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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行篡逆东都城喋血 中毒计瓦岗军破亡

却说李密得知王世充发动了政变,便派人前往城内打探消息。数日后,斥候回到洛口,将打探的情报报知李密。

原来,这王世充也是当世奸雄,他虽表面忠于隋朝,但其实素怀野心。自来到东都后,便一直想方设法掌控东都军队,扩大自己的实力,以至于东都旧臣元文都等逐渐失去了原来对军队的掌控能力。这也是元文都等对王世充心怀不满,并欣然接受盖琮建议,招安李密的主要原因。王世充眼见李密归附了隋朝,一则自觉李密威望、才略及实力均在自己之上,一旦入朝,自己必定失去既得权势;二则担心李密与自己相杀日久,怨隙极深,一旦居己之上,必不相容。故此便有了加速图谋不轨以免杀身之祸的念头。于是,以到各地拓境征粮为名,率兵屯驻于含嘉城,并一再对军中将士宣扬:“元文都等皆刀笔吏,如何是李密对手,早晚必为其所擒。我等皆屡与李密交锋,杀其父子兄弟无数,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旦为其属下,必遭灭门之祸。”

众将士闻言,怨声沸腾,无不对元文都等恨之切齿。王世充乘机联络将士,准备起事。这天晚间,忽有人来报,内侍省大太监段瑜派人求见。王世充闻言,不禁一愕,料知必有大事,急令传入。却见那人入来后,便变色道:“大事不妙,还望将军速做准备。”

原来,王世充挑动三军,引起将士不满的消息传到元文都耳中后,元文都大惧,忙暗中与东都旧臣卢楚、段达、皇甫无逸等商议。最后众人采纳了盖琮之计,以皇泰主之名招王世充入朝,将他除掉。众人计议已定,却不料段达胆小怕事,恐一旦事不成反受王世充之害。回到家中,不觉忧形于色。恰巧当日他的女婿郞将张志来访,段达便与张志商议。张志闻言道:“王世充乃当世豪杰,在军中威信素着,且有王家将护卫,图之不成,必祸及满门。且老泰山与李密血战日久,仇怨颇深,一旦李密入朝,岂能相容。”

段达连连摇头叹息:“这该如何是好?”

张志忙献计道:“小婿与王世充虽无往来,却素与内侍省大太监段瑜交好。段瑜与王世充过从甚密,小婿可到段大人处,令他将此事告知王世充。老泰山便可结交王世充,长保荣华富贵。”

段达便令张志将密谋告知了段瑜,故此段瑜便派人到王世充这里来告密并献计:“明日夜间,张志在含嘉门值宿,将军若乘机袭取此门,大事可成!”

王世充大喜道:“天助我也!”

便仅留下大哥王世伟率兵五千守城,其余军马皆随自己去攻含嘉门。临行之前,王世充聚众宣言:“元文都勾结李密,企图倾覆社稷,只因我在,故不敢妄动。今又欲害我,我死,众位必为李密俎上鱼肉了!今欲与我杀戮元文都以清君侧者,可随我前往;不欲者,悉从其便。”

只见军中一片喊声:“愿听将军调遣,万死不辞!”

王世充便率军开到含嘉门。张志见是王世充的军队,便命人打开城门,叛军顿时涌入城内,杀向宫城。途中恰遇大将跋野纲率军赶来,见是王世充,便质问道:“王将军何故率军到此?”

