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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秦王缆船石

第103章 秦王缆船石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有风帘翠幕,参差人家。

登高望远,西湖美景尽收眼底。保俶塔上,始皇再临无限感怀。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过丹阳至钱塘。临浙江,水波恶,乃西二百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

楼上风细细,几只鹧鸪啼。

朱常淓身后,路振飞贴心的为他讲解着这里的奇闻趣事。

当听到说到了自己,朱常淓不禁心中生出了一种奇特而又美妙的感觉。

那被粗枝大叶遮蔽住的缆船石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传闻始皇帝东游,曾在那石上系舟,后来人们便将此石称为秦王缆船石。”

路振飞今日原本是想向潞王上奏舟山之事的,可不想正巧碰上潞王出城,于是他便奉命陪同。

清军已经全军北上,杭州的人们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朝中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安排妥当,只等吴甡、蒋德璟、吕大器等人赴杭,六部便可全部组建完成。

难得时候,朱常淓便心血来潮,想要泛舟西湖,于是便轻装简从,一路出了钱塘门,上了宝石山。

牛三带着数百直卫精锐随扈,李宝领着几名内侍婢女站在朱常淓身后。

路振飞与潞王错开半个身位,看着又恢复往日盛况的西湖,不禁心中五味杂陈。

楼船萧鼓,峨冠盛筵,名妓闲僧,浅斟低唱。

十里荷花之中,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好友佳人,笑啼杂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湖面上飘来了柔美的歌声,吴语酥心,妙音缭绕。

“见白啊,何故愁眉苦脸?”朱常淓的余光看见了路振飞眉峰微蹙的样子,不禁奇怪道。

“温柔乡是英雄冢,弘光之殇,犹历历在目。”路振飞叹息一声,其中夹杂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朱常淓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钦点的这位海督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一时太平的景象所迷惑,丧失了鸿鹄之志。

可路振飞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可是完成大一统的君王。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又岂会轻易沉沦?

“这良辰美景,竟叫你路见白一言煞之,哈哈哈哈。”

“臣知罪......”

“说吧,那舟山,如何了?”

路振飞没想到潞王已经知道消息了,心中有些惊讶,但转瞬便心领神会,没有多言,一五一十的将舟山黄斌卿的所作所为全部娓娓道来。

他本以为潞王会因此大怒,却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叹,指着那西湖水面,说道:“前朝马阮当政,清兵来犯,阮大铖誓师江上,穿素蟒,围碧玉,一副梨园装束。”

路振飞静静听着,潞王说阮大铖的这事,他知道,如此荒唐之举,在弘光朝堂之上,只能说是冰山一角。

“更有娼优之辈,身穿戎装,冠插雉羽,胯着战马,效昭君出塞之状。”

这件事,路振飞也知道,他当时听说之后,被气的无话可说,朝廷兵战之事,竟都是逢场作戏,欲国之不亡,安可得哉!

“福王侄,深拱禁中,惟渔幼女,马阮投其所好,蒙蔽圣听,卖官鬻爵,大兴党狱。”

朱常淓话头忽止,再看路振飞,其脸上难掩惶恐之色,颇为不安。

寻常人议论先帝也就罢了,福王可是宗室,路振飞不禁心想:这话是我能听的吗?

李宝倒是聪明,早早仰头看天,瞅着浮云朵朵,俨然一副神游太虚之状。

“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先生,宇廓今已澄清,正待诸君一番作为!往日污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朱常淓器宇轩昂,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这山巅震荡。

路振飞躬身一拜,恍惚间,这保俶塔上,似有龙吟之声。

就连李宝也都惊了一下,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监国,黄贼已经授首,舟山乃战略重镇,需遣一员能臣坐镇经营,臣此来正是想请监国决断。”

“见白有何建议?”

谈及正事,朱常淓又变得温和起来。

路振飞摇摇头,说道:“臣却无人选。”

朱常淓开始沉思起来,舟山十足重要,选派的人要长于军政,善于经营。

“钱希声倒是颇为合适,只是眼下他要督办绍兴府清田之事。”朱常淓沉吟道,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原本张国维手下的那两位大才他是想召入朝廷的,但是眼下张国维的浙直总督衙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抽了他的左膀右臂,恐怕张国维得天天念叨。

路振飞也是忽然觉得这储才的吊袋里有些窘迫,朝中还是需要更多的良才啊。

君臣二人苦思半天,忽然,朱常淓想起一个年轻的身影,那清亮坚毅的眼神令他记忆犹新。

路振飞见潞王脸上浮出笑容,便知其心中已有人选。

“本王想到一人,不妨令其一试。”朱常淓故作神秘道。

“不知监国所说是何人?”路振飞心中遍数朝中诸人,也没发现一个闲人,一时猜不到潞王心中的人选,好奇不已。

“回去便知。”朱常淓敛袖笑着看向了远处。

路振飞没有再问,怕再扰潞王赏景。

塔下,牛三警惕的来回巡视着,青石缝里几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野蛮生长。

他顺手揪下一颗,咬在了嘴里,跳上青石蹲在其上,静静地看着山下无限风光。

“头儿,看啥呢?”

走来一名大汉,是原来在城操军时,跟着牛三的老兄弟。

牛三没答话,指了指远处湖面上的一艘画舫。

那汉子顺势看去,只是普通的青楼画舫,都是富人们享乐之所,往日里早就司空见惯了,没什么稀奇。

“怎么了?”

“那船上的旗子,是鄞县谢家的。”

牛三扬扬下巴,平静地说道。

那汉子定睛一看,嚯!果真是,鄞县谢家,那可是大有来头。

其家主谢三宾,乃是进士出身,官历太仆寺少卿,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卸任,回到了位于鄞县月湖边上的谢家巷养老。

谢家拥田十万亩,旗下产业无数,可谓是富甲一方。

眼下西湖上的这艘画舫,便是谢三宾在杭州西湖滨的别业“燕子庄”名下的。

何为“燕子庄”,乃是文人雅士流连之所,纵情销金之地。

“这有啥奇怪的?”那汉子不明白牛三的话中的意思。

牛三却是眼睛一眯,他城操军小旗时,就知道这谢家在杭州产业颇丰,这其中“燕子庄”乃为龙首。

但那地方毕竟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所以谢三宾为了面子,不许画舫挂谢家的旗帜,出行只悬“燕子庄”彩旗。

可今天,却挂的是个“谢”字旗,这其中比不寻常。

牛三口中的草杆被嚼的稀烂,正发呆间,身后传来了部下的提醒,潞王要回城了。

他只得按下心中好奇,赶紧率军护卫潞王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了想,还是驱马来到了王驾之侧。

“殿下!”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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