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得失失,失失得得

“好，你的意见我知道了。”罗老板接着询问陈军：“陈军，对于拖欠工资你是什么看法？”

陈军不假思索的回：“我跟姜总工一个意见，能不能借点生活费？”

罗老板又点了点头，严肃的表情加重不少。接着问贺涵：“贺涵，说说你的意见。”

大家都清楚贺涵是罗老板的姐夫，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个贺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猜想他肯定要帮罗老板说话。

果然不出所料。贺涵盯着桌子上的一瓶花回：“老板今天特意召开这个会，就说明老板肯定遇到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困难，公司的困难比我们个人的困难要大得多复杂得多，隔几个月没领工资，我们不会死，没生活费可以找朋友亲戚借。所以，我的意见是完全接受罗总的安排，和公司同舟共济，不给公司添堵。”

贺涵一说完，罗老板就带头鼓起了掌，这是这个会议开了这么久，他的第一次鼓掌，可见他对贺涵刚才的话是多么的赞赏。

下面响起了寥寥无几的掌声，而且这掌声都是罗老板的亲朋好友给出的。

泰阳听了贺涵的话，气得想敲桌子骂他娘。凭什么他替别人做主，自己的工资不要，跑出去找亲朋好友借钱，你以为亲朋好友的钱那么容易借，哪个人没有困难，再说了跟亲朋好友谈借钱的事伤感情。但在会议上，做为新人的泰阳晓得自己的份量太轻，轮不到自己出面和打擂台，和大部分人一样敢怒不敢言。

罗老板接下来又找了几个跟他沾亲带故的人询问了意见，如同贺涵的翻版，他们完全接受罗老板关于工资拖发的安排，自己想办法解决个人困难。

最后做了如下总结：“姜总工和陈军的意见代表少数人的意见，情有可原，理由也完全站得去脚，公司会酌情考虑，会后可以找公司财务借，但要提供可信的借款理由，而且名额不多。”

“大家都知道，上面对农民工工资这一块检查得比较严，拖欠农民工工资问题只要到了上面，那么公司会死得很难堪。公司死了，你们得重新找工作，而且不一定有这么高的工资，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一句话，你们和公司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我也就拖欠农民工工资跟你们做了解析，那就请你们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去红网政府网上投诉，更不要在农民工工资检查时乱说话。”

“我们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业主拨付工程款上，会绞尽脑汁去筹钱，一旦筹到钱会把拖欠的工资先发了，这段时间大家紧一紧手头，暂时忍耐一下。记住，你们千万不能捅出任何篓子，否则后果很严重。”

罗老板带着半威胁半假惺惺的口吻结束了这个会议。

上个月工资不发，毋庸置疑，整个项目部人员都受到了不少影响，包括贺涵在内，而受影响最大的是姜山，他平时大手大脚发钱习惯了，突然一下子要过紧衣缩食的日子，他非常难受和不适应。

首先，他得戒掉打麻将，打麻将上瘾后就跟抽鸦片一样，一时半会难以戒掉，突然停下来不去打麻将，内心里很难受，可他得努力适应，因为他是有头有脸的项目总工，拉不下面子借钱打麻将。一个每月拿将近二万工资的人，比一个月拿二千工资的人缺钱花，说出去会让知情人笑掉牙的。

其次，最近一段时间，李丽一旦有空就喊他去七河镇玩，孤男寡女能玩什么，不就是吃吃喝喝和床上性趣那几点旧事，车一到镇上，俩人先到李志的良宵夜宵摊吃过酒足饭饱，然后，在爱购超市买点零食和化妆品，去七河水库吹吹凉风散散步，熬到深夜，就去九龙山酒店开房，洗鸳鸯浴，带点野性的调情，逐渐进入刺激又疯狂的性爱，别提有多爽就有多爽。这点事所要的开支，换到以前他眼都不眨一下，如今就不同，勉勉强强答应了李丽一次后，下次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了，有时说自己要加班做资料，有时说自己正在陪领导喝酒，其实这些说辞都是谎话，掩饰弹尽粮绝的自己没有钱去消费了。

当然，火凤凰酒店的几个相好的，见他有好久没来玩十分想念他，说得准确点的话，她们是惦记他的钱了。他最近每天都接到她们的电话或者微信语音聊天，那嗲嗲语气简直要了他半条命，刺激得下面老二有了反应。可他知道手头缺钱，不能轻易答应她们的相约，于是照搬各种理由推脱。

而姜山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难堪，泰阳是无法体会的，因为，爱面子的姜山不可能对泰阳讲这些，泰阳能看到的，就是姜山最近收敛了很多坏毛病，规规矩矩的呆在宿舍里，玩《王者荣耀》、JJ斗地主，或者没完没了的看一些短视频。

其实，泰阳也没有把自己和夏芳的事跟姜山讲，因为他都不清楚夏芳是怎么想的，两个人自从中秋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聚过，以前的煲电话粥也跟着没了。

整整半个月过去了，秋收的痕迹彻底抹净，空了的谷仓又丰满起来。泰阳来这里上班快两个月了，现在小西村的早晚温差非常大，夜里还有点微寒，需要披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

少了夏芳气息围绕的夜晚，他每天差不多和姜山一样度日，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看看书，准备一建考试，期待哪天重新回到中建上班。孤孤单单的活着，简简单单的想着，见山是山，叶落无声，心空情了。

他也没有和岳靓通个几次电话。仅有的一二次电话都是因为球球的事，只要球球一生病，她准会给他打电话，讲球球怕针，见到针就哭着拼命挣扎，她实在管不住，需要他这个大男人在身边。他知道她是找理由把他拉回雁城，锁定他这个人，陪她回中南电器公司过那种朝九晚五没有弹性的日子，可他已厌倦她给他规划好的生活，厌倦了她把他系在身边像遛狗一样的生活。

当然，他也不会戳破她的鬼把戏，球球生病去医院打针，他母亲一定会陪着球球去医院，也一定会安慰球球，让球球乖乖听话，缓解对针的恐惧之情，是的，母亲会很好的完成他这个爸爸身份具有的责任和使命。

泰阳的中年人生，第一次出现了两个女人，像齐头并进驶来的两列火车，他不知道该乘哪一列火车。

好在白天的高强度工作，可以让他暂时逃避在俩个女人之间做选择。通过二个月的工作，他已熟练掌握了业务知识，陈总、杨帆每次喊他过去，都能及时顺利的完成工作任务；罗老板、姜山安排下来的任务，他每次都出色的完成，就连以前欺负他的贺涵，现在对他的技术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使得他和贺涵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转机，和陈军一样，有时候喝点酒拉拉家常。贺涵甚至主动关心起他的生活和工作情况，问他还有没有零用钱，如果没有，他可以帮他到财务那里借。

最近的一段人生经历，泰阳有这样一种切身体会：他得到了工作能力的提升，但失去了和夏芳的感情联络；他失去了陪伴家人的机会，但他得到了重新审视和岳靓这段婚姻的契机。人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也能有所得，得得失失，失失得得，都是人生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