王世充道:“元文都欲加害于我,图谋社稷。将军乃智者,当知逆顺,可随我一同取元贼首级。”

跋野纲沉吟片刻,自料战不过王世充,只得与他合兵一处,冲向宫城。看看将到宫城,又见禁卫军大将费曜、田闍率着数千兵马杀到。二将见到王世充,便骂道:“老贼,焉敢负恩悖逆,来袭宫城。”

王世充道:“我焉敢有负皇恩,只因元文都要图谋加害,危及社稷,故此不得不发兵护驾。”

却见田闍破口大骂:“老贼休得花言巧语!”说罢,纵马直取王世充。王世充身边早有王玄恕一马杀出,敌住田闍。二人战不十合,王玄恕手中月牙铲忽横扫而来,田闍招架不及,被一铲砍落马下而死。费曜见田闍战死,纵马杀出,要为田闍报仇。却不料世充军中又杀出杨公卿,与费曜战不三合,一钩镰枪刺入费曜前胸,待拔出枪时,却将那五脏六腑一齐带出,鲜血如注,费曜登时一头撞于马下。王玄应又来到军前高呼:“降者免死。”

这些禁卫军将士谁人不是爹娘所生,血肉之身,哪肯为了皇帝送了自家性命。纷纷丢掉兵器,加入到王世充军中。

却说元文都得知城内大乱,料知王世充已杀入城内,连忙赶往宫城,请皇泰主杨侗升上乾元殿,传令军队坚守各处城门。随后又令卢楚率军护驾,自己亲率兵马来到玄武门,要先杀出城门从敌军之后袭击王世充。来到门前,却见城门紧闭。急令人向段瑜处索要钥匙,段瑜却令人回报:“宫中已乱,携带钥匙之人一时无法寻到。请元大人少待。”

又过多时,仍不见段瑜来送钥匙。元文都料知情势有变,便率人出太阳门迎战。却见王世充的军队已涌入城门,直奔宫殿杀来。元文都只得赶回乾元殿来护驾,杨侗只好命人去见王世充。来到紫微宫门前时,只见王世充仍在率军攻打城门。使者便问王世充:“王将军举兵到此何为?”

王世充见到使者,忙跪拜于地:“元文都、卢楚图谋害臣,请斩二人,臣甘愿与之具死。”

使者回到乾元殿,将王世充所言回奏杨侗。杨侗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段达已经捆绑着元文都,来到殿内。杨侗自知大祸临头,自己也性命难保,哪还顾得上元文都,不觉放声大哭,令人将元文都送给王世充处置。元文都见状,不禁一阵绝望袭上心头,忍不住高声喊道:“臣朝死,陛下夕随之矣!”

王世充杀了元文都,又在城内搜捕到卢楚、盖琮等元文都一党之人,将其满门抄斩。一时被族灭者数百家。然后用自己的军士换下宿卫将士,方才进入乾元殿来见杨侗。杨侗见了王世充,只好硬着头皮指责道:“汝擅杀大臣,未曾奏闻,此岂是臣子所为!今你拥兵而来,亦欲杀朕乎!”

王世充忙跪倒拜道:“臣之忠心,天日可表,元、卢二贼,勾结李密,欲害臣而倾覆社稷。臣斩元卢,非为臣之一身,实乃为社稷。臣怎敢动陛下毫发!”

杨侗这才内心稍定,便携手王世充,一同入后宫拜见皇太后。王世充又在太后面前一再表达忠心。杨侗见王世充态度如此诚恳,不由得心中存了一份侥幸,便加封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却不料王世充出了大殿,便立时着手把持朝政,令兄长王世恽为内使令,入居禁中。以子弟掌管城中兵马,朝中要职皆由心腹担任。自此以后,杨侗变成了他手中傀儡了。

大权在握后,王世充面临的第一个重大考验,就是如何解决洛阳城内的粮草问题。而要解决这一问题,就必须要击败李密,夺取洛口仓。王世充自思无计,只得聚众相商。众人闻言,皆低头不言。过了好一阵,只见杨公卿道:“今我军粮草断乏,士气低迷,李密初破宇文,士气正盛,难与争锋。所幸如今李密尚且名为隋臣,何不请主上降诏,令其输粮于城内。彼若不奉诏,即为叛臣,仆射便讨之有名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出列道:“我有一计,可解主公燃眉之急。”

