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来就行
裴尚言将一份三明治和咖啡推到朗风面前,挽起的衣袖被自然放下:“这栋房子交房以后。”
朗风吃着早餐,漫不经心地回了声:“哦。”
他的心都放在了左左身上,突然之间想起了昨晚那声朦胧的猫叫,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他迷糊之际的幻听。
他吃下最后一点三明治,问道:“哥,你们这上下左右的邻居有养猫的吗?”
裴尚言抬头扫了他一眼:“应该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哦,也没什么,就是昨晚上我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在窗外也听见了猫叫。”
朗风起身准备去刷洗餐具,裴尚言却突然说:“放下吧,我来刷。”
朗风有些受宠如惊,裴尚言又说:“你去把阳台门关上。”
“啊?哦。”
他顺从地走过去关门,左左跟在他身后,几次想往外走。
朗风强制拉回,还不忘打小报告:“哥,左左想去阳台外。”
裴尚言语气淡淡,快速又不容置喙:“不许。”
朗风开始挑拨离间,小声地逗弄左左:“听听,这就是你主人,一点自由都不给你,你说你喜欢他干什么呢?”
他和左左玩了一会儿,发现裴尚言还未从厨房出来,他觉得他裴哥今天有点墨迹。
平常吃饭都是他等自己,这次反而他比裴尚言快,以前两人出差的时候,哪次某人不是雷厉风行,收拾完后还能悠闲的喝杯咖啡等着,他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朗风看着不疾不徐给左左倒猫粮的人,心想今天这是着了什么道,难道昨天开庭把他的发条累松了。
等裴尚言终于收拾妥帖,朗风看了眼时间,比他们平时上班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得亏鼎铭现在没有点卯制度,不然他们这个月考勤可要落了下风。
朗风在心里斟酌,却忘了他自己之前一直都行走在迟到的路上。
两人出了门,走廊里空无一人,身旁的人像是突然有了时间观念。
他先一步踏进电梯,还不忘催促朗风:“跟上。”
一切都运行地有条不紊,时间在流逝,裴尚言伸出手按下了关门键。
即将关上门之际,突然有个黑色公文包放了进来。
“请稍等。”
门缝里出现一抹衣角。
裴尚言手疾眼快地又一次按下开门键。
两人一同看向来人,时间顷刻之间像是静止。
顾念辞瞳孔一瞬间紧缩,第一次露出这么明显的错愕表情。
电梯里的三人都默契地未发一言,修长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滚动,裴尚言拿着公文包的手一瞬间握的更紧。
电梯门又一次关上,顾念辞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人捉住,紧接着一股力量施加其上,他被拉的上前两步——堪堪停在裴尚言的身前。
一声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一股清淡的薄荷香萦绕鼻间,裴尚言盯着脸前微微一颤的睫毛,喉结再次抑制不住的滚了滚。
顾念辞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只脚还踩在门缝上。
他瞬间回神,所有的表情尽数归于平静,他轻轻挣开腕上的温热,面不改色地拉开了距离。
朗风也像是才缓过神,他举起手惊讶地打起招呼:“嗨,顾哥,早上好啊。”
顾念辞也换上一副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们怎么在这?你们也住这栋?”
他话里话外尽是“你们”,让裴尚言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抬手看向手表,大脑跟着指针转,脱口而出道:“早上好。”
他继而又说:“昨晚喝多了,就在朗风家借宿了一晚。”
朗风:“?!!!……”
裴哥你说这话和我商量了吗?还有这话是不是真的?待会就问你要钥匙!
其余两人都不知道如今事态的发展在向哪个方向偏离,唯独裴尚言,面不改色地站在空间一角,脸上的神色自然而平静。
朗风不知道裴尚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迫于那直勾勾的眼神,他也只能咬着牙应下。
“啊对,昨晚裴哥不是喝多了吗,我就让他来我家凑合一宿。”
“顾哥你也住这栋啊?”话语间满是惊喜,但只有朗风自己知道这感觉是何等奇怪。
“嗯,就这一层。”
裴尚言无视电梯里独特的气氛,操着一副平日少见的语气,说道:“顾医生今天上班有些迟啊。”
表盘被点的发出一声轻响,顾念辞听着它主人颇有些调侃的语气,随即笑起。
“无碍,老板偶尔还是要享受一下迟到的特权的。”
朗风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早已经电闪雷鸣。
完了完了,裴哥这票干的大啊,追人都追到人隔壁来了。
自己会被灭口吗?真是……造孽啊!
顾念辞刻意忽略心中觉出的那点不对劲,问道:“所以中户那房子是你买下的?”
朗风浑浑噩噩地迎下:“啊,是!我不常在这住,就让它一直空着。”
顾念辞点头,对上裴尚言的眼神,他道:“裴律师也有酒后误事的时候?这个时间鼎铭已经开始上班了吧?”
电梯打开,裴尚言边走边说:“嗯,酒不能喝太多,容易做混事。”
顾念辞闻言遽然抬眼,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对方仍是平常一贯平静的神色,追究太多反倒显得他过于敏感。
顾念辞和两人一同到地下车库,朗风留下这两位自觉去开车。
“顾律师今天去鼎铭吗?”
顾念辞摇头:“这个说不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当然会去。”
裴尚言拉开车门,语气斩钉截铁:“有,辩护人的妻子有自残倾向,我们怀疑她有心理疾病,需要顾医生的专业鉴定。”
顾念辞直直盯着他,企图看出点什么,一无所获之下,他只能说:“行,我下午去行吗?”
车子扬长而去,顾念辞耳边还回响着裴尚言的最后一句话:“可以,来就行。”
他启动车子,轿车开出停车场的那刻,顾念辞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觉得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只伤残的狮子,另一头勇猛健康的雄狮看上了他的领地,百般周旋之下,病狮愈发虚弱,而另一个则开始耀武扬威地得寸进尺。
结果如何似乎已经能够预料,无非两个结果——一个是病狮被驱逐,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上一无所有的了此一生,另一个便是垂死在对峙之下,丢了领地,自己了无生机的躯体还要被矫健的雄狮一点一点的蚕食。
前者里的雄狮对应他早已打上远离戳印的裴尚言,而后者,则对应如今相处下逐渐凝实的裴尚言——像他如今的所作所为。
可无论怎么说,有一个结果始终是相同的——病狮的领地被人侵占,安全领域就此消失,他要被迫和别人共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