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瞌睡病
等了很久，洞府里又没了声音。
这位老祖宗脾气真怪，说话说一半，搞得神神秘秘，让人提心吊胆。
他说的话太严重了，也不像是在逗她玩，洛千凝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老祖宗，能不能说清楚，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你还没走？”
洞府里冒出来一句突兀的话，仿佛之前洛千凝说的他完全没听见。
难道这老头耳聋？
洛千凝实在拿不稳，难道年纪大了都会变成这样的怪脾气吗？
碍于自身安危，加上三个朋友的安全，洛千凝只能再次开口：“老祖宗既然叫我来，就应该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的是不是指摩云仙宗？为什么会后悔莫及？”
“……”
回应她的，又是沉默。
洛千凝似乎有些明白了，这老祖宗脾气就是如此，说话吞吞吐吐。
说一半留一半，故意吊人胃口。
看出老祖宗没有敌意的样子，洛千凝小心地放出一丝神识，朝洞府里探视。她极其小心，生怕触怒了这古怪老头，只要他表现出有一丝发怒的迹象，立即就会收回。
“嗯……居然？”
洛千凝忽然一愣，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当神识探查到洞府里的情况，她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大步走了进去。
空旷的山洞中，一个胡子花白，穿着麻衣长袍的一个老头，正盘膝坐在万年寒冰床上，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还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这老头，没理会她，原来是睡着了！
“一、二……”
洛千凝没有催促，默默地数着。
果然，她刚数到三时，已经发出了鼾声的老祖宗忽然抬头，睁开了眼睛，忽然浑身一抖：“嗯，你怎么进来了？！挺大胆的啊小丫头，让你赶紧走，你磨蹭什么呢？”
洛千凝扶额，无语道：“我说老祖宗，原来你说话时断时续，就是一会儿睡一会儿醒？还挺有规律的，真是让人佩服。”
老头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你这丫头，老夫好意提醒你，你却擅闯老夫洞府，太没有礼貌了。”老祖宗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窘，声音虽然依旧威严低沉，但却再也没有那种压迫力了。
洛千凝也看出老祖宗面恶心善。
她端详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疲惫的容颜和佝偻的身形犹如一棵扎根千万年的古木，虽然看起来枝繁叶茂，但却濒临灯枯油尽。
洛千凝已经猜到了什么，说道：“老祖宗，你这瞌睡的毛病应该有很多年了吧？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放心，我不会到处说的。”
老祖宗语气一滞，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一眼看出端倪。
他似乎小看了这丫头。
“不错，很不错……”
话还没说完，声音顿止，老祖宗头一垂，竟然又睡了过去。
洛千凝眼睛都瞪大了，居然能睡得这么快，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绝对有问题。
她没有叫醒老祖宗，只一瞬不瞬地观察着，等待着他再次醒来。
老人的气息有些紊乱，细细分辨，能听出进气短出气长。刚才还目光灼灼，浑身散发着威压，但入睡后的他却气息消失，如果不是人还在眼前，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千凝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祖宗常年闭关，从不轻易见人了。
哪怕是风岚尊者在汇报重要消息时，老祖宗的声音也时有时无，充满了神秘，用喜怒无常和自身的威名来压制，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其实他是睡着了。
等了一会儿，老祖宗头一抬，又醒了：“看老夫睡觉很有趣？你这丫头，癖好还蛮怪的，真是稀奇。”
“老祖宗，你身体是不是不行了？”洛千凝直接问道。
“……”
“有问题就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
“既然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常言道有病早治，拖久了病入膏肓，后悔都来不及了。”
洛千凝打趣着原话奉还，可老祖宗就是不开口，一会儿睡，一会儿醒。
她知道老祖宗的意思，不想她多管闲事，但冲着他告诫自己此地危险，尽快离开这点，她就不想放任这位老人继续这样下去。
洛千凝索性坐下来，看他耗得了多久。
整整两个多时辰，老祖宗一言不发，一会儿睡，一会儿醒。
醒了就和洛千凝大眼瞪小眼，仿佛在比谁更有耐心，两人都没有说话，洛千凝索性还闭上了眼睛，一半心神修炼，一半心神观察他。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时辰。
洞府中没有点缀明珠，光线已经开始暗了，临近黄昏。
当老头再一次醒过来时，洛千凝说道：“老祖宗，在这四个时辰里，你一共睡了三十五次，醒了三十六次。其中有三十次打鼾，十五次流口水，八次磨牙，还有五次说梦话……”
“停停停，别说了！”
老祖宗终于受不了了，吹胡子瞪眼盯着洛千凝：“你专盯着老夫这些？偷窥狂啊你！去去去，赶紧走，不然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洛千凝眨眨眼睛道：“我光明正大看的，可不是偷窥。”
“你……”
老祖宗拿她没法，第一次遇到不怕他的人。
他也不是心狠手辣的性格，为了隐藏秘密，就对一个小丫头下狠手。
长叹一口气，老祖宗终于道：“看来不说清楚你是不会罢休了，行吧，那老夫就告诉你……吸……呼……”
话没说完，他又睡着了。
洛千凝无奈地摇摇头，总算能知道答案了，耐心的等等吧。
一会儿功夫，老祖宗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俏丽可人的小丫头，他目光里充满了感慨，仿佛想起了什么：“你和老夫的孙女长得真像，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她和你一样，也是那么天才……”
洛千凝静静的听着，没有打岔。
“你一来摩云仙宗老夫就感觉到了，你是个好苗子，天才得让人难以想象，单纯可爱，机缘也好。老夫实在不忍看你出事，才出言相告。”
老祖宗面色严肃，低沉的声音中仿佛有一场狂风暴雨在酝酿：“老夫实话告诉你，摩云仙宗表面上名声远扬，其实堪比一滩恶臭的烂泥。老夫力有不及，无法阻止，更没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
“所以老夫劝你……吸……呼……”一刻钟后，老祖宗又醒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继续说道：“洛千凝，趁时间还早，你赶紧带着你的朋友离开，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