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的影子和她的模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白月光。
那个女孩不算漂亮，白皙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和精致的五官，她身高不到1.5米，还有天生的黄发，用少女的话说，这叫营养不良。
对方没有显赫的家世，农村孩子，学习成绩一般，长相在人群里只能算普通。
卫辽的印象里，她还戴着一副老式的眼镜。
两人相遇是在很多年前，那时少女高一，男生初一....
一个学校，原本不在一栋楼的，结果等初二的时候，学校要拆掉卫辽所在的那栋，改建新的教学楼，所以让中学部混在高中部里。
让以为只有放学才能相遇的卫辽，可以随时下课都能装作偶遇。
前世里，卫辽从初一一直喜欢到大学毕业，为了不和她同生活在一个城市，多方考虑，选择离开江州省，连回家都变得困难。
少年时的梦，青年的悸动。
让原本平静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充满着少女的影子。
就连高二寒假，艺术类考试进某个考场，都差点以为和自己错身的少女是她...
只是拿起电话打了过去，才恍惚间忘了要说什么。
听着对面轻声细语的喂了几声，又有些生气的说
“卫辽，怎么啦....
无声的眼泪划过脸颊，他靠在考场外的柱子边上，感受着寒风刮过，还有些冰冷。
咽了口水，让自己烧灼的嗓子有了些湿润，才沙哑着说。
“没，没事...
卫辽一直都知道少女的事情。
他靠着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收买了少女高中同学，得知少女没有对象，也知道少女考上了江州师范。
高中暑假来过一次江临，从四个校区里找到了少女所在地。
想了想，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出门，在陌生的城市里，一天时间跑遍了江临全部。
坐个公交车还坐反了，直到好心人提起，才迷迷糊糊的下车，然后重新找站台。
不过也不打紧，毕竟是找到了.....
用着蹩脚的理由。
“我姐姐在不在这个学校....
“哦，我是远亲，就是打听一下就好....
大学里，对方曾发给自己过消息，两人还见过面。
只是卫辽年少无知，早熟的少女心事重重，二人见面完全就像姐姐见弟弟一般，聊了聊家长里短，说了说大学生活，也就如此了....
等卫辽真正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毕业很久，而他也大四，和宿舍人一起外出喝毕业酒...
之后很多年里，只知道那人在考教师资格证，在自己县以下的村子里当试用期教师。
至于最后对方有没有考上编制，又或者嫁了谁。
远在京城的卫辽，已经没有再想了解，只是发现自己生活里总会出现她的模样，偶尔走在路上看到汽车轮胎，也会出现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路过时抬脚踹一下。
不用力，只是轻轻一下....
“你能不能给我讲个笑话...”
少女的短信和前世一摸一样。
她还在大四留校，江州师范是3+2学制，本身是个专科，所以从寸土寸金的江州，挪到了江临。
学校的面积更大，而且一次性从一校区扩展成四校区。
唯一变了的，就是卫辽内心不在是18岁的少年....
抬手看了手表，十点半的模样。
“约江州四季老总，让他给我协调个车过来。一会咱俩分开，我有事要先回江临一趟。”
他头不抬一下，拿着手机给李妍打去电话。
“让秘书随便找个理由，给江州师范打一笔钱过去，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到，务必让我进出学校没有阻拦。”
李妍吃吃的笑，一边吩咐还在公司加班的秘书来身边，又用戏虐的语气和卫辽打趣。
“刚回老家就偷吃，小心我和姐姐打小报告....
卫辽看着车来车往的接站厅，也有点想笑，又觉得惆怅....
过了半辈子的人，结果还是能被对方一条短信动了心。
也是白活了....
“想说就说吧”
“只是说了以后，下次见面就没礼物了....
江州的雨，从离开前便在下，一直下到回来。街上淅淅沥沥的，不算很大但雾浓。
GL8一路狂奔，坐在车里的周鹏在补觉，卫辽则回复刚刚的短信。
“穿好衣服，我一小时后到”
她大概是失恋了，卫辽想。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消息对方能不能收到，此去可能无功而返，也可能见面无言。
卫辽却没多想，他只是想去。
车开着大灯，四周水声很大，即便放着音乐也掩盖不住外面四散飞溅的积水。
“再快点。”
他账了张口，李妍已经发来了打款成功的消息。
司机没有转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已经青筋渐显，对方紧张的回复称
“已经到极限了，我们现在时速180，到头了....”
“哦...
