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不应该是你会出现的样子”
“或者说”
“我并没有看到你这个身价地位上，应有的脾气。”
李妍在翟老板的带领下走了，身后跟着十几个西装革履。而原本想留下陪卫辽的林诗茵，也被他挥手让其离开。
少年重新蹲在地上，这一刻，场景是如此似曾相识，一如他出事的那晚，十月底的江州吹着寒风，空旷的厂门口，保安不敢出门，徒留下几次想要爬起的曹阳，和漫无表情的卫辽。
思绪穿越过50多天以前，那晚他意气风发，路口被撞飞数米，整个人也同此刻曹阳一般，他则代替了那夜里，蒙着脸的男人。
李妍的话还浮现在耳边，不知道是有意提醒，还是质问。
他看过系统，李妍的信任度还停留在80，这个分数在望江事件之前就到了，一直到现在，没有丝毫变化，就连好感度也停留在60，甚至比之前还降了10分。
“身价，脾气....
卫辽喃喃自语，回来的五十多天里，他几乎打定主意不想动任何主时间线，就连重生后的别墅，豪车，股票，包括什么电影剧本，歌曲等等，都近乎没动过，为人处事也都是以早年时期，刚入社会的状态。
试图将自己伪装的很像个职场人，但又没那么完美。
漏洞百出，需要别人时刻扶持....
就连脾气也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难道错了么？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来到会议室，等记忆回神，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少女，衬衣西服裤，衣着得体，却不难发现肩膀，领口，手肘的褶皱。
那套衬衫并不合身，有些宽大，但不多....
相比身旁已经稳坐首席的李妍，少女简直如同一颗白菜，随手扔进人群都不会有人注意。
“这谁？”
少年蹙眉，不在意的开口向李妍询问。
可少女连头也不转，轻飘飘的回怼一句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就十分钟不到，还勾引了个小姑娘。”
卫辽叹气，心说这又何从谈起。
转头冲着那少女勾了勾手，一问才得知，对方是翟老板看卫辽不动身，叫来的自己秘书。
“哦”
他环顾四周，发现很多人都还没来齐，只好又看向李妍的方向。
“怎么样，这个食品厂有大概预估么？”
“有的，需要听听么？”
看着李妍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轻笑，摆手
“不了。”
商业谈判不是他的长项，与其当着这么多人面出丑，还不如全权交给李妍来的顺手。
在两人闲扯的功夫，以翟老板为首，食品厂的几名主要高层也相继来到会议室。
而魔都来的职业经理人们，混在这群人中，时不时拿笔记录着什么。
等人都到齐。
第三席位稳坐的沈嘉杭轻咳两声，她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如果我们人都到齐了，就可以开始了。”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包括翟老板在内的一众食品厂领导，目光都齐齐转向李妍。
少女并没有开口，只是轻飘飘的合上了摆在面前的笔记本。
“咳咳...”翟姚远老脸一红，他还是主动开了口
“抱歉李总，我还是很想问，合生这么大的公司，您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家小食品厂。”
“我们合生是一家多元化企业，之前也和您聊过，本身旗下就有食品代加工生意，这是公司远在香港，如今则是有了新的项目，需要一家本土企业”
李妍微笑。
“恰好，您的闺女和我们....”
她转头看向卫辽，一时间有些拿不定卫辽的定位。
“朋友”
少年开口，微笑着和李妍点头示意。
“朋友”
李妍轻咬牙齿，快速恢复公式化的神情。
“您闺女恰好和我朋友认识，便想着过来看看，如果能收购当然是最好不过。”
“香港么... ”
翟姚远轻叹口气，脸上表情以肉眼可见的态势落寞下去。
又结结巴巴的试探性问了句。
“敢问贵公司是外企....还是本土企业？”
“哦？”李妍不解，反问道：“有什么区别么？”
“啊是这样”翟姚远笑起来。
“毕竟我们是一家改组后的企业，虽说这么多年已经是私企，但大家骨子里还是不愿意被外资收购的。所以....”
