包括城楼之上南越的将士,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所谓的叛军攻打帝京的真正目的。
更为震惊的是死了这么多年的赵皇后还在皇宫之中。
就在周围的人盯着赵齐时,就见赵齐直接跪在了石棺旁。
许危看着赵齐这般,放下心来,赵齐只是想要替赵皇后报仇罢了,赵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野心,不然赵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会躲到边境去?
若是元德帝是个好君主,好丈夫,好父亲,今时今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都是元德帝咎由自取。
“长姐,你不是最喜欢幽静又有花的地方吗?”赵齐说着鼻子一酸,但到底没有让眼泪滚出眼眶:“我在前来帝京的路上寻到了一个好去处,我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要是长姐看到的话,一定会喜欢那里。”
“你还是禹王妃的时候,你说过,要是没有人压迫你,你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还是要做人上人,你不想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所以你选择了齐渊,你觉得齐渊有那个能力,又不会伤害你,长姐,你机关算尽,却还是输在识人不清上,要是你提前知道齐渊是个伪君子,你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齐渊了?”
“要是你还活着,要是你的孩子出生了,现在也很大了吧。”
说到赵皇后那未出生的孩子,赵齐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在城门之中的另一端,萧笙在人群中看着石棺前跪着的赵齐,视线模糊起来,这世上原来也有从始至终对她好,记得她的人。
“怎么了?”林铮微微垂着肩,尽量把萧笙护在怀中,他不明白萧笙这么虚弱怎么还要来亲眼看看,但萧笙有这个想法,那他一定会带她前来。
“你说,这赵皇后既不是赵齐同母的亲姐,只是嫡姐,为什么赵齐比赵筠澜这个亲生父亲还要心疼赵皇后呢?”
林铮一听,朝着赵齐的方向看去,说:“这世上的关系谁又说的准呢?夫妻会反目,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总有那么一个人惦记着。”
“虽说人性不好揣测,但也总有好人吧。”
萧笙笑了,她没有接林铮的话,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谁又说的清呢?
“走吧。”萧笙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她不敢靠近,她觉得这样的情况她是绝对靠不近赵齐,不对,与其说是靠不近赵齐,不如说是靠不近装着她的棺材。
林铮收回目光,护着萧笙走出了人群中。
在街道另一端,裴晟守在马车处,他看着林铮扶着萧笙由远而近,便把凳子摆放好。
林铮扶着萧笙上了马车后刚要转身走出马车中就听到萧笙说:“去驿馆收拾东西,今日就动身前往西凉吧。”
裴晟与林铮皆是一愣。
林铮先反应过来:“那杨易……?”
“裴晟留在这帝京,与赵齐商量,现在赵齐所要求的事情我都解决了,赵齐也不会出尔反尔,我们尽快赶回西凉。”萧笙又道。
萧笙还是很珍惜活着的时候,她虽有愧疚之心,想要把这副躯体还给真正的长公主,但她也无可奈何,既然能好好活着,那她必然要好好珍惜。
想要的东西也必然要好好争取。
裴晟还没有从萧笙的话里反应过来,就见萧笙掀起了马车窗户的帷幔,他走上前:“公主。”
萧笙继续说:“这南越的皇室现在完全就是虚设,你让赵齐自行处置,但这南越必须我在我们手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外之意就是待赵齐处理好赵皇后的尸首后,这南越皇室必须铲除,至于这南越的大臣,也得斟酌处理。
“属下明白。”裴晟想着萧笙的身子骨,看来是要赶回西凉。
“那这南越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你替我与赵齐带句话,就说我不会亏待他的,也谢谢他。”
裴晟听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唇角扯笑:“是,属下一定会把这句话给带到。”
“走吧,林铮。”
马车慢慢驶离拥挤的人群,那些被封存在暗中的事情在一缕阳光照射下,出现在世人的眼中,赵皇后死在分娩之时死于元德帝手中。
南越皇室的名声也彻底受损。
嘉禾太后回到了自己的福堂,重新拿起了丢掉几月的佛珠,她本心存着侥幸,想着归还了赵皇后的尸首叛军就会撤离,尽管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佛堂的大门被推开,李嬷嬷喘着气:“娘娘!叛军攻进皇宫了。”
随着话音落下,太后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太后的心也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