众人看时,只见此人五十来岁年纪,文官装束,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只是眉宇之间隐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奸邪之气,正是王世充府中记室参军杜淹。这杜淹是杜如晦的亲叔父,此人深有韬略,工于权术,东都群臣,无人能及。只是他为人过于阴险难测,凡与之共事者,莫不遭他暗算。杜淹父母早亡,其兄长杜吒也就是杜如晦的父亲为家主,待之胜过如晦等。临终将如晦等托付于杜淹,不料杜淹既掌家族大权,便巧取豪夺,中饱私囊,等到如晦兄弟成人,便与之分宅而居,分给如晦兄弟的财产,仅能自养而已。故此满朝文武无不鄙其为人,不愿与他结交,所以他虽才略过人,却宦途艰难。直到王世充来东都,才被招至幕府,委以要职。

此刻,杜淹见众人皆无良策,方才出列献计道:“依下官所料,主上若降诏征粮,李密必不从命,此乃激之叛隋也。今李密虽居心叵测,毕竟名为隋臣,不敢公然围困东都,我尚可出城征集些许粮草。一旦双方决裂,东都危矣!今我城中财帛山积,所乏者,唯粮草耳!我闻李密军中财帛匮乏,将士缺衣,军中无以赏将士,主公何不以布帛易其粮草。李密虽必不从,然则其心腹邴元真、郑颋等皆贪而无远略者也。若以珍宝赂之,必喜而从命。李密虽有才略,然耳软寡断,必为众人所惑。我若得粮草,便可与李密一决雌雄。”

王世充闻言大喜:“此计大妙。今李密虽破宇文,但自家精兵猛将亦损失过半,我军若得半月饱食,必能破之。”

于是先令人携带珍宝到洛口去游说邴元真等李密僚佐,邴元真等收下珍宝,无不应承。王世充便以皇泰主杨侗之名派人到洛口降诏于李密,令他速速运粮到东都。李密得诏,便与众僚佐相商。但见魏征首先道:“王世充把持朝政,早晚必与我一决雌雄。此贼诡计多端,麾下皆江淮骠勇之士,乃劲敌也。今东都粮草乏绝,我若围城而不战,彼必自溃。岂可资粮于敌,而自毁万全之策。”

李密道:“此言正合我意。”

这时,却见邴元真出列道:“玄成此言差矣!今我军财帛匮乏,将士缺御寒之衣,军中无赏功之币。破宇文化及时,叔宝舍命破敌,仅获布帛六十匹之赏,陈智略等弃暗投明,其功大矣,亦仅赏布帛五十匹。如此,何以赏功勋,招来者!今东都自求以布易粮,我何不以少数粮草多易其布帛,使彼我两便,而实利在于我。”

邴元真话刚讲完,程知节便挺身厉声道:“彼我既为死敌,彼之利,即我之害也,岂有两便之说!”

却见郑颋又出列道:“邴长史所言甚是,兵法云:‘军无赏,士不往,军无财,士不来。’前日之战,所以未能一战而灭宇文,皆因军无赏功之财,将士不肯用命也。今王世充自来求粮,主公当少与之粮草而多求其财帛。王世充若不应允,则曲在彼,东都军心必怨。军心怨,则必生内讧!若其应允,则入我彀中矣!”

魏征闻二人之言,怒道:“二位唯见眼前之利,不知长远之谋。若应允王世充之请,则何日能破东都?”

却见邴元真道:“以魏公之雄才大略,三军之所向无敌,岂惧区区王世充乎!”

此时,秦琼、罗士信因负伤而未能到场,徐世积则正镇守黎阳,其余人将佐大多是一勇之夫,他们唯知杀敌获取赏赐,哪有什么远见卓识。故此纷纷出列赞成邴、郑之议。唯有录事参军贾闰甫赞同魏征、程知节道:“我虽乏布帛,然不过锦上缺花耳;东都乏粮,乃雪天无炭也。主公岂可以我雪中之炭易强敌锦上之花乎!”

