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蕊

时间：212-11-14

宁老夫人忙点头答应道：“看中!怎么看不中？说实话，只要是您府上，有您，我都看中，把若姐儿交到您手里，我没一处不放心。\[小说网\]”

“那就成，那就好!”程老夫人满脸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就请几个官媒，把草帖子送过来，不是我夸口，我看过女孩儿不知道有多少，这好不好，我看上几眼，就明明白白，就没看走眼过!满京城女孩儿，就数咱们若姐儿好，我就是看中她了，怎么着也不能花落别家去，我可舍不得!我这心里头，她比我那孙子还要紧呢，您放心，若姐儿进了姜家门，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她。”

两位老夫人议定了大事，心情极好东扯西扯，一路说到三五十年前，直闲话了一个多时辰，程老夫人才起身告辞。

李丹若和母亲杨氏将程老夫人送到二门上了车，看着车子出了二门，才转回正院，宁老夫人也不叫李丹若回避，笑盈盈说了议亲事，杨氏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抚着李丹若鬓角道：“你说姜家六爷哪儿不好了？那是个父母兄姐俱全、福泽深厚，你外婆也是看中他，怎么你偏偏相中了姜五爷，那姜五，到底……”

“定都定下了，若姐儿说有道理，回头见了亲家母，我跟她说这事，亲家母必是赞成，你放心，若姐儿这眼力见识，都比你强。”宁老夫人打断了杨氏话笑道，杨氏又叹了口气点头道：“姜五也好，那孩子才气高，生又好，再说没有公婆也好，往后若姐儿不用到婆婆眼前立规矩去。”宁老夫人正喝着茶，有些无语看着杨氏，闷了一瞬才放下杯子笑道：“明儿姜府就请官媒送草帖子过来，你字儿写好，若姐儿这草帖子，我看不用寻别人，你写就行，还一样，直哥儿成亲那院子，前儿我去看过一趟，门口那块影壁不好看，你去看看，能不能换成霞影居那样，我看霞影居那样子好，又别致又大气。”

“嗯，那我先去看看影壁，回去就写草帖子。”杨氏忙站起来笑道：“这回是真忙不得了，两桩喜事都挤一块儿了。”

宁老夫人看着杨氏出了门，转头看着李丹若笑道：“你母亲是个福气，往后你多孝敬她。”李丹若抿嘴笑应了，宁老夫人伸手拉着李丹若坐到自己身边低声交待道：“六哥儿是程老夫人心尖上人，五哥儿可就差得远了，往后，你得记紧这一条。”李丹若忙笑着点头应下，宁老夫人接着说道：“还一条，程老夫人当初是给六哥儿求亲，咱们给换成五哥儿，这事，姜家上下必定都是知道，那六哥儿可是个心气高傲，往后，这一处，也要留心。”

李丹若叹了口气，垂了垂头道：“太婆，真不想长大。”宁老夫人笑起来：“太婆还不想老呢!太婆也是多说话，你心眼够用，也不用我交待，行啦，你这亲事定了，我这心里大事也就都了了。”

“还有三姐姐？”李丹若轻轻提了一句，宁老夫人示意李丹若扶着自己半靠靠枕上，半闭着眼睛笑道：“有你大伯娘呢，再说，她有父有母，这事用不着我操心。”李丹若笑着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太婆别一直把三姐姐关到出嫁，那还得好两年呢，上回，也不大事，就算了吧。”

“嗯，算了就算了吧，你去跟你大伯娘说一声，再跟一句，别让她一个人出府门，留意着她别往外头传递东西，不能坏了门风名声，别，都随她去。”宁老夫人闭着眼睛答应道，李丹若笑逐颜开谢了宁老夫人，讨好认真捶了一会儿腿，见宁老夫人半睡半醒了，忙招手叫璎珞过来侍候着，自己轻手蹑脚出去，寻大伯娘刘夫人传话去了。

李金蕊正歪南窗下炕上，低着头凝神绣着只帕子，寒碧进来笑道：“姑娘，刚大太太打人来传了老夫人话，说姑娘不用总关院子养着，脚好了，就出去走走吧，我就说，老夫人不过是一时气话，看看，这不就好了？”

