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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欠她的

“嗯。”文瑾便坐下了,皇帝拉过她右手腕给她揉了片刻,她疼,不让他碰,他挺讨好地叫下人端了几盘小甜点放在她面前,其中有一盘令两人都晦涩的山楂糕,好似叫她看热闹似的,文瑾并没有幸灾乐祸,他不开心,她也没什么可开心的,她怨过,恨过,决定离开,但仍喜欢他好好的,而非婚姻不幸。

端木馥心中七上八下,靠近皇帝,行礼,“臣妾参见君上。”

傅景桁颇为温和地对端木馥道:“起身,你脸色不大好。嘴唇一点血色没有。没擦胭脂?去擦些,别有失皇后体面。”

端木馥对皇帝从心底里恐惧,她坐在梳妆镜前往嘴唇上擦了些胭脂,艳红的,遮掩了自己血色尽失的嘴唇,她过来给皇帝、太后、老父亲各敬了茶,没有给文瑾茶,皇帝将自己的茶叫老莫银针试了没毒便给了文瑾,端木馥将长指甲陷进手掌肉里,她牵唇问道:“君上,您和太后娘娘还有国师,几时来的?臣妾未听见下人禀报,有失远迎了。”

“来了三刻钟了。”傅景桁将修长的手指随随搭在座椅扶手,“看你忙,没叫人打扰你。你今天心情不好么,母爱昨夜忘在小佛堂了,打小孩?”

三刻钟。

端木馥悲钟长鸣,也就是说从九儿第一声啼哭开始,到她和连成理论‘压’字时,君上均在门外听着了,她眼眶立时红了,羞愧,自责,恐惧,诸多情绪一下子涌上心来,她在婆母和父亲失望的目光里,觉得自己微小而下作,无地自容,她叫皇帝:“相公...”

“嗯。”傅景桁轻应了声,“这一二个月,朕没管过九儿,昨天之前,心底里有三四分愧疚,也想瞒着苏文瑾过来看看。现在不愧疚了。”

端木馥闻言,更觉得懊悔,难以启齿,“相公...”

傅景桁立起身来,缓缓走到抱着小孩儿的连成跟前,将襁褓边沿拉开,露出九儿的面孔,他客气的对连成道:“这孩子眉眼像连先生,富态的脸蛋儿像她母亲。连连生在宫里住得习惯吗,伙食这些也习惯?一家三口,缺什么用度找老莫要。”

室内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皇帝的讽刺属实辛辣。

连成蜡白的脸青一阵儿红一阵儿,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皇帝,皇帝甚至语气淡淡的,他却已经吓到失禁。

端木馥身子发软,她叫她的奴婢道:“珠儿,扶本宫。”说着,把手伸给珠儿叫珠儿扶她。

珠儿却冷冷一斥,没有去扶主子,轻声道:“以为自己还是以往得势的时候么。呸。”

端木馥胸腔内充满错愕和愤怒,珠儿居然胆敢违抗自己,她扶住桌角,才稳住身体。

傅景桁扫视着太后、端木凛,温温笑言,“你们瞧瞧,九儿这孩子像不像他父亲连先生?眉眼特别像。小脸儿时不时像端木?可惜,不像朕。苏文瑾生得才像朕呢。”

文瑾耳尖有些热。

夏苒霜往九儿看了一眼,深觉羞辱,便别开了面颊,面颊发烫。

端木凛从椅上起身,掀开衣摆跪在地上,把额头抵在地面,“君上息怒!”

说完,便起身,从连成手里夺过孩子,高高举起,重重摔下,啪的一声,孩子被国师摔到了宫柱上,项顶骨缝还软的,脑浆都摔出来了,九儿被外公摔死了,九儿终于解脱了,以后不用挨阿娘的打了,九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国师怒斥端木馥:“孽女啊!你干的好事!”

国师此举非常突然,除了皇帝淡定自若,旁人均大吃一惊。

“唔!好可怜宝宝。”文瑾看不得无辜的小孩儿被活活地摔死,她落泪了,不能自已。

傅景桁将薄凉的手掩在文瑾的眼睛上,“咱们终于给小狗儿报仇了,嗯?”