李妍点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企业效益良好的时候，依然在魔都没有拉来投资的原因。
“吸引资本是为了更好的让企业发展，而且资本的进驻并不只有资金，还有技术和标准化。”
“这是民营企业向更大市场迈进的必须一步。”
“不知道贵公司为什么会目光如此短促？”
她能理解，但不认同，而且这里面还可能牵扯到老板眼光不行。
“不不，我们并不是不能接受资本进驻，相反，我们在早年间也是去过沪市，想要引来投资的。”
翟姚远急忙解释。
“只是我有几个老伙计，以前大家都是开厂子的，可后来陆续引进外资后，我们的产线被搁置，要求生产他们的东西，甚至以前都不错的渠道商们，也纷纷代理起外资的商品。”
“再后来，他们将厂子里年龄大的老员工辞退，又替换了新的，管理层也逐渐换成了外资自己人。”
“哎”
中年人脸上浮现着落寞的神情。
“我以前不过是个技术工，这厂子也是大家伙觉得我行，推我上来的。”
“所以实在舍不得大家伙突然到老了，没了工作丢了饭碗。”
李妍这时也发现，翟老板那边，竟是清一色的中年人组成，与自己这边形成了显然对比。
她点头。
“理解”
“但私企并不是国企，在没有国家专项扶持的资金下，我们作为企业决策人，是需要盈利才能更好的让企业发展。”
“发展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淘汰掉跟不上队伍的员工。”
“当然，如果企业效益良好，跟着我们打拼多年的员工，也是可以获得利润。”
“所以优胜略汰的道理。即便今天我们是不是外资，都还是要和您说清楚。”
李妍拿笔磕了几下桌子。
她的语气从缓慢变得急促，最后在优胜略汰上，咬字极为清晰。
“所以，即便是李总您接手厂子，也是会开除员工么？”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她说的掷地有声
让在场众人都会之一震。
只是李妍这一组十几人脸上却没半点反应，彷佛这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可翟老板这边，却纷纷面露惊恐，四下向周围互看。
就好像自己马上会被开除走人。
“当然”
李妍话锋一转，语气温和起来。
“开不开除，主要还是取决于贵司员工自己，如果大家矜矜业业，我们又何必一刀挥下把大家都开除？”
“明白了....”
翟姚远黯然点头
这一幕不仅让李妍有些动容，她轻轻将身体靠后，双手抱胸。
“当然翟老板，如果您觉得合生作为一家港企，有违您之前定下的规矩。”
“我们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轻咳两声。
“我们在江州有一家连锁便利店公司，名字叫起航（江州）商贸，目前虽然还在筹备阶段，但企业营业执照及相关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以起航商贸的名义进行合作。”
此话一出，翟姚远和众人目光为之一振，但转念一想又窃窃私语起来。
翟姚远是明白的，当初那句“不和外资合作”已经让企业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最近几年年年亏损，里面不仅仅是自己创新失败，同类企业落井下石。
更有外资利用标准化流程，更加低廉的价格和绝对的资金优势，在不断蚕食自己可怜的市场份额。
其实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但为了面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这么说。
听到李妍说出江州商贸。
自然是明白对方在为方才的事情找台阶。
“不知道江州这家企业是哪位在负责？”
“我身边这位，也是我的合伙人，卫先生。”
突然被cue，还在玩手机的少年无奈的闭眼，调整好心态，接着向对方点头示意。
“起航商贸是家本土连锁店，主要也是在江州省内经营。”
“其实我们这次来访的中心，也是想找一家本土企业合作，打造全新的食品产业，希望能上架便利店，一方面作为店内独有产品，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能扩宽企业多元化。”
卫辽一番发言，句句踩在翟姚远为首的食品厂高层心中。
紧接着，就看到对面人面孔肉眼可见的露出笑容。
“那不知卫先生，您为什么会选择在江州做便利店？”
不等翟姚远开口，对面席位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很难理解么？”
卫辽双手摊开。
“我本人就是江州人，是江临市下面的县城。做便利店的核心，也是看到在江州市，包括江临等城市，有很多国外的小店开在繁华市区，却唯独没有在老旧小区，或者偏僻的小区里。作为本地的一份子，我认为，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出了服务好现代化城市外，也要更好的给逐渐脱离社会的人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所以便利店是很好的选择，它可以提供商品，可以提供快递寄存，可以帮忙交水电费，让附近老人能安心度日，不必为了一些生活琐事，四处奔波找人寻求帮助。”
他洋洋洒洒，说出心中理想。
想着本来爷就不缺钱，亏个十万八万的几乎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就算一个月亏一千万，那还有剩下三千万能填补.....
这话自是不能开口的，但便利店的理想就是如此。
当然什么合理囤地，和当地治安等打好关系等等....都是次要的
可卫辽这么一说，对面心态彻底崩了....
