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浑浑噩噩
“有钱不好么？”
“好，当然好”
“可一旦超过一定量，你手里的钱就会变得复杂”
李妍很喜欢这个林家小妹妹，不光是瓷娃娃的外观，还有勤奋好学的行动力。
她是见过小林上任老师，就是那个被辞退甚至赔了李妍一大笔钱的人。
从对方的语气里不难看出，小林虽然天赋不行，但愿意吃苦，肯钻研进会计这门课程中，甚至因为学习，常常忘记吃饭。
和卫辽不同，她觉得这孩子虽然起点低，但至少是一张白纸。
而不是半瓶子不满还四处晃荡的少年....
所以李妍带走了小林，在回魔都的飞机上，她耐心的听着小林最近学习，等话题回到卫辽问题上，才愤恨的叹了口气。
“一百万数额很小，可能就是个零花。”
“一千万，这个数额在我们圈子里比比皆是，可能你一个误操作，这钱就打了水漂”
“一个亿，数额已经足够让你值得重视，这笔钱无论是合生地产，还是投资，都已经算的上数额巨大。且需要有人负责。”
“十个亿”
李妍停顿，她环视周身坐着的自己项目经理们。
这班航司她买的全是商务舱，几乎包圆，所以说话也没那么注意。
林诗茵正听着，眼见对方停顿，也是跟随她的目光环视一周。
那是出发前带来的5\/6个商务经理，均是半躺着，黑丝绒的西服外套整齐的折叠好，摆放在座椅一侧。
这时候，少女才看到，这些人从西服到里面的衬衫领口上，都镶嵌着金色的徽章。
“在做5、6人，谁的手上都曾经历过这个数额。他们无一不是出身名牌大学，有着丰富的操盘经验，在投资方面有着一定地位。”
“在外人眼里，几代人几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数字，但在他们眼里，十个亿可能就是数字，操作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可你老公给的不只这些。”
“是200个亿。”
李妍说着，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能更加舒服一些。
“这个数字虽然也普遍，在我们这个圈子很多都是千亿级别...
“但你要明白，这个数字是要进小黑屋办公的，但凡涉及到百亿，我们都会360度摄像头房间。这是上面要求的，每一笔进出帐都要有录像。毕竟出了事，哪怕公司都赔进去，也几乎是杯水车薪。”
“我们是投资经理，每个能做到掌管百亿的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需要研究行业，明白市场，目光里要有眼前，也要明白未来发展趋势，要自我质疑，要胆大心细。”
“等你真正拿到这些钱，你要去管理，要投资花出去，还要明白花出去的损失。”
“毕竟损失，那结局往往就很现实，很残酷。”
“所以真正面对这笔巨款，其实内心并没有很开心，哇几百亿，好开心什么的。往往它是一种压力。”
随着李妍转头，空洞的眼神直面好奇的林诗茵。
二人双目对视，李妍的目光瞬间变得麻木，脸上表情却又无比的认真。
“钱进来，你要怎么花掉？”
“你要买什么？”
“这个买什么并不是像我们日常生活中，买辆汽车，或者买点日用品。”
“有各种各样的监管限制，还有各种各样的风控限制。”
“你觉得某个东西好，风控说风险太大，不允许买”
“那你钱就买不了”
“但你的钱还在账上，每多趴一天，你的压力就会越重”
“因为现金是没有收益的”
“另外一种买满了的话，也是一种压力。”
“钱变成了固定资产，那如果遇到市场调整，你管理的资产会不会受到冲击变得一文不值。”
“所以投资经理往往就是在走钢丝，有着各种限制，不断摸索。”
“而在我看来，你老公自身底子很好，他是懂投资的，并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市场把控。”
“甚至能知道很多上面的决策。”
“这样的人，又手握重金，往往只要认真一点，就会极为成功。”
“可他却只是把钱一次性洒出来，没有目的性，连考虑都不曾考虑，像是给我了一张纸币，就一张...