卫辽脑袋倚着车窗户，没什么气力的张了嘴。
这条路预计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现在被他硬生生压缩到半个小时。
司机就算是老手，夜间还下着雨，丝毫不敢懈怠，双眼瞪着溜圆，不满了血丝。
刚来接时，还叼着烟，现在烟还有，双手不敢松懈....
他总觉得时间过的太慢，车速还没有到极限，地图上的路还那么长。
坐后排迷迷糊糊的，自己也想睡，却似有似无的一根细丝，从脑后拉着自己，只要一低头，就会被绷紧神经。
就在这漫无人烟的高速上，卫辽终于收到对方回复。
“这么晚我都睡了，明天吧。”
这次消息很及时，卫辽双手打字，给对方快速回信。
“车再有半小时能到，你准备起床吧。”
七年时间，卫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哪怕一刻是喜欢过自己，也不清楚再见面对方是如何看待。
只是单纯觉得，是时候给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单相思，画一个句号。
此番相见，无论结局，日后自己世界里都不希望出现对方的影子，和她模糊的模样。
他想....
“好。”
手机亮了亮，又暗了下去，卫辽看到了那个字。
江州师范门前，时任学院副校长的男人站在门口，艰难的打着雨伞，不主的眺望校园外来往车辆。
中年男人约摸40多岁，他是被校长从梦里一个接一个电话吵醒的。
接起电话不等自己开口骂过去，便听对方怒吼的声音。
“万长福！赶紧给老子爬起来！”
这一声吼，吓得瞬间坐直了身体，裸露着上半身在屋里还显的略微凉意。
“刚刚老子接到1000万的单子，你距离学校最近，赶紧过去给我迎接一辆黑色GL8，上车以后无论对方要干嘛你都必须照办！”
“事成之后老子给你50万！”
这一串机关枪似得巴巴，让老万脑子有点蒙，只听到“学校”、“GL8”、“50万”。
却没等他反应过来时，电话那头直接爆出更大的声音。
“草你娘哟！万长福你到底听到了没！”
这一声下去，老万半边脸都觉得嗡嗡的，整个人立马精神了。
“干哦！听到了，听到了，我现在立马去校门口！”
那边啪的便挂断了电话，随后又是一声响，短信来了。
“北门，GL8，车牌号江c SJ0921。”
就在万长福等到发懵，预感对方不会来时。
黑色的GL8打着明晃晃的长灯，从主街道拐了进来。
万长福顾不得拿着雨伞的手，正用力的挥舞着另一条手臂。
“周总安排另一辆车来这儿。”
卫辽脸色发冷，他伸手拍拍驾驶座的司机。
“辛苦了兄弟，一会交接班完了，让车送你去酒店好好休息。”
“车辆的就不用管了，我会让周总处理。你就好好休息就行。”
他连说两次休息，这才让司机开门，放车外的人进来。
看到来人，卫辽眯着眼扫了一眼信息，也不等对方自我介绍直接开口。
“辛苦长福校长在这儿等我了，我们没什么大事，就是接我姐出去一趟。”
他还是阴着脸，周鹏的神情也跟着严肃。
让本想好好打招呼的对方直接闭嘴....
江州师范，北门原本有到电动铁栅栏，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卫辽凭借记忆里的路指挥司机缓慢的挪动，尽可能不按喇叭，车灯也开着最小。
这让司机悬了四十多分钟的心脏终于缓和不少。
只是他终究没见到对方宿舍楼，在绕了几圈后，校长小声的询问。
“咱们是去哪栋，要不我帮您指路？”
“女寝三号楼。”
车终于停在楼下，卫辽眯着眼给对方发消息。
“我到了，准备好就下来。”
随后拍了拍周鹏，示意将雨伞给他。
万长福知趣的一起下车，自己小步跑到女寝的保卫室门口，敲响了玻璃。
不一会，阿姨慌张的边套外套，边穿着总跑丢的拖鞋，开了门。
“辛苦了，回头我让周总给您包份大礼，遣人送过来。”
40多岁的中年人知道没有自己戏了，讪笑着连连点头。
“您客气，您客气”
他不知道打着雨伞，约摸刚成年的人是谁，但并不妨碍自己在对方面前点头哈腰。
“以后您有事直接联系我就行。”
随后对方匆忙的离开了这里。
卫辽眼看着那道身影离开，这才回眸打量起女生宿舍。
大厅里的灯全开了，甚至连两扇大门都敞开着，保卫室的阿姨，拉着小小一角窗帘，正小心看着。
年少的卫辽举着一把漆黑的双层大伞，站在屋檐下，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