裴仁基本是赞成魏征、贾闰甫的,但邴元真之言,不仅蛊惑了众将士,而且也吹捧了李密。以裴仁基的身份,发言引发众怒事小,但若引起李密不满,则只怕是难逃翟让下场,故此他也不敢太过直白,只是语出含糊道:“玄成、闰甫、知节之言,不可不深思。”

李密本是赞同魏征之意,但此刻见众将佐纷纷赞成邴、郑之计,不免心念动摇,且方才邴元真吹捧之言,也确实让他有飘飘然之感,便道:“众位既皆欲允东都之请,孤亦从之,只恐他日后悔不及也。”

魏征闻言,厉声道:“主公素来英断,今既知日后必悔,又何须从腐儒之言而行此短见之策。”

话一出口,众人各现怒色,就连李密也不觉面色一沉,半晌方道:“我所赖以成大业者,众位也。今众位皆赞同之事,我岂可不从!此事无需多议。”

便下令与东都以粮易布。但是十几日过后,李密就真的后悔了。因为在粮草运往东都之前,每日都有东都数百军民冒着被处死的危险逃出城来投奔李密,此后却日渐减少。李密不禁长叹道:“果如玄成所料!”

便下令停止与东都之间的交换,且从此逐渐疏远了邴元真。

却说王世充见李密不肯再运粮到东都,便与众将佐议道:“今李密运至城中粮草不多,若再迁延岁月,粮草又尽,我军便只能坐以待毙了。且李密破宇文化及,精兵良马,损失过半,我正好乘机破之。当尽早与之一战。”

众人闻言,都只是低头不语。王世充知众人心惧李密,不由得面露怒色,忽发现杜淹正两眼幽幽看着自己,料知他有话要私下里对自己讲,便道:“众位既不欲言,且从长计议。”

便令众将散去,只留下杜淹相商。杜淹便献计道:“当年陈涉举义,恐众心不一而书帛、诈狐鸣曰:‘陈胜王’以励人心也。今众将屡败于李密,故而怯战,主公何不效陈涉乎!”

王世充闻言大喜,便暗中令卫士张永通当众宣称梦见周公,让他告知王世充,若能率军击李密,必获胜。众人闻言,告知世充。世充便特地率众前往周公庙拜祭祷告。又请巫师卜吉凶,这位巫师自然是王世充事先安排的,他故意对众人讲道:“周公令王仆射急击李密,缓则必有疾疫流行,兵士皆死。”

王世充麾下大多生长于江淮,颇为迷信,听到巫师之言,立即纷纷请战。王世充便道:“众位欲战,我不可违也。”

于是选出六万精兵,四千铁骑出城与李密交战。

却说李密得知王世充出兵来战,便聚众相商。裴仁基先献计道:“王世充倾力来与我战,东都必定空虚。主公可分兵扼守要路,使之不得攻洛口。却再选精兵五万,沿河逼近东都。世充若还救东都,我且避而不战。彼再出兵,我又逼之。如此,则我常逸而彼常劳。以逸待劳,破之必矣!”

李密大喜道:“你之所言,正合孤意!今世充军有三不可当:兵精器利,一也;决计深入,二也;食尽求战,三也。我当乘城固守,使之欲战不得,欲走无路。不出十日,彼必粮竭力疲,世充可擒矣!”

这时,单雄信却出列道:“王世充乃我等手下败将,早已丧胆。且兵法云:倍则战之。况我军数倍于敌!望主公无需多虑。”

话音未落,又见陈智略、范文超先后出列道:“我等江淮将士,新投明主,正欲一展勇力,以报主公。区区一王世充,又何足惧哉!”