连成连滚带爬的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襁褓里,他不敢哭出声来,他泪流满面,他内心里叫着九儿,女儿,九儿...

端木馥平日里以女儿为耻辱,打骂女儿是贱种,可是当女儿在皇帝的讽刺言语之下被自己的老父亲亲手摔死的当下,端木馥意识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死掉了,被外公摔死了,她突然剜心的疼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纵然打骂女儿,可是到底母女连心,她哭了,她哭得好厉害,她大叫着扑过去把九儿抱在怀里,她说:“九儿,九儿,你醒醒,阿娘给你吃奶,不让你挨饿了。九儿...九儿...宝宝,你醒来啊...宝宝...”

端木馥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殿内久久不绝,哭得好绝望。

皇帝坐在椅上,将手搭在文瑾后背靠背,目光睇了下她的侧颜,待那边老莫把小孩儿的血迹都收拾完了,孩子被裹在襁褓看不见了,他便将手自文瑾眼睛上松了开来,他手心有她的泪意,他低笑,“不需要同情伤害过你的人,她咎由自取的。”

端木凛又跪下来,额头抵在地上,匍匐在皇帝脚边,“老臣认罚。对不起大王。”

端木馥哭了许久,跪行到皇帝脚边,她拉住皇帝衣摆,“君上,你听馥儿解释,馥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馥儿太爱你了,求求你听馥儿解释...”

啪。

一记耳光落在端木馥的面颊。

傅景桁使真气打了西宫的脸,并未直接接触她面颊肌肤,“爱我爱到让别人玩弄你?爱我爱到人品败坏?爱我爱到虐待婴儿?”

“我是被强迫的,是连成...是连成这个贱人,他强暴我!他强暴我!”端木馥指着连成愤怒道。

“别装了。你干过什么,朕这半年多,慢慢的都查明白了。”傅景桁轻轻击掌,碎玉阁的吴馨,西宫的大婢珠儿便出列立在端木馥的身前,来了,傅睇了眼作小妇人打扮的文瑾,她恹恹的,仿佛在忍耐,也许过多的澄清都是徒劳,她急着离开。他涩然一笑,睇向夏苒霜,“还记得朕迎娶端木那日,瑾丫头的小狗儿作疯袭击你怀着九儿的好儿媳一事么?当时小狗儿叫西宫的侍卫踢死了,当时您老大发雷霆要发落瑾丫头?”

夏苒霜颔首,“记得。怎么?莫非也有隐情?”

傅景桁睇向吴馨,“你把事情原委告诉太后吧。解释完,朕念你将功抵过,放你回家伺候你的瞎娘吧。”

吴馨特别感动,皇上还是明理的,她倏地跪在太后脚边,“太后娘娘容禀。”

夏苒霜凝神静听,“快说。”

端木馥心口怦怦乱跳,自己曾经使五百金锭收买吴馨陷害文瑾的过往,她哪里忘得了,只是她没有料到自己的丈夫默不声张的在调查她,这是他所谓的好奇过吗,就为了给文瑾一个公道吗,就为了杀掉她的女儿给文瑾的小狗儿报仇吗!

“可以拿西宫的小猫儿做示范。”傅薄颤抿作一条细线,“她养了一只波斯猫,叫呼噜。养了五年了。感情挺深厚的。如文瑾,养了阿大多年,阿大死了,她特别伤心,纵然朕送了西施犬弥补,还叫阿大,却不再是当年那只了。”

吴馨去猫篮子里抱皇后娘娘的波斯猫呼噜。

端木馥攥着心口,嘶声道:“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女儿,不要再动我的小猫儿。皇上,不要动我的小猫儿。求你...”

“皇后。你应该体会一下,被深爱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失去亲生骨肉,失去宠物的感受。”傅景桁轻声说,“朕欠她的,你欠她的,整个皇门欠她的!”

文瑾想起一箩筐的伤心过往,眼睛湿润了。

端木馥的眼睛被眼泪模糊了,“君上你好狠的心...我是被连成欺负,您难道不该为我做主吗!”脏水都泼连成身上去,打着连成说,“说话啊贱人,你说话啊,你怎么在他面前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你还是个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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