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湖心神殿
宫殿内供奉着一尊白玉镶金的神像,是一个坐在凤凰背上抚琴的少年,神像之下,盘膝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白衣男子,他周身仙力流转,鬓发无风而舞,正在闭目调息。
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这男子的模样竟与那神像少年有七八分相似。
这人便是天宫的司乐仙官长桑公子。
长桑俊逸清冷的眉目紧紧皱起,额上细汗点点,几丝暗绿色的死气如同附骨之疽攀附在他的仙气之上,不断侵蚀他的仙体。
白楚见了不由得心惊,询问遥岫:“长桑公子受伤了?这怎么回事?”
六界皆知司乐仙官是天宫三公主姜姝心尖尖上的人,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手,想必是不把天宫放在眼里了?
遥岫叹了口气,“神器载春在此间凡世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堕仙和鬼族都打起了载春的主意。”
已然登仙却不在天庭担任仙职位的散仙,不满天规管束而反下天去,就叫堕仙。
冥界阴魂有执念太深不愿往生来世的,在冥界定居修炼,就是鬼族,鬼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可现身阳世。
长桑公子这周身暗绿色死气,想必便是鬼族的杰作了!
白楚瞧了一番长桑公子的脸色,不由得轻声:“此处灵气稀薄,根本不适合疗伤,长桑公子若不尽快回到天界祛除死气,恐怕会影响修炼仙根。”
“若能守住这片故土,我纵是仙根尽毁,又有何惧?”
长桑公子运转仙力,将死气强行压住,这才得以喘息,他睁开了眸子,语气毅然道:“神器载春入此间凡世已有十年,早就同此间地脉相连化作一体,载春若被强行夺走,此间凡世将瞬间崩塌,此地仅存三十余万生灵,也将随之覆灭!我不能走!”
白楚听了,越觉得棘手,叹气道:“姐姐龙丹离体,实力大打折扣,神器载春定是会惹来更多无妄之徒觊觎,得赶紧把狐狸哥哥寻回来才是!”
遥岫目光穿过高而阔的殿门,看向遥远的天际,神色慢慢变得忧心忡忡,她道:“区区堕仙和鬼族,我和长桑这边尚且应付得来,狐狸那边的境况,才是真正的危险!天帝藏宝之中,有几件竟是魔族的法宝,魔族几个魔君已经盯上他了,他如今是自顾不暇,不要告诉他了。”
区区一个上仙,怎么敌得过那弱肉强食的魔界里杀出来的大魔头?
“那我在这陪着你吧。”
二人态度都是如此,白楚也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们守在岛上。
这一守便是好几个月,神器载春的生之灵力快速地修复这块凡世的地脉生机,遥岫龙珠里所蕴含的水之精魄也在源源不断滋养着此界的水脉,绿色以这座殿宇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快速蔓延,黄沙中枯朽的树枝也长出了新芽。
为保护神器载春,遥岫在这湖心殿宇周围设下禁制,飞鸟难入,但同样也把白楚困在了这里,好在这几个月来,每日都会有人将瓜果美食或一些新奇玩具放在一个木盆中,木盆随水飘来,浮在了神殿外头。
遥岫也觉奇怪,从前只有满月之时,外头的百姓才会以如此方式将最好的食物进献过来,最近这几个月怎日日都有?还变着花样?
不过她每日忙着以神器载春之力修养地脉,便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某个百姓太过虔诚,日日进献。
白楚却对这个“虔诚的百姓”实在好奇,那人简直如同她肚里蛔虫,对她喜欢的口味拿捏的死死的,也算知己难逢啊。
又一轮月圆之时,白楚终于忍不住央求:“姐姐,城中满月祭到了,可不可以打开禁制,放我出去玩一会儿?”
此夜万里无云,星河璀璨,一轮朗月高悬、湖面月影明亮,银光粼粼,各色的花灯载着凡间百姓的愿望从岸边逐水波而来,浮于神殿之外。
遥岫站在水边,抬眼瞧了瞧对岸,沿岸灯火通明,正是在举办满月祭,她知道白楚一向喜欢热闹,定是非常想去,但现在正是地脉复苏的紧要关头,神器载春不容有失,她也只能拒绝了。
“不可以!”
白楚有些沮丧,闷闷地在湖边坐了下来,开始从湖面取那些飘来的花灯,拆开来看,里面的写的大多都与往常一样,大一点的祈求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太平安康,小一点的祈求家人平安喜乐、顺遂无忧,求所爱之人能与自己情投意合之类的。
当然也有不少是感谢岛上仙人,想要仙人现身,当面拜谢的。
遥岫在她边上坐下,瞅了一眼她手中的条子,无奈道,“儿女私情,是月老的活,她们这么求我,我也爱莫能助啊。”
白楚把那愿望条子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我跟月老熟,等哪天回了天界,可以帮忙撮合撮合,今生凑不成一对,来世能成一双也是好的。”
遥岫弯了弯嘴角,笑道:“楚楚倒是有心。”
白楚继续拆看花灯上的百姓所求,连拆了几个,却是微微皱起眉头,叫到:“姐姐,这些白色的花灯里面写的,有些蹊跷!”
遥岫接过来一瞧,是城中有人出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症状,突然变成了木头人一般,痴呆木讷,神志不清,连最亲近的人都记不得,好似中邪一般,他们祈求神仙能够去救救他们的家人。
有的纸条当中,还写的更为详细,有这些症状之人,都是眼瞳发白、脸色发黑、身虽能动,却口不能言,饭食不进,日渐消糜,最后枯竭在床。
遥岫一看这症状,亦是神色凝重,“这是失了阳魂?怕是有鬼族潜伏在城中!”
鬼族为阴物,所属冥界,虽然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不惧日光现身人界,但也终究不能久留,若在阳间待得太久,修为便会日渐消退,以至最终魂体也烟消云散。
唯有吞噬生人阳魂精魄,方可以滞留人间不受影响。
“必须得除掉这只鬼物!”
二人进殿中找到长桑,告知此事。
“他们躲在城中,最终目的就是抢夺载春,要是此事打开禁制,只怕会如他们所愿。”
长桑虽然气愤不已,但却十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