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是章彦成的梦
立在后方的小允子心惊胆战,暗叹不妙,心道这个青茶怎就不听劝呢!却不知王爷是何决断,王爷若是愿意去还好,他若不肯去,小允子肯定要遭殃!
里屋一直没应腔,青茶不甘心,还想再说,忽见房门被打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淬着寒霜的俊容。
青茶刚想张口,再禀报一次,却见荣王的视线越过她,直落在小允子身上,
“本王是怎么交代你的?”
小允子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他顿感委屈,却又不敢告青茶的状,毕竟青茶是王妃的人,他多少有些顾虑,只得自个儿抗下,
“王爷恕罪,奴才知错。”
“到雪地里去跪着!”
王爷发话,小允子无可辩驳,只能领罚,转身到雪地里默默跪下。
青茶见状,心中有愧,忙解释道:“王爷,不关小允子的事,是奴婢自作主张来通传王妃的话。”
章彦成并未训责青茶,只负手冷声道:“回去转告王妃,本王不喜欢吃饺子!”
青茶闻言,满目讶然,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会拿这样的理由来拒绝!他若真不想去,大可用别的理由搪塞,用不喜欢做借口,这不是给王妃难堪嘛!
可是小允子都受罚了,她若再啰嗦,怕是也要挨罚的,无奈之下,青茶只好福身告退,回往沧澜院。
屋内的瑾娴才醒来,她不明白章彦成为何不肯去陪王妃用膳。
上回在太姥姥家,他吃了好几个素饺子呢!看样子不像是不爱吃饺子的人。
她不禁猜测,兴许是王爷和王妃吵了架,正在闹别扭,他才会拒绝吧?她若是问起因由,章彦成肯定会说,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他与王妃的事,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个外人。
已然料到结果,瑾娴也就不再多问,她起身下了罗汉床,只觉周身一阵寒意袭来,只因方才她睡下时没脱衣裳,这会子离开被窝有些不适应。
于是她披上自个儿的月白袍子,行至门口瞄了一眼,只见小允子仍旧跪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领口,冰得他打了个冷颤,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瑟缩着脖颈继续跪着。
瑾娴奇道:“王爷为何让他跪着?”
“犯了错,自当受罚。”
瑾娴睡着之时,章彦成跟小允子交代过什么,她一无所知,也就不懂小允子错在哪里,只是瞧他有些可怜,
“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让他跪在雪地里多冷啊!万一冻伤了腿,往后他就没法儿伺候你了。”
章彦成不以为意,“府中下人多的是,不缺这一个。”
“下人是不缺,可知心的人少啊!”
对待身边之人,章彦成一向严厉,他可不会跟一个下人讲情面,“主仆之间谈什么知心?他若有眼色,就不该让青茶过来!”
“青茶好像也就只说了一两句话,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瑾娴不明白章彦成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小允子和青茶都以为荣王是在乎瑾姨娘,才会因此事而发火。
事实上,章彦成是在羡慕瑾娴可以睡得那么安稳香甜,这是他无法拥有的状态。
犹记得儿时他也很想睡懒觉,可每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会被人叫醒去读书,即便是午歇,也有规定的时辰,到点儿就有人来唤,不论风霜雨雪,他必须起来,不可耽搁。
那时他最大的梦想便是有朝一日可以睡到自然醒,无人打搅。
后来他终于搬出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却还是得每日早起入宫上朝,晌午倒是有空歇息,只可惜他被俗世烦扰,根本无法安心歇息。
瑾娴的午歇就像是他期许已久的美梦,所以他才会小心翼翼,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搅,想看她睡到自然醒。
当青茶说话吵醒了她时,那种感觉就像是章彦成自个儿休息时被人扰乱,所以他才会这般窝火。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小心思,看似毫无道理的心绪,他也就不愿说出来。
瑾娴也晓得,指望章彦成改口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她对雪地里的小允子道:“小允子,屋里的茶温了,你跑个腿儿,换壶热茶去。”
小允子当然听得出来,瑾姨娘这是在为他解围呢!但王爷没吭声,他不敢起身啊!