随后,郝孝德等众将纷纷请战,一时喧闹不止。李密本欲采纳裴仁基之计,而单雄信一向好与裴仁基作对,他本可以不听其计,但对郝孝德、陈智略等众将之言他却极为重视。故一时之间,不免犹豫起来。这时,魏征却反驳道:“清淇之战,我军死伤颇众,王世充乏粮求战,各怀必死之心,此难与争锋也。莫若深沟高垒,与之持久,待其粮尽而击之。此乃万全之计也。”

一旁郑颋讥笑道:“此乃老生常谈也。”

魏征厉声道:“此乃奇计,何为常谈!”

裴仁基也苦争道:“主公若从众人之言,后必悔之。”

单雄信又道:“裴将军素称骁勇,今日为何这般怯懦!我军数倍于敌而不敢与之争锋,传将出去,岂不令人耻笑!”

李密犹豫再三,最后终于开始向单雄信等众将倾斜。于是,留邴元真守洛口,亲自率军十五万开赴偃师。到达偃师后,又令郑颋、裴仁基率兵三万守偃师城,单雄信率本部在偃师城北安营,亲率大军依邙山安营扎寨。

却说王世充率兵来战李密,正担忧李密坚守不战,得知其大军已到偃师,大喜,对众将道:“我军所以屡败于李密者,彼有五虎将也。今闻听秦琼、罗士信身负重伤而不能战,单雄信又独守偃师城北。我不如率军先攻单雄信,若能擒得此人,则魏军勇将便唯有程知节、裴行俨了。彼独木难支,我必克之。”

于是亲率兵前往单雄信军寨。来到寨前,刚刚叫阵,便见寨门大开,一直军马冲出寨来。为首一将胯下雪彪马,手执马矟,正是单雄信。来到阵前,高声叫骂:“王世充老贼,何不下马就缚!”

却见王世充纵马出阵,高声道:“单将军,我久闻你乃当世英杰,当年与翟让一同举兵瓦岗,谁敢不服!不期一着不慎,误推李密为主。那李密反背恩负义,害了翟让,虽不杀将军,岂不怀猜忌之心!将军乃豪杰之士,岂可久在李密之下郁郁不得志。何不弃暗投明,与我长保富,亦可为翟让报仇。”

单雄信闻言,不禁暗觉有理。沉吟片刻,方才道:“老贼,休要花言巧语。敢来与我一战吗?”

王世充笑道:“我乃一军主将,岂可行此偏裨之事。方才所言,还望三思。”

说罢,拨马回归本军。单雄信纵马追来,隋阵中早有王玄应舞刀杀出,战住单雄信。二人大战六七十合,王玄应渐感气力不加。隋军中王琬见王玄应要败,忙打马上前来助战。三人顿时又杀到一处。需知这王玄应在王世充军中乃是名列前三四的猛将,王琬也非等闲之辈,故此单雄信虽勇,却如何敌得过二人。又战了五六十合,单雄信渐感不支,正待败下,却见远处烟尘大作,旌旗乱卷,一支军马由远及近直奔而来。为首两将正是虎将程知节、裴行俨。二将率军赶到近前,与单雄信军合兵一处。裴行俨见单雄信战二将不过,便纵马向前喊道:“单将军且退下,待我来会一会敌将。”

单雄信闻声,乘势拨马退回。裴行俨正待与二王交手,却见隋军中早有一将舞双鞭杀到,口中高喊:“二位小将军且退,待我来擒拿这员敌将。”

