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月八号的早晨,学生们拖沓的步伐让人感觉他们仿佛不是去的学堂而是刑场,恨不得一步路要走一个小时才好。
“梅子古德猫宁~”胡若心情很好,进来时还难得的给了梁丰一个笑脸。
可惜梁丰像挖了四天煤剩下三天在坟场看坟一样,满脸丧气,如果现在有一个看相大师在这里一定会大叫一声:好一副标准的死相!
蒋韩在旁边也不知道梁丰发生了什么,看梁丰不想讲话的样子就和他用本子传话。
“哦!你居然去了礼礼子给你报的哭丧速成班!”
蒋韩恍然大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班级。
大家瞬间静下来,看向梁丰。
“你有病啊!!!!!”梁丰尖叫,直接掐上蒋韩的脖子,有不把他掐死不停手的势头。
梁丰一出声,大家就能听出来他嗓子哑了很多。
“丰宝学的这么认真?嗓子都哑了?”
“大哥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
“丰宝还不给大家表演一段!”
梁丰掐的蒋韩直翻白眼,听大家都知道了索性也不瞒了:“你们死了都记得叫我!我是专业的!一小时五百块钱!”
“哇靠!这么黑!”
直到王旭踏入班级,班上才勉强静了一静。
“放完七天假,大家心也要收一收了…下周就要月考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把握突破自我……”
“对了严妗,奥数赛明天年级会有一次考试,争取做到最好哦!”
“和张明礼也说一下啊!”
严妗点头。
走的时候王旭嘴里絮絮叨叨:“这个张明礼怎么还不通过我好友……”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张明礼来了。
“我没看错吧?大哥今天居然背了书包。”
“里面装的啥?总不能是教材吧?”
严妗:“……”
什么时候背书包来上学也成为一件新奇的事了。
什么时候书包里装教材也成为一件新奇的事了。
“礼礼子!!你害得我好惨!!”梁丰就地一扑,抱住张明礼的腿就开始哭。
“?”
“为了你,我是什么也做了~”
“??”
张明礼一脚把梁丰踢开,留着梁丰在原地垂泪。
等任课老师来了才堪堪收住。
张明礼甫一坐下,属于他身上独特的香味就铺天盖地的往严妗鼻子里钻。
不动声色的狂嗅。
闻不出来,但真的很好闻。
直接衬的他这一张帅脸更帅一个层次。
“早。”
滴,和锦衣卫姐搞好关系第一天。
“早啊。”
哇!大哥居然主动和我打招呼!
实在是受宠若惊。
“您…你奥数题做了吗?”说完严妗才渐渐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什么蠢问题。
这是谁?这可是张明礼!市中考状元!
张明礼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诚实的摇头:“没做。”
于是严妗看见这位大佬在一堆有红笔批注的玻尔氢原子理论和波的迭加原理试题里翻来翻去,偶尔还夹杂了几张离子交换,终于将可怜的抽屉原理抽了出来。
伟大的高中数学居然会在这个文件夹里显得这么渺小。
见大佬翻来覆去扫了几遍,快速的在前三题上写了几个数字,就直接到了后面的拓展题。
直觉告诉严妗,那几个数字就是答案。
听,是膝盖碎裂的声音。
张明礼顿了许久,突然自言自语:“得亏提前做了……”
“同桌,这题,能教教我吗。”
严妗正唏嘘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听少年的低语。
“这题…?”严妗有点不敢相信的在脑海中措辞。
笼中装有鸡和兔若干只,共100只脚,若将鸡换成兔,兔换成鸡,则共92只脚。笼中原有兔、鸡各多少只。
要死了,做大学试题如喝水一般的大佬也会被鸡兔同笼题绊住脚?
就像自己被橡皮筋崩倒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张明礼一脸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然严妗真的怀疑他是在和自己没话找话。
“你把兔子换成鸡试试呢。”斟酌再三,严妗小声的说。
张明礼的表情骤然从冥思苦想变成豁然开朗,默了片刻又只写了两个数字。
4,42。
好久没有做过这么淳朴的题了,一时间让人回到小时候。也怪自己思维太固化了。
等一下!