眼瞧着他有所顾忌,瑾娴又催道:“快去呀!愣着作甚?我口渴了!”
小允子心想,既然王爷那么在乎瑾姨娘,那么瑾姨娘吩咐他做事,王爷应该不会拦阻的吧?
于是他大着胆子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尽管跪得不久,怎奈雪地里太过冰冷,寒气早已浸透他的棉裤,他的膝盖冰凉,双腿也已麻木,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能走路,一步步走向屋内,瞄了王爷一眼。
只见王爷仍在看书,并未搭理他,小允子还是有些害怕,特地向王爷请示,“王爷,奴才先去给瑾姨娘沏热茶,而后再回来跪着。”
奉罢茶,小允子老老实实地退至门口,对王爷道:“奴才继续去外头跪着了。”
瑾娴灵眸一转,起身道:“王爷,我想去外头玩雪,小允子跪在那儿碍眼,还是让他跪屋里吧!”
屋里暖和,总比外头好受些,瑾姨娘这是在变着法儿的为他求情呢!小允子心下感激,却不知王爷是否会答应。
实则章彦成罚他只是为了给青茶一个警示,但若由他改口免了小允子的处罚,又容易失了威信,赶巧瑾娴一直找借口为小允子减轻处罚,章彦成也就没再为难他,顺势应下,
“搁屋里跪着,莫扫了瑾姨娘的兴。”
得了王爷允准,小允子这才松了口气,“是,奴才明白。”
随后他往屋里一跪,屋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他不用挨风雪,倒也不难受。
瑾娴喝了半杯茶,而后取下手捂子,去往院外玩雪。
这场雪下了几个时辰,雪虽大,但还不算厚,想堆雪人还有些不方便,若是今夜再下一整夜,明晨便可堆雪人了。于是瑾娴折了根木枝过来,在皓白的雪地间挥枝作画。
屋内的章彦成看她如此忙碌,还以为她在绘什么绝世大作,遂起身到院中去瞄了一眼。
待看清她所绘之物,章彦成笑嗤道:“人家作画,画的都是梅兰竹菊,你画的却是鸡猫狗兔?”
手握树枝的瑾娴豁然一笑,“作画图的就是一个开心,无需附庸风雅,猫兔自有它们的可人之处。”
章彦成仔细观望,只觉她笔下的动物虽然线条简洁,但神形之间却有一种萌趣之态,娇憨怡人。
瑾娴乐己所乐,顺手在旁写下自己的名字---方瑾娴。
她似乎很排斥“徐”那个字,章彦成见状摇了摇首,眸中难掩嫌弃,“你一个女儿家,字怎的这么丑?”
的确不怎么漂亮,可他也不必这么挑剔吧?“这可是雪地,写字不方便,再说我用的是树枝,能写多好看?”
“不会撑船怨河弯!”章彦成低嗤了一句,而后自她手中接过树枝,在旁写下他的名字。
那树枝在他手中像是化作了一只毛笔一般,而雪地则成了一张宣纸,章彦成信手一划,便划出飘逸洒脱的行书来!
亲眼目睹此状,瑾娴深感佩服,“哇!王爷您的字可真是一绝!这也太好看了吧?”
章彦成收起树枝,似拿剑一般,优雅的在手中挽了个剑花,还顺带揶揄,“所以到底是雪地的问题,还是树枝的问题?”
瑾娴干笑道:“是我的问题,我的手它太废了,这么好看的字是怎么写出来的?王爷您教教我呗!”
“打小练出来的,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没得教。”
在瑾娴心中,写字好看的男人格外加分,她的字确实很一般,难得遇见个书法高手,她合该抓住机会虚心求教,
“我会认真学的,王爷你就教教我嘛!你的字真的很好看!”
“别以为你奉承几句,本王就会教你,本王可不喜欢收徒弟。”给自己找麻烦的事,他向来不会做。
瑾娴待在这后院实在无趣,除了做羊毛毡之外,便无事可做,章彦成那几个字瞬时就夺了她的目光,忽就燃起了她想练字的决心,
“那要怎样才肯教我?王爷你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