说罢,上前敌住裴行俨,正是淮南名将、王世充心腹大将梁德。这两员猛将一个双锤,一个双鞭,便在阵前一场大战。约战了八九个回合。忽听得一声大叫,便见一片血光喷出。众人定睛看时,原来是梁德被裴行俨一锤打了个脑浆迸裂。隋军阵中见折了梁德,立即又杀出王道询,舞矟敌住行俨。二人又战了二十余合,王道询抵敌不住,拨马便败。裴行俨随后追赶,却被隋军中大将跋野纲舞刀杀出来战行俨。二人又战了三十余合,跋野纲哪里是行俨对手,拨马便逃。行俨赶上前来,举锤便砸。所幸跋野纲马快,那锤只是贴着跋野纲后背划下。虽是如此,跋野纲也是一口鲜血喷出,急抱着马颈逃回本军。此时,隋军阵中惹恼了王世充麾下第一猛将杨公卿,口中高喊:“贼将休得猖狂,你家杨爷来了!”舞钩镰枪来战行俨。二人便在阵前一场激战,直斗了七八十合,仍难分胜负。这时,隋军中又有一将手舞双狼牙棒杀出,口中高喊:“杨将军且退,待我来取敌将性命!”说罢,战住行俨,纵马上前换下杨公卿。正是王世充麾下第二猛将许罗汉。这裴行俨连战四将,仍气势不减,对着许罗汉举锤便砸。二将又斗了二十余合,却见许罗汉拨马望远处便逃。行俨催马追下,却不料许罗汉乃是诈败,奔逃之际,暗中摘取弓箭射向行俨。行俨忽见一箭飞来,急将双锤一对,夹住来箭,那支箭顿时被砸作两段坠落地下。却不防此时隋军阵中王琬乘势也突发一支冷箭,行俨全神贯注于许罗汉,却不防身后又射来一箭,被这箭射中后背,登时翻身落马。魏军阵中程知节一见行俨中箭,急飞马救下行俨,乘势直闯敌阵。单雄信也随后杀到。王世充见状,挥军扑向魏军,两军顿时一场厮杀。这单雄信和程知节的两支军队合起来也不过二万余人马,如何敌得住王世充的六万精锐,不免且战且退,渐呈溃败之象。恰在此时,却见远处又有一支军马杀到。王世充料知必是李密率军前来应援,此时他并不想与李密展开决战,便传令鸣金收兵。单雄信见本军已没了斗志,便不去追杀隋军,只是整顿队列,与李密合兵一处。李密见行俨伤势颇重,难以参战,不觉烦恼,只好令人将其送至偃师城内养伤。

却说王世充回到本寨,与众将议道:“今日虽未擒得单雄信,却也重伤了裴行俨。且我观单雄信之状,似已被我说得心动,日后必不会为李密尽力了。明日便可与魏军决战。”

王玄应众人领命,各去做准备,却见杜淹来到王世充近前,附耳讲了几句。但见王世充忽然两眼一亮,继而连连点头称赞:“妙计!妙计!参军真乃神机妙算。你且唤他前来。”

说着,又令人将王玄应、王玄恕招回。

王玄应、王玄恕回到了帐内,问王世充道:“孩儿正欲分布军马,父亲招儿来何事?”

王世充道:“今日为父欲借一人头颅一用,他若允时便罢;若不应允,你二人便可替我取下。”

不一时,便见杜淹带着一人走进帐内,王世充父子见到此人,不禁都一怔,原来此人身高七尺,体形瘦弱,面貌清癯,生得与李密一般无二。只见杜淹对着王世充拜道:“此人乃下官表弟吴昕,欲来求见主公,谋个出身。”

王世充将吴昕上下打量好一阵,喜道:“真乃一表人才,待此战之后,便可禀明皇上,封他个礼部郎中。”

那吴昕闻言大喜,忙跪拜道谢。却见王世充道:“你且莫道谢,我今尚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否?”

吴昕忙道:“小人愿为大人效力,万死不辞。”

王世充笑道:“既如此,也不必啰嗦了。实不相瞒,今本帅欲与李密决一死战,需借你人头方能取胜。你且放心,你死之后,所得官爵,皆转赐与你儿。”

吴昕闻言,大惊失色,急将目光转向杜淹,杜淹故作惊讶地看了吴昕一眼,继而道:“贤弟,能为仆射而死,实乃大幸也!”