今儿个来来回回被李妍和卫辽这么一压一抬的，众人就连卫辽方才说的豪言壮语都当作在戏耍他们。
“卫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您说这话有意思么？”
“就是就是！开个便利店都敢这么说！”
“呵，开了几家店啊，说出去不怕风大咬了舌头”
....
李妍轻咳，沈嘉杭适时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起航商贸复印件，以及作为总部的大楼照片。
这些很多连卫辽都是第一次看，
他不由得也多看了几眼。
“翟老板，这是我方委托人的企业，及公司主体。”
沈律将照片轻轻划过桌面，照片里，起航商贸几个大字赫然树立在15层的高楼上。
他们是仰拍，角度很大，这几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大气，甚至15层的楼都显得比往常要高大上起来。
“起航商贸目前在建的有3000家门店，以及一个大型物流中心。”
李妍看着自己本子上的文字，开口解释。
“最近江州有些乱，所以我们推迟了剩余六千家门店的计划，但总进度不变，今年年底之前，起航将在江州，江临等，以机场为中心的几个城市，建立一万家连锁店和两个物流中心。总计投入8亿。”
8个亿.....
会场内鸦雀无声....
这个数字让在场众人都安静了....
就算商海浮沉多年的翟姚远，拿着照片的手都在哆嗦。
罐头厂的利润并不高，平均在2.1%左右，这还是在顺风局，随着互联网的兴起，外来食品在源源不断冲击着本土市场，不仅是包装食品，还有新鲜水果等。
罐头作为二次加工的食品，早已没了当年风光，变得人人生厌。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年过半百，依然力排众议想要推陈出新的理由。
市场在变，产品却从没有改变，一定会被淘汰....
“那...那...不知李总您打算出什么产品？”
“暂时保密。”
李妍轻笑，在她看来，一万家门店已经将对方死死压制，未来就算没有收购，合作也是必然的。
所以她并不急于一时，反而准备打持久战。
“诶....
他苦笑，摸着自己满头白发，眯起眼睛向后仰。
深吸几口气后，才又睁眼。
“那请问李总您打算以什么价格购买我厂股份？”
李妍不急，在她面前放着不少人递来的小纸条，内容繁杂，洋洋洒洒十几个。
刚刚她就是祸水东引卫辽，抽空整理资料。
“姚远食品厂目前有一千多名员工，其中技术工种只有不到30人。企业机器老旧，新买的设备也一直没有开启。”
“当然，我们的人评估过，很多新设备并不符合我们生产要求。”
“以您目前年产1000万商品计算，不过是200多万盈利。而且生产的商品包装老旧，品种单一，就算在本省内也几乎没有特别的竞争力。”
“所以”李妍停顿片刻。
“您认为目前食品厂市值多少？”
“我们还有50亩的商业用地”
翟姚远双手死死紧握，李妍的这番话像根针，一下一下的刺在他身上，每说完一句，心脏就被牵引着疼痛几分，而剩下众人也不好过。
食品厂的二股东是远方的表亲，厂子当年就是他集资收购，这么多年也兢兢业业。
奈何不懂商业手段，就一直安分守己生产自己罐头。
这一刻，他即愤怒，又无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厂子，就慢慢的走了下坡路。
甚至到贱卖的地步....
翟老板试图再死磕一次，他说出自己和村子里的五十年地契。
果然，李妍也稍微停顿片刻，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卫辽。
“如果这块土地是您公司财产，也许我们真的会....”少年微笑着张口。
他边说边点头。“真的会稍微在意。”
“只是可惜了，这块土地是县里的资产，50年的出租合同你们也用去了大半。我们就算商业用地标准计算，武侯区的商业标准，一亩折算100万左右，而50亩大约5000万。”
说着，挥了挥亮着屏幕的手机。
“这个使用年限和您租赁其实相差不多。”
“那么我就按市价和您算算，我们接手之后，土地使用年限大概还剩23年，我按25计算，就是2500万的土地价值，先不了这个价格的问题。”
“就以您厂门口左右四公里的灰土地，下雨有泥，晴天扬土。”
“何况我们依旧是食品生意。”
他敲着桌面，目光缓缓扫视在场一众人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确也不慢您，我在武侯区有个朋友，最近她的朋友出了点事，刚盖好的厂房需要转手，年限是50年，比市价低20%。”
“那边有140多亩吧，原本是想做个高新开发区的，可惜了，现在闲置。”
“但地段极好，周边都是水泥马路，所以我有点动心了。”
翟姚远瞬间双眼一闭。
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