“数额极低，可有可无”
她说完，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极为轻松，放佛卸下千斤重担。
“所以如果是你，拿着那么一大笔现金，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彼时的卫辽，漫无目的的躺在江州别墅里。
在送走几人上了飞机后，他又回到这里，甚至还洗了澡换了身睡衣。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可有可无。
手机没有消息，电视没有开启，他就躺在沙发上。
精装别墅，一切的家具都是严格要求，里面的家具，位置，包括摆件，都是由设计师操刀，很多东西也是国外进口，甚至专门定做。
所以空荡的客厅里，沙发大的像单人床，软包的牛皮也是侵泡很久，变得极为舒适，一点没有坚硬的质感。
他就四仰八叉的躺着。
反复回忆着从重生到现在，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原本想着年冬去京城开拓市场，为此找了机构专门攒钱，可预定的3个亿，变成了现在30多个亿，甚至还在增加，机构那边多次询问了这件事，最后不堪其扰的他，将这个话题丢给了刘雨诗。
而不想改变江州市场的他，也莫名其妙的卷了进来，成为一家几亿市值的连锁店公司老板。
这里面还有一家食品厂，以及各种没成型的关联公司。
可这些自己真的不想要。
因为拿下来，就是负担，公司能不能继续存活，或者产品能不能得到市场良好对待。
他是从未来重生没错，但自己毕竟做的基金理财，或者一个平面设计师？
这些都和动辄上亿的产业，几乎没有关联性....
突然一下接手这些，他是真的很迷茫....
与其说接手，不如让他做个普普通通的股东，来的容易一些....
卫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着。
不渴，不饿，不想吃...
就连房屋管家几次问询是否要收拾早餐，或者预定午饭，他都一一回绝。
铃铃铃....
手机的声音响起，打乱了他的思绪。
“您好，沈律。”
“您好，卫总，我是沈嘉杭。就您昨天联系的姚远食品厂，对方刚刚联系了我，想就价格再商量一下，以及曹阳父子的案子，请问是否要我司介入，您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啊....哦....”
一听正事，卫辽一骨碌坐了起来，有点犯困，挠着自己头发。
“姚远食品厂的价格也是您这边负责协调？”
“是的，李总在走前已经委托我司全权参与此次收购。”
“这样啊...
少年一边感叹李妍身为秘书的贴心，一边又在对比无能的自己....
“姚远食品厂的事可以再缓两天，没必要对方一松口，我们就上赶着去。”
“这样显得我们很廉价...”
“曹阳父子的话....
本质上，卫辽很想放过这两人，事情闹的不大，主要执行人已经住进医院，失血过多的他昨天在救护车上也几次休克，事关人命，要更加慎重几分。
可一想到李妍说自己缺乏必要的自尊心....
卫辽是真的需要一个假定的身份，无论是富二代，还是官后代，又或者是外资背景。
无所谓...
这层皮不过是为了他在以后的事业上，不至于被他人轻视。
“曹父走正常审讯，但曹阳作为教唆绑架，我记得最高可处无期，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明白了卫总”
说着，电话便被无情挂断....
他拒绝了司机坐车的邀请，独自走在江州的街道上。
巡警还是有，十米一岗，白天依然闪烁着红蓝的光，但街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没有了紧闭门扉，人人自危的模样，在临近冬日，气温22度，阴雨天气里，依然热闹喧嚣，人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原羽驰商贸，被卫辽1500万拿下，改名起航商贸，坐落在江州城隍庙附近，那里是最早一批改造的地方，如今虽然繁华依旧，但新的商圈不在那里，卫辽就这么一路看，一路走，从城南绕过市中心，花了将近四个多小时，这才站在楼下。
天已经暗淡无光，起航这栋十几层的高楼，在周围一片矮房衬托下，显得格外高大。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
5:37
想着并不是下班点，也就迈步走进楼内。
....
“你家那口子有点小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李妍还是有点不放心，给刘雨诗打去电话。
时间刚刚好，是对方下午茶休息。
“他怎么了？”
“就是总感觉做事没什么动力，性子也有点弱...
