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竟然打我的主意
两碗小米粥,三根油条下肚,张立行肚子饱饱的,也热乎乎的,杨婆婆便催促张立行道:“小李子,你既然回城了,就赶紧把户口迁过来,要不然以后不好安排工作,明天过年,你今天就去办,赶紧的,知道吗?”
户口在这年头那就是第一重大的事情,没有户口一天都过不下去,别的不说,单说没有户口,就领不到各种粮票布票油票,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只能饿死。
“哎,我待会就去派出所办。”
今天是2月14,也就是所谓的情人节,不过这年头可没人过洋人的节,但明天2月15可是除夕,那可是全国各地都要放假的,错过了今天,可就要等最少一个星期。
于是张立行离开杨婆婆家后,就回家找户口本,张立行知道父亲喜欢把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放在床头柜里,可是翻了一阵却没有找到。
家里就这么大,东西就这么多,除了床头柜,就只剩床下几个装衣服和杂物的包袱还能藏东西,张立行把包袱全部翻了一边,都没有找到户口本。
张立行脸色难看,知道户口本一定是被父亲和后母邓红带身上去了。
于是张立行便直接去拖拉机车间找父亲张根宝,可是见到他之后,他说的话却是让张立行恨不得要打人。
“那户口本在哪里,我要把户口迁过来,”
父亲张根宝听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这六年在乡下应该赚了不少钱,家里困难,你弟弟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要不先帮帮家里,反正你吃喝拉撒都在家里,也用不上钱。”
知情下放到农村,每天参加劳动可以赚工分,男知情干满一天赚十工分,女知情一天八工分,不干活没工分,十个工分差不多就是五毛钱,年底统计总工分。
这样一算,干满一个月也有十几块钱,但你也得用钱啊,有时候打个牙祭,买件衣裳,换个热水瓶什么的,头疼脑热也是有的,基本是存不到什么钱,有的还需要家里寄钱来补贴。
而这个张根宝两口子,很明显他们是只算了张立行赚了多少钱,而没算张立行用了多少钱,现在就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张立行不由得生气了,语气重了几分,也带着寒意,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我在瓦头村六年,你不闻不问,这日子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别人父母一年还寄好几次东西过去,你呢?我死了吗?你没我这个儿子是吗?”
张根宝被张立行说的无言以对,这年头虽然普遍困难,但城市比农村还是要好不少,各方面比农村也更便利,所以城里人时不时接济一下乡下的亲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哪像张根宝这样对儿子,他就没在意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张根宝最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户口本一直是你娘在保管,要不你问问她。”
说完,他就像逃跑一样的走了。
张立行见他这样,知道他们是要逼着自己把钱交出来,虽然自己六年赚的钱不多,而且凭着多出来四十年的信息储备,赚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张立行哪里能够容忍他们这样打自己主意?
张立行怎么可能低头,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还治不了你!”
于是张立行找到拖拉机厂厂长办公室,要求见厂长。
一个叫做吴进的办公室主任听张立行要见厂长,于是问道:“小同志,你是哪个车间的,找厂长有什么事吗?”
张立行说道:“我是你们装配车间工人张根宝的儿子,我叫张立行,我刚刚结束知情生活返城,因为我和父亲之间有矛盾,导致我父亲扣下了家里的户口本,我不能迁移户口了,希望厂里的领导能够重视。”
吴进一听事关知情迁户口,那也是不敢怠慢。
于是吴进说道:“小同志,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厂长在车间视察,我去说一声。”
“好,那麻烦你了。”
张立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大概等了三十多分钟,厂长钟跃民来了。
钟跃民大概五十多岁,右胳膊夹着一根拐杖,走路虽然不是很方便,但依然让人感觉身材魁梧,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气势。
张立行以前听人说过,说他是军人出身,参加过伟大的立国之战,那场战争我们国家几乎是以一国之力单挑半个世界,而且对方阵营里面还有世界头号强国,可见战争难度之高,钟跃民就是在那场战斗中受了伤,右腿被截肢,退伍了。
看到这里,张立行对钟跃民不由得升起几分敬佩之情。
钟跃民把张立行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同志,有什么事坐下说。”
“好,谢谢。”
两人坐下,钟跃民问道:“听说你和你父亲张根宝同志有矛盾,这是怎么回事,你照实说,如果确实是张根宝同志做错了,我身为厂里的领导,也是要对他进行批评的。”
钟跃民是拖拉机厂厂长,而拖拉机厂是德海市的大厂,甚至在省里也是有名的,地位不一般,所以他这个厂长也属于正处级干部,从级别上来说和县高官是一样的。
当然,他这个厂长和县高官分管的事务不一样,接触的人也不一样,所以尽管是同一级别,但权力和地位还是有差距的。
张立行将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还请领导能够帮忙协调,如果今天我不能拿到户口本,那明天过年放假,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钟跃民点了点头,说道:“你的事情我清楚了,你放心,我今天就给你把这事办了。”
说完,钟跃民便让吴进去把张根宝叫到自己办公室。
此时的张根宝还在车间做事,一听厂长找自己,不由得是有些纳闷,心说好好的怎么厂长要找自己?
难道是班长要退休了,厂长要提拔自己?
有可能,现在大家都在说这件事,车间主任还说把自己的名字也报上去了,只要上面点头就能通过。
想到这里,张根宝不由得是面露喜色,他走出车间,给吴进递了一根大前门香烟,问道:“吴主任,厂长叫我有什么事?你给我提点一句,我好心里有个准备。”
吴进接过香烟,但没抽,只是把烟放进了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他说道:“私事,到了你就知道了。”
“私事?”
张根宝愣了愣,随即自以为是的想道:对对对,升官是公事,也是私事,吴主任因为工作关系不愿透露太多,这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