话音未落,王玄恕已赶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将吴昕捆了起来。王世充吩咐王玄应道:“且藏于后账。”

次日傍晚,王世充先将杨公卿、王玄恕唤到帐内,吩咐道:“你二人各率铁骑一千,埋伏于李密大寨北面山中,待两军混战之际,便可从后杀出,直闯魏阵。”

当晚天至四更,王世充聚众宣誓道:“今日之战,绝非为一战之胜负,乃是生死存亡之战。胜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败则无一人可活。儿郎们,李密寨中财帛美女无数,你等可愿取为己有?”

但见军中一阵呼喊:“愿意!愿意!”

王世充又道:“战败,则我妻女必为魏军所淫,子弟为其奴仆,你等允否?”

军中又是一阵呐喊:“不允!不允!”

王世充见士气已振,便将手一挥道:“出发!”

于是大军直奔魏寨。来到魏寨时,天已放亮。王世充令人在魏寨前布列成阵,正待闯寨,却见魏寨寨门大开,一队队军马蜂拥而出。王世充传令军队按兵不动,眼见得出寨军马逐渐稀少,魏军已绝大多数出了寨门,却未能布列成阵之际,王世充一声令下,东都军便杀向魏军。魏军这边早有单雄信率前卫部队杀到,敌住东都军。

读者需知,古代两军交锋,一般是在双方布列成阵后,再展开战斗。但两军进入战场有先后,后到之军为防止敌军在己方布列成阵时便来闯阵而使己方陷入被动,总会先派出猛将精兵为前卫,一旦敌方来攻,可先与敌军接战,以便让本军有时间布成大阵。此时,单雄信就担负着这样的任务。两军相交,只见隋军奋勇杀到,魏军刚刚冲上前去,便被敌军杀得连连后退。单雄信见状,急亲自迎上前去,魏军将士也随后跟进。这时,只见隋军中一将杀出,正是王玄恕。二人刚一交手,又见许罗汉一马杀到。三人战了二十余合,单雄信拨马便走,身后魏军忙涌上来阻挡,却如何挡得住这两员猛将,被杀得纷纷败退,转眼之间已到了魏军大阵。隋军一阵呐喊,闯入魏军。此时魏军仍未布阵完毕,登时大乱。幸好有程知节率着数十亲兵赶到阵前,舍命挡住敌军,双方登时一场混战。激战正酣,乱军之中忽有人高呼:“擒住李密了!”继而又见王玄应身边一人用长矟挑着一个人头,冲入魏军。隋军听到喊声,士气大振,顿时潮涌般向魏军猛攻过来。魏军看那人头,都以为李密真的已死,顿时军心大乱。恰在此时,又听得魏军后面一阵号炮响起,一支隋军骑兵杀将过来。整个魏军大阵,顿时一片混乱,被隋军杀得四分五裂,四散奔逃。

却说程知节正在激战之中,忽听得乱阵中到处都响彻“李密已被斩首”呐喊声,不由得心头暗惊。恰在此时,却见王玄应挑着人头冲杀过来。不由得心头大怒,纵马向前便去夺头,两人便杀作一处。若说这王玄应本来也是一员猛将,虽未必是知节对手,却也不会立即被知节杀败。只是此时程知节已是红了眼,只管舍命寻王玄应厮杀,王玄应不由得心中暗惊,便撇下知节,退入乱军之中。知节也不去追他,便纵马直取那挑着李密人头的敌将。那人见知节杀神般直奔自己而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刚要转身逃命,早被知节抢上前来,一刀斩为两段。然后取下人头,定睛看时,竟然果是李密,不由得抱起人头放声大哭。边哭边用袍袖擦去人头上的血迹。却不料这一擦之后,知节顿时停止了哭嚎。原来这人头上竟有一块拳头大的朱砂痣。知节登时大喜,继而大骂:“好你个王世充,果然诡计多端,险些被你骗过!”

