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状
第16章 告状
返回时。
青叔询问烬王：“殿下，去西城吗？”
烬王顾上摇头：“前日去过一次，这次不去。”
青叔有些不解，前一次去西城，烬王是为育奴而去，此次走遍三城，是查修为皿录册，东南北三城都已经查阅，为何独不查西城录册呢？
青叔隐隐发现烬王变得更加神秘莫测起来。
之前他还能揣摩出烬王行事的意图，如今却看不出丁点端倪来，而且每件事超乎常理，但细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是一种看明白却说不出的感觉。
青叔也就点头，吩咐四妖抬着乘舆回府。
……
西城，冽王得到消息后，眉头紧皱着。
一旁的九皇子与十皇子坐着沉默不语，只顾着饮茶。
冽王陡然转身，看着九皇子与十皇子，说：“你们别只顾着喝茶，都说说，若是四哥来西城查录册，我给还是不给？”
九皇子放下茶杯，问道：“八哥，你给如何，不给又如何？”
十皇子补上一句：“莫非八哥的录册有问题？”
冽王却是一声轻笑：“本王的录册岂会有问题！”
说完，冽王坐到主位上，才继续说：“修为皿录册属于皇宫内，除去四城掌管者除外，唯有父皇能查看录册，四哥如今突然查录册，我觉得不会是个人行为，应当得到了父皇的密旨。”
九皇子点头：“这是自然，若是没有密旨，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查？”
十皇子却道：“不一定呢，四哥这人做事总是剑走偏锋，他如果没有密旨呢？”
冽王一笑：“若是没有密旨，他这叫僭越，是在挑战父皇的皇权。”
十皇子不以为意，嘴上没闲着，又吃起了小点心，边吃边说：“父皇最宠他，烬王府都在皇宫之外，改个名就是东宫，如果不是他有嗜睡症，这储位轮得到我们去争？”
“所以，就算是僭越皇权，父皇也不见得会处置他。”
九皇子点头，不由深深看了一眼十皇子，笑着说：“十弟，你这整日吃吃喝喝，竟然也能看出这名堂来？”
十皇子哼道：“去，我只是爱吃，又不是蠢笨，怎么看不出？”
冽王微微摇头，似笑非笑。
九皇子瞧了一眼：“八哥，你这是有话要说啊。”
冽王看着十皇子，说道：“老十，你的话没错，但你有一点没看明白。”
十皇子一听，有些不服气，问道：“八哥，你说，我哪一点没看明白？”
他不信冽王还能说出个新花样来。
然而，冽王还真有新看法。
冽王便道：“老十所言非虚，就算四哥僭越皇权，父皇偏爱他，也不会惩罚他。”
“可是，父皇是谁，只是四哥的父皇吗，不，他是大哥、二姐，你我，还有十四，十五兄弟姐妹的父亲。”
“更是大夜皇朝的君主！”
“作为父亲，他可以偏袒四哥，但是作为君主，他还能偏袒四哥吗？”
“父皇会为了四哥一人而不顾其他十四个子嗣吗？”
冽王一通分析，瞧着老九与老十。
老九与老十若有所思，也跟着点了点头。
九皇子深吸一口气：“是呀，若是父皇当着我们的面偏袒四哥一人，我们也不会服气啊。”
十皇子停下了吃喝，认真看着冽王。
冽王也答道：“没错，显然不可能，父皇的偏袒能在私下里偏袒，但明面上，他是不会偏袒的。”
“四哥患有嗜睡症，这是治不好的，父皇早就清楚，因此并未将四哥确定为储君，这是留着回旋余地呢。”
“若是公开偏袒四哥，会寒了众兄弟的心，父皇自然明白这一点，他知道，他还是得靠大家，而不是四哥一人。”
十皇子使劲点头：“没错，没错，是这个理，我们也都不比四哥弱嘛，唯一不同的点是四哥有个娘，我们都是没娘的种而已。”
冽王随后就把话题转移回来，说道：“所以啊，此次查录册，四哥若是没有圣旨，他就是在自寻死路啊。”
十皇子说道：“那这事儿简单了，有圣旨，你把录册给他，如果没有圣旨，你不给就行。”
冽王却摇头：“没这么简单。”
九皇子也点头：“没错，没这么简单。”
十皇子瞧了九皇子一眼，嘿嘿一笑：“九哥，莫非你也看出了什么端倪，那你说说，这事儿为何没那么简单啊？”
面对十皇子的询问，九皇子一顿。
他随后尴尬的一笑：“我这不是随着八哥的话在说吗，我……我怎么看得出是简单还是复杂啊。”
