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章 无人踏足的私宅
“方才在屋顶......”
提起宋家别院的见闻,陆言卿不由想到最后那荒唐一幕,耳根发烫,
虽说陆瑜相貌俊逸,但再如何,也是不惑之年的人!
宋廷深竟也下得去口!
当真是饥不择食!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陆瑜所言,贺掌印如何看?”
“他今日受尽屈辱,明日定会不择手段迫我出宫。若是被他得逞,之前算计恐将功亏一篑。”
应付陆瑜的逼迫,
陆言卿心中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要么直接寻人将陆瑜敲闷棍,捆上两天,要么她装病,昏迷不醒。
比起前两种,她更偏向第三种,那便是借贺锦书之手!
陆言卿瞥了眼品茶的贺锦书,
故作为难,捧着茶杯长吁短叹:“再怎么说,陆瑜也是我名义上的生父,若是以孝道相逼,难办啊......”
贺锦书与她绑在一条船上,兴亡一体!
现成的帮手,为何不用?
“嗤!这有何难。”
想着陆瑜话中的半截当年之事,
贺锦书指骨收紧,手中杯子碎裂成渣,
他恨不得直接将陆瑜千刀万剐,
可陆瑜是当年陷害父亲谋反的重要一环,他必须留着陆瑜的狗命,才能顺藤摸瓜,找出更多证据!
幽瞳浮现渗人寒光,贺锦书盯着陆言卿,嗓音难掩杀意:
“本掌印令人将陆瑜捆起来,灌了药扔窑子里去,多灌一些药,一天下来,保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如意县君认为如何?可还满意?”
幽冷刺骨的眸光让人心底发寒,
仿佛坐在对面的她,也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陆言卿拨弄杯子的手顿住,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闷闷的难受,
他们不该是敌人,
至少现在不应该是!
现下的她还需要借贺锦书的力,给自己谋一个喘息的机会,必须得让贺锦书将她与陆瑜分开看待,
相同的深仇大恨,是拉拢关系最好的手段,而解开曾经的误会更是当务之急。
陆言卿抬眸,毫不闪避同贺锦书对视:“贺锦书,我与他也是仇人。”
狐狸眼阴沉,如幽潭深不见底,她哑声道:“我与他之间,也同样隔着血海深仇,我们不该内讧,至少现在不该。”
贺锦书冷哼:“一丘之貉。”
陆言卿蹙眉,不赞同道:
“我是陆瑜的女儿不假,但我更是萧岚的女儿,十月怀胎,母亲鬼门关前九死一生生下我与妹妹,她的仇我定是要报的。”
“陆瑜与虞灵调换我胞妹在先,合谋毒害我母亲在后,又与虞灵设计我替嫁陪葬,桩桩件件,早已将血脉关系磨尽。”
“贺锦书,比起你,我更想杀他!”
泛红的双眸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火光,少女精致的面容被仇恨覆盖,笼上一层绯红,
如罂粟,迷人危险。
贺锦书指尖动了动,眼底杀意渐渐消退,
他以为陆言卿恨陆瑜几人是因为替嫁之事,
不成想,背后竟还牵扯到已亡故的萧夫人,哪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最后竟是死于内宅手段?
可悲可叹!
“贺锦书,我知道你对我的敌意来源,除了陆瑜做下的那些混账事,估计便是前几年的了。”
陆言卿重重叹息,眸底满是无奈:“你记恨我不顾幼年情谊帮着皇子欺负你,可你不知我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听陆言卿提起往事,贺锦书猛然站起,高大的身影将陆言卿笼罩,凤眸阴郁,讥讽冷嘲:
“打骂侮辱是对我的好?那想必本掌印用同样的方式对你好,你会感动的涕泪横流吧?”
若非亲手揉碎自尊,献祭灵魂,他早在刚入宫时,便羞愤自尽。
如今,始作俑者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
“呵呵!”
贺锦书倾身上前,勾起陆言卿下颌冷笑:“陆言卿,我看错了,你不仅恶毒,还无耻。”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不想让误会影响我二人的筹谋。”
下颌被掐的钝痛,陆言卿眉头紧蹙,死死盯着贺锦书阴郁的眉眼,认真道:“皇子们记恨你,不止一次想废了你,”
年幼时候的贺锦书锋芒毕露,不懂收敛,在上书房得罪了不少人,
贺家出事那年,她刚失去母亲不久,被悲伤笼罩的她无心去宫中陪读,
也就是那年,贺锦书落魄成为太监,心怀嫉恨的皇子与各家世子想尽各种法子折磨贺锦书出气,
更有甚者想借机戳瞎他的双眼,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变成废人,
她再次进宫时,贺锦书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扔在废弃院中等死,
瘦小的身躯满是伤痕,右腿被折断,就连那张脸也被利器所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面对皇子与世子们的身份压制,她想阻止,却无能为力,挡下只会换来他们对贺锦书变本加厉的摧残,
她缠着皇子加入其中,出些不伤根本的主意,以免他们太过火,酿成大错。
“贺锦书,你自喻聪明,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当初那些药是怎么来的?”
“你被众皇子针对,宫中还有谁敢帮你?若不是我将萧家的秘药托人送给你,你以为你的腿还能保住?还有你这张脸,那么深的伤怎么可能不留伤疤?”
“我出的主意都是皮肉苦,虽然有辱身份,却能保全你。”
陆言卿言辞恳切,眸光真挚:“母亲说过,唯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改变一切,夺回丢失的尊严。”
幼年的她只想贺锦书活着,
可不曾想,贺锦书会恨她至此。
以前她太骄傲,被贺锦书几次冷言相对,便失了解释的兴致,
可如今,她不想让这个误会在横在二人之间,影响她报仇的计划。
卑鄙也好,心思深重也罢,
她要的唯有血债血偿!
至于欠贺锦书的,她报仇后自会倾尽一切去补偿他。
“想让你活是真的,想同你解开部分误会也是真的。”
陆言卿眼底浮现一抹薄薄的悲凉,哀伤道:“血仇当前,我不想将精力浪费在以前的误会上,贺锦书,我只想报仇。”
瓷白面容挂着泪痕,少女拧紧的眉心撩人心弦,
莹莹美目在烛火下闪烁着诱人晶莹,眸光澄澈不含半分算计,
饶是见惯了尔虞我诈,虚情假意的贺锦书也一时难以分辨其中真假,原本紧蹙的眉头更紧几分,
“陆言卿,你认为本掌印是哪些慕色的皇子,被美色冲昏头脑,轻易就能被你用三言两语玩弄于鼓掌之中?”
“信与不信全凭掌印。”
陆言卿挣开贺锦书掐着下颌的手,侧首垂眸不再看贺锦书,
低垂的长睫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眼角残存着晶莹水光,她哑声疏离道:“劳烦掌印送我回宫,以免被人发现行踪坏了掌印的算计。”
“我会依约做好诱饵,也盼掌印莫要食言,助我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