这话她自是不可能和没见识的林诗茵聊，思来想去，觉得刘雨诗该动动身了，总不能让自己这个有夫之妇陪着，还要帮忙挡外面那些烂桃花。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是有了白月光就没动力了吧？”
一句话。
刘雨诗咯咯咯的笑了好久。
李妍在电话那头，听着对方连喷好几下，脑子里不禁闪过对方拿着手机，将嘴里东西喷出来的画面。
随后有点莫名其妙的皱眉。
“他什么时候有精神了。”
刘雨诗笑了大概一分多钟，才缓和了笑意。
可这话让李妍更懵了，按理说和卫辽初到魔都，那也是好一阵采买，甚至每晚都在和小姨夫几人聊事情，那时候的少年算得上意念通达，连李妍都觉得自己一个名牌大学毕业，执掌公司多年的职业经理人，甚至不如一个大一学生。
刘雨诗和他相处时间最久，按理说对方心思她更明了。
“什么意思？”
少女好奇，不禁反问。
“卫辽那家伙啊，本来对创业就没什么想法。”
“还记得最开始见他么，四季酒店的股权转让这事儿。李总放下电话和我说她见鬼了。正常人谁会毫无理由的将酒店股权，这么大的事情，转让给一个连见面都没见过的人。”
“我们第一次去江州省的路上，李总还和我聊，万一对方有任何不当得利的想法，就立刻想办法逃离。”
“结果那次却出奇的顺利。”
“你能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谈话间把李总牵着鼻子走是什么样子么？”
“他寥寥数笔，就给我们描绘了未来十年四季酒店的模样，高端轻奢，几乎完全符合李总自己对酒店的定位。”
“这么一个人，你说他直接以股权要挟花烛，把李总踢掉自己上，我都觉得非常现实，而且十分具有可行性。”
“可就这么一个人，描绘完酒店未来之后，拱手将股权转让给李总，这是花烛之后，第二大股东，拥有绝对的行政权。几乎可以说在酒店内部说一不二的存在。”
“我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直接给了，而且还不是我们给他钱，是他觉得我们辛苦，愿意拿出10%作为分红给我们....”
“这就好比你去理发店理发，对方直接把店都给你了，甚至还愿意白给你打工一样。”
李妍：......
“额.....”
“那李总怎么说？”
“李总能说什么，她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后来复盘好几个高层都觉得，对方应该是没什么动力，或者说不想过早上班。”
“而且后来我作为他秘书那天，他指着江临一块靠湖的棚户区，和我说，他只想要沿岸一条很窄的地段，买下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着，等过几年城市建设了再卖掉，赚点小钱。”
“那块地不大，如果我估算没错，总体也就40多亩左右，按照江临地价每坪7000，总体这算也就2个多亿。”
“原本我还觉得是他嫌贵，毕竟2个亿不是小数目，承包下来还要土地翻新，找工程承包，林林总总没有5个亿下不来。结果十一直接给我来了个大招。”
“200个亿啊，我的好妹妹。我这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调侃一句李妍。
少女也不甘示弱，反手一句“那不都是为了给姐姐报仇”
给堵了回去....
刘雨诗也不好发作，她本来也没李妍聪慧，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李敏位高权重，更多的还是自己每天熬夜加班学习来的。
一个26岁的少女，没有享受过社交，没有夜生活，更没有所谓的狐朋狗友。她几乎是还没毕业，就被李妍内定做助理。
“你看看这家伙，心有猛虎，却总是畏手畏脚的。买了资产也总想着推给别人。”
“所以啊”
李妍莫名，想想自己大学毕业被顾慎行招募进公司，没日没夜加班，从一个实习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心中一阵酸楚。
“李敏总的眼光是真的毒辣，这家伙不仅有钱，还没有上进心，名下有资产却又想着交给别人打理。”
“一个时间足够丰富的优质男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你钓走了....”
她故意掐起嗓音，用极为细腻的夹子音说道。
“小姑是真针儿的向着她闺女，一点没把我这个外人放在心上。”
弄的刘雨诗阵阵恶寒，鸡皮疙瘩四起。
“你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