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远亲不如近邻

半响，房门才“吱呀”的一声打开，张根宝挤出笑容，说道：“你回来了，今天事情忙，不记的去火车站接你。”

张立行淡淡说道：“没事，做火车闷得慌，正好路上一个人走走。”

后母邓红这时还睡在床上，没有起来，在里面说道：“立行回来了，家里小，一时间收拾不开，你先在外面楼梯间对付几天，等过阵子给你腾个床铺出来，根宝，你快给立行把楼梯间收拾出来，让他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家里确实是小，但这也是筒子楼普遍存在的问题，所以为了尽可能的扩大面积，大家都会在家里搭一个阁楼，上下都住人，家里人多的，十七平面住一家三代的也不是没有。

张立行的家里也是如此，十七个平面的房子，里面搭了一个十平面的阁楼，下面是张根宝和邓红住，阁楼是十七岁的弟弟张立明住。

其实阁楼虽然不大，但住张立行张立明两个还是可以的。

张根宝听了邓红的话，也跟着对张立行说道：“立行，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实在是太小了，而且你弟弟正在上学，更不能吵到他，你先在楼梯间住几天。”

熟悉的话，熟悉的境遇让张立行更加心凉。

张立行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两个月前就寄了信回来，你们两个月都没收拾出床铺，我住楼梯间，几天就能收拾出来吗？”

张立行的话让张根宝和邓红惊讶，他们没想到一向软弱又没有主见的张立行，会说出这样的话。

惊讶过后，张立行的态度也让他们感到愤怒，认为自己被冒犯了，做儿子的不能这样跟自己说话。

张根宝于是加重语气，说道：“你怎么说话的？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张立行眼睛看了一眼张根宝，刚才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用这样质问和反讽的语气和父亲说话，受到父亲的责骂，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心慌害怕。

但想象中的心慌害怕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心里出奇的平静，甚至看到父亲生气，张立行心里还感到痛快。

张立行丝毫不怯，反问道：“我怎么说话要看你怎么办事，两个月都不考虑我的问题，现在随意打发我，这就是当父亲办的事吗？”

里面的邓红坐不住了，也披了一件衣裳就起来了，对张立行讥讽道：“怎么，当知青当了几年，长本事了，来家里耍威风是吗？你是要让街坊邻居都看笑话是吗？”

“哼。”

张立行冷哼一声，说道：“看笑话，那要看别人笑话的是谁？”

说完，张立行大声对左右邻居们喊道：“大家快来看啊，张家的儿子不能进门了。”

声音很快就吸引了邻居们的好奇，他们纷纷打开门出来看怎么回事，一看是张立行回来了，很多叔叔阿姨都为张立行高兴。

张立行对邻居们说道：“各位叔叔阿姨，你们来评评这个理，我下乡当知青六年，他们当爹娘的一封信没给我写过，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两个月前我寄信给他们，说今天我回来，可他们不但没有人去火车站接我，现在更是连门都不让我进，说没地方睡，还让我睡到楼梯间去，天底下有这样当爹娘的吗？”

这下邻居们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张根宝和邓红办事不公平，对张立行嫌弃不疼爱。

邻居王大妈对邓红说道：“邓红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两个孩子你得一碗水端平，小李子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以后他也得给你养老送终，你这样办事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邻居李叔叔也对张根宝说道：“根宝兄弟，你说你家里住不开那就是扯，我家里和你一样大，可我家里住了七个人，你家里怎么就多不得一个小李子？”

“就是就是，当父母的可不能对谁偏爱，何况小李子打小就没了妈，你们更不能欺负他，我们都是看着小李子长大的，他要是受了委屈，我们可不答应，到时候闹到厂领导那里，看谁丢人现眼。”

“邓红妹子，你可不能只要亲生的，小李子也是你儿子，他要是做的不好，我们也会骂他，可你要是也做的不好，我们也会骂你，你可不能犯浑。”

这年头的街坊那真的是远亲不如近邻，说比亲戚还要亲，那真的是不假，只要你占理，他们就会帮你说话，而且还没他们不敢说的话。

重生前张立行受了一辈子委屈，这些热心的街坊也为张立行鸣不平，但谁叫张立行自己软弱不争气，外人再着急也没用。

张根宝和邓红被街坊们说的是无地自容，有心想要争辩，但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原本打算把张立行安排在楼梯间住几天，让张立行慢慢接受事实，以后住着住着也就成自然了。

可没曾想一想胆小懦弱的张立行，现在却一反常态，不但敢对他们顶嘴，还大声把街坊四邻都喊来撑腰，这让他们是根本招架不住。

又羞又气，邓红把脸一甩，大声说道：“也没说不让他进来住啊，他想住哪里他自己挑，他要是想住大床，我睡马路给他腾地方。”

说完，邓红转身就进屋了，不再敢面对众人的目光。

张根宝对张立行也是气愤，但他也不敢面对众人的怒火，气呼呼的对张立行说道：“你说你，刚来就闹的鸡飞狗跳，我看你是不拆散这个家你不甘心。”

说完，他也转身进去了。

张根宝和邓红的表现让大家看到了张立行在家里的处境，以前张立行小的时候就没少受他两白眼，大家看到了也是可怜张立行，没想到张立行大了，他两还这样，这真是太不像话了。

街坊们纷纷安慰张立行，王大妈说道：“小李子，你不要怕，有什么委屈就跟大妈说，他们要是过分了，我就去跟厂领导说，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对对对，有后娘就有后爹，他们这样对你，你也不要软，有事就来叫我们，我们绝对帮你。”

谁心里都有一杆称，张立行家里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街坊四邻那是门清，要不然，刚才大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帮张立行说话。

张立行非常感动，对各位叔叔阿姨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并且让他们不要担心，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他们才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