“哼，”李金蕊嘴角往下扯了扯，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举起花棚，对着明亮处细细看了看，低着头继续绣下一针，寒碧见她神情安祥，侧身坐到炕沿上，小心笑道：“来传话是小莲，没心眼，我打点了她几个大钱，她就说了，说是四娘子去跟大太太传话，我打量着，这事，说不定是四娘子替姑娘分说了几句呢，老夫人可是听四娘子话。”

“别提她!”李金蕊突然爆叫道，寒碧吓一下子跳起来，脸色青红不定看着李金蕊，李金蕊深吸了口气，抬手点了点道：“没你事，你坐你。”寒碧侧着身子半坐到炕沿上，看着李金蕊低声道：“姑娘这脾气……”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讨厌那母女两个，尖都让她们掐了，巧也占了，再到处卖好，一个府上，净显着她了，呸!什么东西，我就是看不惯这样!”李金蕊用针戳着帕子恨恨道，寒碧看着李金蕊，张了张嘴，到嘴话却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姜家官媒热热闹闹上门下了草帖子，这桩喜事儿，满府上下也就无人不知了，李金蕊拿着本书，歪炕上，听寒香说着前院换草帖子热闹，只听脸色泛起层青白，她行三，她行四，她这亲事倒先定下了，长未定，幼先嫁，这是哪里规矩？还整天标榜着书香大家，讲规矩什么什么，呸!

“行了!人家热闹，关你什么事？!”李金蕊恶声恶气截住了寒香话，寒碧忙将寒香往后拉了拉笑道：“太太昨儿不是说，今儿针线房送春装料子过来，让姑娘早点过去帮着挑一挑，要不咱们现就过去吧，看这时辰，料子也该送到了。”

李金蕊仿佛没听到寒碧话，只青白着脸，紧盯着窗户外面出神，寒碧上前半步，正要再劝几句，李金蕊突然转头吩咐道：“你拿几两银子，去请老夫人院子里杨婆子过来说话，我要打听打听这事。”寒碧咽了口口水，半句不敢多说，曲膝低低答应了，进去开匣子拿了块碎银子，转身出去寻杨婆子去了。

不大会儿，杨婆子满脸笑容跟寒碧后面进来，进了屋，作势要跪下磕头，李金蕊忙直起身子，满脸笑容客气道：“嬷嬷起来，可当不得，嬷嬷是老夫人身边侍候人，我们小辈，哪受得起您礼，您坐，寒碧，把那包茶泡一碗给嬷嬷尝尝。”

“唉哟，老婆子可有口福了，这个时候茶，可是比黄金还贵重，我就说，满府里，就数三娘子知礼懂事。”杨婆子不客气坐到炕前圆凳上，接过寒碧送上茶，吹了吹，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细细品了品笑道：“就是这个味儿，这跟老夫人屋里茶必是一棵树上采下来。”

“嬷嬷领过赏了？”李金蕊微微怔了怔笑问道，杨婆子又抿了口茶，细细品了品，慢慢咽下了才笑答道：“哪有那么大脸？那茶统共也就半斤多，老婆子哪有那个脸面？说了也不怕三娘子笑话，昨儿个姜国公府上程老夫人过来，说了好长时候话，这茶沏了好几回，沏后一回茶，头遍端上去没多大会儿，程老夫人就告辞了，那茶撤下来时候，就没怎么动，这茶头遍不显色，倒是二遍才好，我们几个侍候茶水，就没舍得倒掉，沏了二遍尝了尝，三娘子可别笑话。”

“嬷嬷这是哪里话!昨天程老夫人过府，今天就听说姜家五爷和四妹妹下了草帖子，看样子，昨儿个程老夫人是来说亲了？”李金蕊盯着杨婆子笑问道，杨婆子眉梢微微动了动，放下杯子，矜持点头道：“可不是，姜家想和咱们家攀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出正月，这话就递过来了，老夫人就没理她，她不亲自跑这一趟，老夫人还不答应呢，如今就是答应了，也是勉为其难、却不下这个面子罢了，如今姜家，到底比不上从前了，老夫人还真不大看上。”

李金蕊微微怔了怔笑道：“听说姜家五爷可是庶出，老夫人疼四妹妹，怎么能一句却不过脸面，就把四妹妹定给姜五爷了？”

杨婆子怔了怔，眼底闪过丝尴尬，干笑了几声道：“也不是……是这么着，三娘子也知道，头前听说说不是姜五爷，象是姜六爷，后来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