说着,带着众亲兵,杀入乱军之中,一边杀,一边让众亲兵高喊:“魏军将士莫慌,主公无事。”

但此时魏军已然溃不成军,根本无法再战。知节也是独木难擎危厦,只得先找到李密再做道理。他举目望去,但见乱军中有一处厮杀得最为激烈,举目望去,果见有李密大旗在。他料知李密必在旗下,便率军杀了过去。待杀到近前,只见李密与王伯当、郝孝德等被杨公卿、许罗汉、王玄恕等众将团团围住,难以脱身。程知节急舞刀上前连斩了数人,驱散敌军,保着李密杀出重围,翻身看时,却不见了郝孝德。知节急返身杀回重围去救郝孝德。不多时,便见敌将王琬、王道询两位王家将正围着郝孝德厮杀。知节正要赶上前去就救应,却不料恰在此时,王琬一链锤飞出,正中郝孝德头颅,登时脑碎浆流,落马身亡。程知节见状,连忙赶上前去,杀退二王,与郝孝德麾下将士一并杀出重围,来见李密。此时,单雄信、陈智略、魏征等皆已杀出,众人便保着李密脱离了战场。一路收集残兵败将,又得了三万来人。李密与众人议道:“当撤向何处?”

魏征道:“我料王世充战罢,必向偃师。偃师有郑长史、裴将军率兵三万镇守,主公若能与之会合,兵众虽略少于隋军,却足以与王世充相持。然后派人命邴元真率兵取东都,使王世充首尾不能兼顾。犹可转败为胜。”

这时,单雄信又道:“敌军乘战胜余勇而至偃师,我军新败,军无战心,此时前往偃师,不过送死耳。不若暂回洛口,休养士马,待养成锐气,再与之决战。”

众人闻言,纷纷赞同,此时,李密也不免有些胆寒,见众将大多主张回洛口,便率军匆匆赶往洛口。

魏征不由得仰天暗叹:“我只道李密乃当世枭雄,原来不过是沐猴而冠耳!”

却说王世充大败李密,便率军连夜赶往偃师。守城主将郑颋闻讯,急召集众人商议。副将裴仁基献计道:“王世充激战之后又长驱而至偃师,必定力乏,且其骤胜而骄,有轻我之心。可待其初到之时,立即率兵杀出,此乃出敌所不意也。必能克之。”

郑颋闻言,犹豫道:“王世充乘勇而来,恐难以当之。”

这时,却见张童仁又道:“不若且请裴将军率一万人马出城一试虚实,若敌可胜,则长史便率兵出城;若其不可胜,裴将军便可退回城内。”

裴仁基闻言,不免犹豫。自己若仅率一万兵马出城,恐难以成事,且纵然自己暂时得手,郑颋是否敢于出城,也未可知。可就在他犹豫之际,郑颋却道:“张将军所言极是。不如就请裴将军出城先与敌一战。”

裴仁基无奈,只好率军一万出城迎敌。城门一开,裴仁基也不列阵,直接便杀向敌军。王世充果然没料到魏军敢于出城来战,不觉一时慌了手脚,军中顿时有些混乱。然而隋军毕竟人多势众,很快便稳住了阵脚。裴仁基冲杀多时,不见城内出援。正要率军杀回城去。却见城头高高挂起白旗,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张童仁本是江都军中将领,与王世充素有往来。他虽因兵败投降了李密,但一直存有二心。此次来到偃师,便暗中派人降了王世充。此时见王世充兵临城下,便极力怂恿裴仁基出城,待裴仁基出城后,却暗中令人打开城门,放王世充进城。王世充见状,便留下王玄应、许罗汉率二万人马继续围住裴仁基,自己却率军杀进城去。王世充军一进城,裴仁基的压力顿时大减。很快便率军杀出重围。他本有心赶往李密处会合,却猛然想到裴行俨还在城中养伤,便率军赶往城中去救裴行俨。来到城门前,只见此时城门虽有隋军把守,但人马不多,便一马当先闯入城中。不料刚刚进入城中,却忽听得一阵呐喊之声,便有一条绊马索忽地跳起,裴仁基连人带绊倒于地。

不知裴仁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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