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棋如人生
雪只下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雪就停了。天气依然寒冷,屋檐上吊着冰条,树叶上覆盖着一层冰,田里的水面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泰阳一大早就收到了罗老板在微信工作群发布的信息,除贺涵进行安全巡视外,其他人员休息。
天气不好的时候,罗老板经常这样安排,让自己的亲姐夫贺涵值班,从不偏袒家里人。
今早本来想睡一个懒觉,不料被岳靓的电话吵醒了,岳靓告诉他,爸爸在城里住不习惯,吵着要回老家。他要岳靓把电话给他爸,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父亲不回老家。
他知道父亲要回老家,不是岳靓对父亲不好,还是父亲习惯老家那种自由自在、邻里友爱的农村生活。
在父亲心里,老家是他的精神依靠,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能让他倍感亲切。不像城里,处处是钢筋水泥带来壁垒似的压抑感。
放下手机,他对岳靓没有半句怨言,可他睡不着了,起床往楼顶走去,看看昨晚晾在折棚下的围巾风干了没有。
刚来到楼顶,他就收到了夏芳发来的微信,约他今晚跟她去夏书记家里吃晚餐,夏书记要和他聊聊。
他听姜山说过,夏书记是夏芳的亲大伯,会不会是提前的家长和赘婿见面会,想到此,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夏书记的面子是要给的,他没有犹豫的回了声“好”。
现在,他的目光锁定在晾衣杆的围巾上,走近用手摸了摸,围巾冰结的像玻璃似的布,但昨天溅在它上面的泥浆没有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折射着金黄又刺眼的太阳光。
他如果把围巾弄脏了或者损坏了,那么就无法向夏芳交待,既然围巾好好的,也就放心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白云朵朵,几只飞鸟剪走呼啸的风声。
他突然觉得很无聊,想找个熟悉的号码聊聊天,翻来翻去没找着,原来知心的朋友已经寥若星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中雅医院钟医生号码上。
从中雅医院回来,差不多一个礼拜了。
怎么钟医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要不要主动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帮我们留意床位的事?如果他没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那么我们是否要一直干等下去,最后不了了之。
果真这样,这个钟医生太可怕了,这中雅医院也太可怕了,连公民正常的医疗保障都得不到,谈何民主和公平?医疗领域的腐败也是民生最大的腐败。
他在楼顶为要不要跟钟医生打电话犹豫不决。
陈军起床后,打电话把泰阳叫了下来,俩人在宿舍下起了象棋,当然,也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聊天,同时也把打电话给钟医生的事忘了。
泰阳做梦都想给钟医生打电话,好让父亲住院的事尘埃落定,但他不敢打,他怕打过去打扰了钟医生的好心情,不给他办事了。
因为他见过某些单位办事窗口的办事人员一副大爷做派,对前来办事的平民百姓置之不理,他对这类人员是心有余悸。
在项目部,泰阳的棋技是数一数二的。五盘大战,陈军都败下阵来。陈军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还围观的人,像乌云般越积越多。把对垒的俩人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指点着。
整个项目部的闲人都在这里了,泰阳俩人宿舍第一次这么热闹,槟榔嚼的满地都是,烟气弥漫,可没有人觉得这里不舒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棋盘上。
这种娱乐属于真正的众乐乐!时间走得比平时明显快了。五盘下来,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
吃了中饭,众人交叉对垒象棋。
他没下象棋的时候,就回忆那段在校园和姜山对垒象棋的时光,一旦有空余时间,俩人就在寝室切磋棋艺,共同的兴趣爱好驱使,他俩成了班上最好的同学之一,以至于毕业以后,他俩始终保持着联系,不像其他同学一样联系着联系着就散了。
深似海的友情,如果没有相同兴趣爱好作为润滑剂,它就像一颗没有拧紧的螺丝钉,没有运转多久就生锈了。
离开校园上班后,下象棋的机会不是很多,为了下一次象棋,他往往要走很远的路,到下象棋残局的老地方玩上几盘,过过瘾。
那个时候骗子多,下象棋残局只要跟钱沾边,十有八九就是骗局,可惜初来乍到的他难以识破,被一个残疾人狠狠的宰掉了200元。被宰了一次后,那些摆残局的地方,他瞧都不想瞧上一眼。人只要走了弯路受了挫折才能学会成长。
对于某些屡教不改的人,最好的防诈骗教育就是让你亲身经历一次受骗。这句话有点不好听,却是现实的生动写照。骗子太多且手段越来越高明,防诈骗任重道远。
毫无疑问,泰阳对象棋又爱又恨,直到来到这里后,他又找回了大学时候下象棋的乐趣。不以金钱输赢为目的,而是重视参与的娱乐性,增进感情,培育智慧,赋予象棋强大的生命力,如同人生无常,抑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抑或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步都很关键,走错了就没有回头路。
可是,来到西山村项目部后,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下象棋的日子也不多。泰阳感谢昨天的一场雪,然而,到了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他不得不结束今天的棋会。
是的,夏芳的电话来了,喊他去她大伯家吃晚饭,她已经在项目部的大门口等他了。
观看的人一哄而散。
他换上一身正装,穿上崭新的皮鞋,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打上了摩丝。整个人的形象焕然一新,有点有为青年架势。
夏芳等不及,走进了他的宿舍,看到打扮一新的他,噗滋噗滋的笑了。
“没想到你出门也像个女人,打扮这么久?”
“我见的是夏书记,不能太随便了。”
“你这形象可以,走吧,大伯已催了我几个电话了,不能让他等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