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洗洗睡吧
林沐阳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噌”的一下跳起来。
趁着他捂着腿哀嚎的时候,顾念辞从他手里抽出房卡,开了门。
行李箱被轻轻一踢,灵活的小轮子便在力的推动下蜿蜒前行,直到碰到墙壁才堪堪停下。
“折腾一天了,洗洗睡吧,我回了。”
顾念辞绕过旁边弯着腰的人,直直往电梯的方向走。
他依然是那副松散的样子,但清冷的面容像是要撕破夜空的一把刀。
“我说顾哥,顾大爷,您能别这么傲娇吗?我就问问,怎么还给整急眼了。”
林沐阳之前在电话里就一顿旁敲侧击,回国后也是浑身解数使尽了,也没从他嘴里撬出一句有用的话。
一年前这人就去美国出个差,回来就金盆洗手了,工作也给辞了,林沐阳想不明白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不也是担心他嘛,就问的多了点,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不,问出脾气了还。
顾念辞迈出的脚一顿,原本想走这会儿也不急了。
他突然想起西班牙的街头斗牛,斗牛士下场的时候可能会满怀紧张。可当凶猛的公牛朝人冲过来的那一刹那,那种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终于要解脱的放松感和破罐子破摔的无谓情绪。
林沐阳看着转过身的高挑身影,心想这事有谱。
但他又不敢直接的问,万一顾念辞真在国外捅了什么篓子,他肯定二话不说扯了机票飞过去给他撑场子,但他怕的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下一秒,他额头的皮肤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起,纠结的情绪不言而喻。
“你不想说就不说,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
顾念辞低低的笑了,低醇动听的声音回荡在只有这两个人的走廊,淡淡的,但仿佛有穿破墙壁的力量。
他知道林沐阳这话的意思是担心他,说实话他挺开心的,但听他这么说出来,却有点莫名想笑,他的铁哥们真是个感性的人,情感流露的自然极了。
顾念辞觉得还是“简单”解释下吧,他觉得这货的脑袋里这会儿都演到黑手党了。
他直起身,试图在大脑里组织语言。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后,顾念辞做好了迎接公牛的准备。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狗血。”
林沐阳手指上的烟即将燃尽,明灭的诉说着最后的遗言。
“我有次在酒吧喝多了,就跟你视频那晚,然后……”
林沐阳听着顾念辞上了膛,迟迟不见响,催促似的“嗯?”了声。
“遇到一个亚裔男人。”
“把人……给睡了……”
“……?!!”
你小子可真棒!
“……”
顾念辞的解释直白且清晰,简短却有力,震的林沐阳脑子里直冒金光。
相比这个答案,他觉得还是自己徒手接原子弹来的更靠谱点。
这他妈还不算狗血,泡沫剧八点档敢跟你这么演吗?
两人相顾无言,谈话也戛然而止,但足够林沐阳搞清楚了。
他捋了捋,尝试着串联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谁,然后你呢?你觉得这样不太好?就金盆洗手了?顺带着把工作也给辞了?”
想着想着他觉得不对劲,顾念辞哪是会愧疚,会心虚的主儿。
混迹花丛这么多年,别人的心他收了,该有的情那是一点没付出,颇懂得点到为止的个中玄妙。
林沐阳咬着指甲,大脑快速运转,他当年毕业答辩时也没这么认真过吧。
“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交付真心奈何露水情缘,从此为爱守身,回归正道?”
林沐阳越说越激动,“我靠,你这爱情海挺宽阔啊,整个亚洲海域,鱼都不知道什么品种,他会说中文吗?你没问他哪国人?你俩那啥的时候他也得有个语言表达吧!”
“……”
怎么不能死你呢。。
其实他捋错了,但顾念辞也不想纠正,就这样吧,让事实顺着他的脑回路,拐它个九曲十八弯,随他怎么想,他倒也省了解释的劲儿。
毕竟他总不能跟人说:我不仅把人睡了,还知道他是我的旧相识,不仅如此,我俩还和谐的吃了早饭。
那天他醒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英俊脸庞,又看着满地的狼藉,感觉自己好像一头跌进了冰湖里,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汗津津的头发成绺的贴在身上,吻痕遍布胸膛,后面传来的异样感让他更为抓狂。
走廊里进来了人,顾念辞瞥了一眼,随即又扭头解释:“那晚我喝醉了,记不清了。”
他没想到第一次不是给别人开张,反倒自己成了被伺候的主儿。
睡谁不好,偏偏和他最不想有交集的人缠绵一晚。他不禁思考,难道缘分也过愚人节吗?隔了半个地球也能让他俩睡在一张床上。
“给我根烟。”
顾念辞觉得嘴里有些乏味,便重新回去接过林沐阳递来的烟盒。
他抽出一根,绯红的嘴唇轻轻含住,倾身迎上林沐阳按动的打火机。
明灭的火光微微闪烁,顾念辞夹住烟身的手指修长纤细,将烟盒重新扔到林沐阳怀里。
“走了,累了。”
林沐阳只当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便也没多询问什么,这事儿办得贼刺激了,他都没有这么玩过。
他轻轻嘱咐顾念辞:“成,路上小心点。”
灯光低暗的台球室。
四角的灯光全都汇聚到正中间的台球桌上。
男人俯身在绿色的台布上,白皙的手指放置其上,就像浓绿的苔藓上落了几片雪,前后脚优雅着地,将一记球打出。
动作凌厉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嘭……粉球进袋。
另一边台桌上,一个男人坐在上面打着盹,双手抱住球杆,俨然要睡过去了。
台球相碰的乒乓声惊动了他,他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开始迷蒙的抱怨。
“开伦玩的飞起就算了,斯诺克你就不能让让我?”
一旁的长发男人收杆站定,笑着转过身,拿过一旁的巧克轻轻地擦拭着皮头:“娱乐也得遵守比赛精神不是。”
一旁的摆球员将粉球拿出,重新摆回对应位置,随后妖娆地走到抱怨男人的身边,抬手往人胯下狠揉了一把。
那人一下就精神了,搂过摆球员就准备亲上去。
“唉唉唉,过了啊,还有人呢这,注意着点儿。”
顾念辞看着面前燥热的这对,感慨地咋舌。夜晚欲望最为滚烫,天雷勾地火,十八禁画面说来就来。
“你不想看可以走了,本来今晚老子安排的好好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他妈非来搅老子的局。”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打盹的男人,叫莫培延,这家台球馆的老板。
“莫总威武,成天夜夜笙歌,也不怕上了床就下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