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一步一个坎
仪刀几乎不会用来与人搏斗,而且做工要比寻常刀具更加精良,所以基本不会存在更换刀镞的情况。
除非是这把刀在掩埋地下的过程中出现了变形,才会造成裂隙。
但是从刀鞘的痕迹来看,这把刀并不是陪葬品,一点土气都没有,说明它是传世的东西。
这把刀的刀柄上镶嵌着宝石,刀鞘的酸枝木也有岁月的痕迹,唯独刀身最难判断。
毕竟短短百余年的光景,岁月无法让刀身腐蚀,而且清朝的铸造工艺已经接近现代,用人工打造进行仿制,足够以假乱真。
我举着这把刀看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将其放在桌上伸出了手:“放大镜!”
海底捞月比拼的是阅历和眼力,不允许使用任何现代装备,能用的工具极为有限。
我接过放大镜细细观察,很快发现了端倪。
这把刀打磨得太精致了。
清刀常用的刀头三角血槽结构,令它的打磨十分困难。
古代刀匠为了让武器更有气势,通常会经过数百小时的细致研磨,使刀身寒光凛凛,威武霸气。
而这种研磨因为刀匠每一次发力和方向的不同,都会留下细致的划痕。
而我面前的这把刀,虽然也有磨刀的痕迹,但却是向着一个方向进行研磨的,说明它使用的并不是人工,而是磨砂轮一类的工具。
看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这把刀不是赝品,或者说,它是人工伪造出来的赝品。
就像是瓷器或者青铜器的拼接工艺一样,这把刀是经过改动的。
为了来参加这场比试,魏胜男他们将一把真刀中最难以分辨的刀身,给换成了现代铸造的仿品。
这样既可以蒙蔽对手,而且还不会违规,要比带一件高仿的东西过来,更加让人难以分辨。
等我确认这把刀有问题的时候,额头都已经冒汗了。
以我对魏胜男的了解,她虽然有一些鉴定的本事,但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像是这种造假的手段,她是绝对想不出来的,给她出主意的人,要么就是魏老爷子,否则便是宋老三。
险些中招的我顿时变得谨慎起来,将视线投向了另一把刀,而这把刀上面的花纹和年代不符,明显就是跟那把剑一起打配合,给换过刀身的这把刀做掩护的。
紧接着,我又将视线定格在了那三只青铜器上面。
最近这一年以来,我在苏家梁那边,没少跟青铜器打交道,对于青铜器造假的手段也有着许多了解。
经过我的鉴定,这三件青铜器有两件后仿,一件拼接。
就在我准备鉴定书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魏胜男的声音:“这幅唐寅的画也是假的,目前我们只能确认这三件东西有问题,麟哥,你的情况如何?”
“这些东西的仿真度很高,我对鉴定不在行,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曲瑞麟顿了一下:“三爷,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请上眼吧。”
我并没有听到宋老三的回应,不过他身为送财童子的后人,世世代代都在与古玩打交道,恐怕眼力绝对不会在我之下。
一想到宋老三上场,我顿时提高了警惕,将两幅书画同时展开。
第一幅山水图的落款是传綮,我只看了一眼落款,就断定这幅画是假的。
清代着名的山水画家,有四王四僧,而这个传綮,指的就是四僧当中的八大。
他原名朱耷,此人一生坎坷,曾一度精神失常,痛定思痛后,他选择背过身去,与世隔绝,出家为僧。
后来八大因参加反清暴动未遂,导致无法继续为僧,于是便改为信道,名为道朗。
所以四僧也被称为三僧一道,或者三个半和尚。
了解了八大的过往,就会知道这幅画绝对是个赝品,造假的人虽然对于八大的过往很了解,还故意用传綮这个名字落款,但其实他在作画的时候,落款从来不会用自己的法号。
再看旁边的书法,是手抄的佛家心经,落款竟是清朝中期权臣和珅。
提起此人,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铁齿铜牙纪晓岚剧中,王刚老师扮演的模样。
而历史上真正和珅门荫入仕,精明强干,还是着名的美男子。
都说和珅字如其人,这幅书法作品看起来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和珅尤其擅长楷书,写的字端正大方,结体严谨,为了讨好乾隆,他还专门学习了皇帝的书法,将乾隆的书法作为练习的字帖,与乾隆的字相似度极高,以至于乾隆在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都会让和珅代替自己去书写。
我确认这幅书法的纸张能看到清代,而且印章也没有后加上去的痕迹,开始逐字的检查起来。
这幅书法乍一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端详之下,却发现了多处端倪。
虽然这幅墨宝字迹工整娟秀,但是逐一看去,却能发现这些字体笔画的粗细程度不同。
笔迹不同,说明这些字并不是一笔写下来的,而是有人在刻意模仿和珅的字迹,并且进行过补笔。
如果这幅书法没有和珅的落款和印章,那么它就是一副到代的古董无疑。
但一旦沾上了模仿这两个字,它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旧仿的赝品。
没想到魏胜男准备的东西竟然这么复杂,处处留有陷阱。
经过一番排除,我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面前的两只古董花瓶上面。
一只清嘉庆年间淡描青花花卉纹盘,还有一只宣统时期的窑变釉金口小瓶。
那只窑变釉小瓶青红相间,釉面干净,看起来像是打了蜡的苹果,那只盘子则以青花勾勒,图案极其精美。
一打眼就知道是宫里的御用品。
我看着两件瓷器底座并不均匀的釉色,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结果还没等我仔细上手鉴别,江曼就走到我身边说道:“段慎行,我感觉这只瓶子是假的。”
我已经拿着它半天都没看出端倪,却被江曼找出破绽,不由得好奇起来:“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它有问题的?”
“我没看出来,但是我家里有个一模一样的,是我爸在加拿大的拍卖会上带回来的,这瓶子跟我家里的那只一样。”
江曼接过瓶子看了看:“我不怎么喜欢古玩,但是却格外喜欢那个小瓶子,所以摆在了房间里做装饰品,而这个瓶子跟我家的那个不太一样,它瓶口的金漆太宽了,看起来有些臃肿,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