冽王抬手，说：“如果四哥有圣旨，说明什么，说明父皇不信任我们四个人，父皇不信任我们，定然是四哥挑拨的。”
“若是父皇没有圣旨，四哥是私自在查录册，便是四哥没有得到父皇的信任，他想借此来取得父皇的信任，符合他剑走偏锋的性格。”
九皇子与十皇子不断点头，对冽王的佩服是五体投地。
两位皇子也是叹道：“难怪八哥能封王爵，我们只能封侯爵，这就是差距。”
三位皇子在正堂内分析着。
这时候，虎妖来报：“三位殿下，烬王似乎不会再来西城，他直接回了烬王府。”
冽王愣住了。
“你看清楚啦，他真回烬王府了？”
虎妖点头：“小的看得一清二楚。”
九皇子沉思片刻，问道：“八哥，前日四哥莫不就是来查录册的，但来了后觉得不应该先对你下手，所以借故去了育奴司的丁字营？”
冽王瞧着九皇子，说：“有这个可能。”
“可他今日已经查了三城，为何不来西城查呢？”
九皇子猜测道：“八哥，莫非四哥是信任你，觉得你西城的录册没有问题，所以不查？”
冽王摇头：“不会，四哥从未信任过我，他不查我西城，肯定是别有用意？”
十皇子突然说道：“八哥，难不成四哥要参你一本，故意诬陷你不让查？”
“毕竟，他前日是真来过西城呢。”
冽王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四哥做事的确剑走偏锋，但绝不会出此下策，这样的诬陷他不屑于为之。”
“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要进宫见父皇，将此事情况说明。”
随后，他吩咐虎妖：“你赶紧去育奴司，带上录册，随我进宫。”
虎妖点头，退出正堂，前去取录册。
皇宫内。
冽王与古王相遇。
古王上前，躬身道：“十一见过八哥。”
冽王赶忙回礼，笑了笑：“十一弟，不必如此，你我兄弟讲这虚礼作甚。”
古王一笑：“敬兄敬长是人族的规矩，父皇效仿人族礼仪，我自然按照人族礼仪拜见八哥。”
听到古王这样说，冽王倒是尴尬一笑。
他直言是虚礼，但古王却说这是明尘帝的意思，冽王自然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瞧着古王，问道：“十一弟也进宫，是父皇召见？”
古王摇头，却看着虎妖推着一车的录册，问道：“八哥，你进宫为何带着一车的录册啊？”
冽王不由说道：“四哥今日遍查你们三城的录册，却唯独没来我西城，我想着，这必然是父皇的旨意，所以带着录册入宫，准备将西城的录册交给父皇查看。”
古王听完，随性的一笑，却说：“八哥，你让父皇查录册是假，来试探四哥是否有圣旨才是真吧。”
冽王一愣。
他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被古王一眼看穿，不过冽王却装起糊涂来，说：“十一弟，你话可不能乱说，四哥必然是有圣旨的，否则他岂敢明目张胆的遍查三城录册？”
古王却摇头，摊起手来：“所以这不，我进宫告状了。”
冽王愕然。
片刻后，他才问道：“告状，不是，十一弟，你状告谁？”
古王很直接：“自然是四哥，他没有圣旨，私查三城录册，这是僭越，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必须禀告父皇。”
冽王异常惊讶。
难道烬王真的在剑走偏锋？
他真的没有圣旨？
冽王依旧不信：“十一弟，你如何得知四哥没有圣旨啊？”
古王说道：“我有证人，二姐府上的咏宁就是证人，她索要圣旨，却被四哥支开，然后强行查看录册。”
听到这里，冽王回头看了虎妖一眼，说道：“你带着录册回育奴司，赶紧！”
随后，冽王想了想，对古王说道：“十一弟，那……那我也没事了，我先回了，有空来西城耍耍，八哥府上有许多乐子。”
古王点头，再次躬身：“那十一不送八哥了。”
冽王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不消片刻，就离开皇宫。
古王则进入皇宫内，在天德殿外，高呼道：“十一有事启奏父皇！”
不多时，风妖出现，道：“古王殿下，陛下有请。”