严妗因为打开电脑手腕翻转间,银色指环反光忽然闪了一下张明礼的眼,他才堪堪意识到——
刚刚问的是严妗。
这种题目,偏偏是这种题目。
回想起刚刚严妗看自己的眼神,她不会以为自己是傻蛋吧。
轻咳一声。
默默的换了张卷子,把脸埋住。
和锦衣卫姐搞好关系的第一天,碎了。
不过严妗不知张明礼心中所想,中午,严妗如同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
胡若的心情好了一个上午,现在就算被高一的挤来挤去,依然在哼着小曲儿。
“你发生什么好事儿了?”梁丰问她。
“我知道了,谈恋爱了!”蒋韩接话。
“死一边去。”胡若一手拍一个脑袋,“姐市里预赛通过了,下周要参加省里的舞蹈比赛了。”
严妗已经知道了,胡若的预赛严妗全程看的现场版。
“你还会跳舞?!”梁丰哇哇大叫,“是这样吗?”说着翘着兰花指开始手舞足蹈。
嬉闹着,梁丰突然惊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汤碗掉地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梁丰连忙帮忙捡碗。
那个女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立马跑走了。
“额。”梁丰挠了挠头,“我又不吃了她……”
“这个女生有点眼熟……”胡若若有所思。
“哦!是上次偷拍梅子的那个女生!”
——————
女生胸前一片潮湿,她不管不顾的打开笔记本,小心的擦去溅上的一滴汤汁,想起那个撞倒她的男生,女生怜惜爱慕的脸渐渐变得阴郁扭曲。
下午是化学课。
今天的化学老师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男生,看着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老赵头呢?”
“你们赵老师出差两周,就拜托我来给大家上两周课。我姓赵。”
这个小赵老师好像一个字都不想多讲的样子,无所刁谓的翻开备课本:“嗯,上节课讲到硅,行,我接着讲。”
严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前后左都睡得不省人事,再清醒的人也要被带跑偏了。
“呵,”小赵老师本来毫无感情的讲着硅与氢氧化钠结合,突然冷冷一笑,把手上的粉笔往桌上一丢。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承为11班的班级作风我略有耳闻。是你们赵老师说你们班有想学爱学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我我才来的,结果我还没讲几分钟就睡倒一大片。”
“那既然这样直接自习吧,我也只能说不愧是你们。”
一句话惊醒一堆人。
“这老师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们都是弟弟。”梁丰小声的说。
赵垣扫视了一圈,看到孩子们都抬起了头,心中微缓了口气。
还好不算那么无可救药。
嗯?
他头一歪:“最后一排那个男生!”
大家纷纷回头。
——出。事。了。
“这位同学是晕倒了吗?”赵垣冷漠的声音响遍整个教室,可张明礼真的像晕倒了一样,连呼吸都没在变的。
赵垣翻花名册。
严妗戳了戳张明礼的腰。
“嗯…?”
“嗯?!”
前一个是少年睡梦突然被打断从喉间传来的低吟,后一个是讲台上的老师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忍不住发出的惊呼。
张明礼本来把脸埋在胳膊里睡得昏天黑地,突然感觉腰被戳了好几下,痒痒的,好像还有点痛。以为是做梦,还想自己做关于腰的梦居然除了痛一片空白,结果对方越来越用力,张明礼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侧着头半睁着眼,因为困,一只眼睛已经成了三眼皮,软软的刘海乱成了m形,他看着把他戳醒的罪魁祸首,等着她说原因。
严妗顿了一瞬。
这人拿脸杀人啊啊啊啊啊!
也就走神了半拍,现下见这位睡着跟入定一般的大师终于睁开了眼,严妗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老师叫你。”
同时,那位老师用同样的语调又说了声:“张明礼?!”
张明礼揉了揉眼睛,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在睡眼朦胧的揉眼睛,另一个是跟看到鬼一样惊讶的无以言表。
一阵沉默。
张明礼又打了个哈欠。
“咳,咳。”赵垣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那你来写一下硅与氢氧化钾的反应化学式。”
“老师!他粉尘过敏!不能用粉笔的!”台下许多人说。
张明礼不能吸入粉笔粉尘,除了刚来的严妗,大家都知道。虽然张明礼从来没说过原因,但大家自动给他带入了粉尘过敏。
“哦!哦对。”赵垣没头没脑的接了话,“那你说吧。”
张明礼就说了一遍。
“下课来我办公室。”赵垣已经过了震惊的那股劲儿,现在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激动,像发现了一个什么大秘密一样,这句话说出来贱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