古王进入天德殿，在后殿拜见明尘帝。
明尘帝面带微笑，满脸都是老父亲的慈祥：“十一啊，你有事？”
古王点头，起身答道：“父皇，我要状告四哥。”
明尘帝一听，愕然瞧着古王。
他赶忙问道：“你要告你四哥？何事啊，你四哥怎么招惹你了，你要告他？”
古王随后将烬王遍查三城录册之事告诉明尘帝。
明尘帝听完，脸色陡变。
“你说什么，他……他遍查三城录册？”
古王点头，回道：“是，父皇，他还自称有圣旨，其实并没有，骗了东城二姐府上的咏宁。”
明尘帝震怒。
“好大的狗胆啊，这混蛋东西，录册是他能查看的？”
“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
“我看他是睡晕了头！”
明尘帝起身，那英俊的脸庞上陡然浮现出一丝阴狠来。
一旁的风妖愕然一惊，上次明尘帝如此大怒还是百年前吧，如今烬王私查录册之事引得明尘帝这般愤怒，看来烬王此次是摊上大事了。
古王也没想到明尘帝竟然发如此大火。
这可怎么办？
四哥怎么非要让我来告他呢。
但古王想起方才碰到的冽王，不由暗道，自己不来告四哥，那八哥也会把这事儿禀报父皇的，结果都一样。
古王本想求情，但想了想，也不对啊，自己是来告状，若是求情，那不是傻子行为吗？
他强忍下来，盯着明尘帝。
明尘帝转身，盯着风妖。
风妖躬身，听候明尘帝的命令。
“传令！”
明尘帝语气冰冷。
“让老七带领禁军围了烬王府，没有朕的口谕，谁也不能进入烬王府，谁也不能离开烬王府。”
“再传令，将四城育奴司的修为皿录册送入宫，朕要亲自查阅。”
“最后……”
明尘帝突然停顿下来，沉默了半晌。
“最后，老大与老二回来后，传令即刻入宫觐见，同时召见所有皇子！”
风妖点头，便要离去。
然而，明尘帝又说：“等等，再补一条，马上让内阁召开御前会议，商量一个处置烬王僭越的法子来。”
风妖退出天德殿，前去宣布皇命。
古王脸色苍白，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父皇不应该偏袒一下四哥吗？
古王站在一旁，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明尘帝这时候盯着古王，说道：“十一，这一状你告得好，这混蛋东西，胆敢僭越皇权，是朕太宠他了，这一次，朕不会再继续偏袒他了。”
“再偏袒他，会寒了你们兄弟姐妹的心，说朕无视其他子嗣，只知道烬王。”
古王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明尘帝又说：“这样吧，待会御前会议召开，你代朕旁听，并把我这番话告诉那些内阁大臣，让他们知道朕的意思，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古王深吸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不敢违抗皇命，只得点头：“遵命，父皇。”
明尘帝摆了摆手：“好了，去正殿等人吧，我等你们的商议结果。”
古王告退。
来到正殿，古王痴了一般的坐在龙椅之下的独凳上，直到内阁五位大臣到齐上前叫他，古王才反应过来，这是内阁到齐了，御前会议要开始了。
“古王殿下，为何突然召开御前会议？”
内阁共五人，有首辅一人、左右次辅两人，以及两个阁员。
首辅总领政务，次辅辅助之，阁员有表决议事权。
首辅是个人。
没错，是个人。
名叫薛百里，他入内阁八十年，当首辅已经五十年。
这五十年来，大夜皇朝的各项政令律法与赋税皆是出自他手。
问话的人正是他，他瞧着古王，见古王魂不守舍，便隐约感觉到出了大事。
古王回过神，瞧着薛百里，起身说道：“阁老，父皇召你们开御前会议是为了我四哥私查三城录册之事……”
古王一番陈述，内阁五人听得是胆战心惊。
心惊归心惊，如今奉命议事，薛百里便道：“诸位，那就议一议吧，烬王僭越皇权，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